第2章(1) 对于专访如何开始,怎么结束,乐菀璇完全不知。 此刻,她回到家中翻着采访笔记,懒懒地打开电脑,想把笔记内容全都打入电 脑里,但无奈地,思绪就是无法集中,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袁江焱在会议室里的那 个吻——“感谢袁总经理配合做这两个小时专访,等拟完稿,我们会传真一份到您 办公室,所有内容绝对都会经您同意才出刊。”乐菀璇目光特意闪过袁江焱,低头 说道。 “嗯哼。”他应声,目光仍离不开始终低着头的她。 “菀璇,这是我记录下来的专访内容。”小可递给她几张纸。 “谢谢,我带回去一起处理。”刚才的专访,她全程都处于恍神状态,回家整 理资料绝对不能出错,免得让自己在杂志社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那袁总经理,我们就先离开了。”乐菀璇将文件及录音笔全部收进包包里, 和小可起身告别。 袁江焱没说话,乐菀璇跟上小可的脚步正要走出会议室,但身后大手却一把抓 住她纤细的手腕,在小可走出去之后,顺手关上会议室大门。 “放开我!小可会来找我。”乐菀璇警告道。 “那是你该担心的事,我一点都不介意。” “袁江焱,你到底想怎么样,公开我们以前的关系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高兴。”袁江焱冷冷地说道。 乐菀璇不敢相信地瞪大眼,她是那么小心,就怕泄漏这个秘密,而他呢?竟是 这么毫不在乎,他究竟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若是被那些狗仔发现这个八卦,大写特写,她平静的生活绝对会受到影响。 对于现在的生活,她很满意,不想因此有所改变。 “刚才不还是只小绵羊吗?现在同事不在,就敢瞪我了?”她那双染上怒意的 眸子好美,他就像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她一样,被她深深吸引。 到底要伤她多深,他才满意?面对袁江焱的挑衅,乐菀璇气炸了。 “我都顺你的意离婚了,这还不够吗?还是你就是喜欢在我伤口上撒盐?” “别说得那么可怜,一副受害者模样,真正受伤的是我!”他低头硬是将她抵 在自己与墙壁间,以自身的优势让她动弹不得。 两人的姿势十分暧昧,感觉到他某个地方正“抵”着她,她不禁羞红了脸。 “放开我!不然我要大叫了。”她瞪着他,警告道。 “会议室的隔音设备向来不错。”看她又羞又怒的模样,袁江焱感到很有趣。 会同意接受专访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想见她。 积累五年的思念淹没了他的理智,他伸出手扶着乐菀璇的后脑勺,低头过了她 一个深吻。 这个吻来得意外、迅速,乐菀璇来不及防备,纵使紧闭双唇,袁江焱仍是有办 法轻易让她张开嘴,与她的小舌相互交缠。 这个吻几乎榨干乐菀璇胸腔里的空气,让她大脑顿时停止运作,只能傻傻地望 着他。 好熟悉……她的吻仍是如此香甜,令他眷恋。 深吻结束,袁江焱看着被他吻红的小嘴,忍不住用大拇指轻抚着,“你还是那 么香。” “菀璇,你还在会议室里吗?” 突然,门外传来小可的叫声,乐菀璇彻底清醒,眼底蓄积的泪水滑过精致的容 颜,她伸手挥去眼泪,啪一声!扬手毫不犹豫地给他一巴掌,在袁江焱脸上留下一 个清晰五指印。 “无耻!”骂完后,她转身开门,冲出会议室。 “菀璇……”又踅回会议室门口的小可看到乐菀璇捣着嘴冲出来,和她擦身而 过,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 发生什么事了吗?视线再望向会议室里的袁江焱,他表情也不甚好看,她不敢 多问,只能尴尬地朝他点头后离去。 袁江焱站在门口,手抚着脸,嘴角露出冰冷的笑容,他无耻吗?他会这样,始 作俑者不就是她吗? “袁江焱,我们在五年前就结束了,你到底还想干什么?”乐菀璇拿着铅笔, 不停地在白纸上胡乱画着。 他到底想做什么!这样耍她很有趣吗?! 她忿忿地搥着电脑桌,无力地趴在桌上,这份专访对杂志社来说很重要,她必 须尽快整理好,然后拿给老总看,再传真给袁江焱。 偏偏想到专访内容记录的都是袁江焱的事,她便提不起劲。 金X 电池没电了!工作狂遇到瓶颈,变得全身无力,尤其是两人之间关系不寻 常,令她方寸大乱。 太多复杂的情绪令她心烦,索性把所有文件推到一边不再想,趴在桌上发呆乱 画,不久便感到睡意袭来,不自觉地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而纸上只留下她迷迷糊糊乱写的一行字——我们真的结束了吗? 五年前——“菀璇,你怎么会想来报社当工读生?又辛苦,钱又不多。”报社 办公室内,五十多岁的老员工周伯走到正蹲在地上整理过期报纸的乐菀璇身旁,好 奇问道。 “在这边打工很好啊!可以学到很多事,像排版、印刷、采访……对我以后想 当编辑应该有帮助吧!当然啦,我最终目的还是要赚学费。”乐菀璇吐吐舌头俏皮 地道。 “不错,年轻人肯学、肯吃苦很值得夸奖,不过要注意不要太累,身体健康最 重要知道吗?” “我知道,对了,周伯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对了!差点忘了。”周伯这才想起手中的一叠名单,“这是订户名单,等一 下有空的话,可以麻烦你打电话问这些人要不要订报纸吗?” “问要不要续订就行了吗?”乐菀璇接过名单,瞄了眼上头的人名。 “嗯,最好可以说服订户续订,现在订还有送不锈钢煮面锅。”说到这里,周 伯不禁大叹口气,“今天是最后期限,要是我没有增加业绩,我可能也会被资遣。” 听到周伯这么说,乐菀璇心凉了大半。 在这片不景气的寒冬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报社,报社员工一批批被资遣,为了 节省人力成本,很多工作都转而让工读生处理。 有打工的机会固然好,但周伯打从她第一天上班起就非常照顾她,而且他还有 三名正在念国中、国小的孩子,若真被资遣,那未来生活该怎么办? “不会的,周伯,我会努力帮你,你放心好了。”她跟周伯比了个俏皮的YA手 势,清理好报纸后,马上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准备打电话,而周伯则是露出感激的微 笑后,随即去忙别的事。 “喂,林先生你好,我们这里是报社,请问你要不要续订报纸?现在有送煮面 锅喔!”电话一接通,她用着软甜的嗓音说道。 “不用。”对方毫不客气地挂上电话。 菀璇傻眼,瞪着传来嘟嘟声的话筒,两颊鼓得大大的,活像只塞满食物的土拨 鼠。 “真没礼貌。”没关系,再接再厉,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又连续拨了二十几通电话,得到的回应皆是拒绝,根本没有客户愿意续订,想 起周伯和蔼的笑容,心中的挫败感让她好难过,乐菀璇开始拨下一组电话,希望这 次能成功。 早上九点不到,房间里的电话声狂响。 袁江焱不耐烦地大吼一声,抓起枕头盖住自己的头。 亲朋好友都知道他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也很识相的不会在早上找他,看来这通 电话应该是不熟的人打的。 电话声持续响着,他终于伸出手拿起无线电话,“喂!” “喂,你好,请问是袁先生吗?” “什么事?”甜软音调让袁江焱褪去冷漠,声音不自觉添了点温度。 “你就是袁先生吗?你订的报纸到期了,请问要不要考虑续订?我们报社现在 有优惠旧订户送煮面锅。”乐菀璇急急地说,就怕这位袁先生像先前那几位一样, 毫不留情就把她的电话给咔嚓掉。 “不要。”他想也不想地便回到,随意套件衬衫下床,走到客厅,看到那堆几 乎成了小山,连动都没动过的报纸。 区区一个煮面锅根本没啥吸引力,更何况他一个人住,屋子里一组五十多万的 厨具至今还未开火过,纯属摆设。 “袁先生,拜托你好不好?一年就好,不然半年也可以。”总之能帮周伯做到 业绩就行了。 “我说了,我不需要。” “可是今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了……”乐菀璇终于忍不住哽咽,不懂为何报纸这 么难推销。 袁江焱挂断电话的手在听见哽咽声后停住。“你是报社员工?” “嗯……我是送报的工读生,兼做一些杂事。”她自小家境不好,念高中开始 就半工半读,做过无数工作,从洗碗工、加油站时薪加油员、展场帮忙发DM,到现 在在报社打工,她早上送完报纸回报社后,就负责捆装成堆回收的旧报纸,让货车 送走。 “有送我们这区吗?”他突然想见见这个有着娇软声音的女孩,不知她本人是 不是如同她的声音般,如此甜美醉人? “有。” “你刚才说的最后期限是指什么?” “最近报社在资遣员工,如果没拉到一定的客户就得被……” “你还有几个名额?” 乐菀璇傻了,不懂为何他会这么问,口气听起来好像是她缺多少名额,他都愿 意订似的。 “袁先生,你有打算订报纸吗?”她小心地确定。 “嗯。” 真的还假的?不会是骗她的吧?她脱口而出,“我还缺三十份,人感觉今天之 内没有拉到客户,我就惨了。” “三十份吗?好啊,我订半年三十份报纸,赠品就送你吧,你真的有送我们这 区的报纸?”他再次跟她确认。 “嗯……有!”她修长的食指马上敲着桌上的计算机,总共八万多块耶,这位 先生是头壳有问题吗?还是认为好玩,纯粹在耍她? “需要一次付清吗?我刷卡吧!”她工作还挺认真的,听声音好像才十八、九 岁而已,而他已经二十九了…… 袁江焱甩甩头,甩去脑袋里莫名其妙的比较,虽然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为了这 细软的声音订一大堆无用的报纸,但,他真的很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 “你要拿信用卡扣款单给我写吗?” 看来,这位阿沙力的客人还真不是开玩笑的,顿时,乐菀璇开始有些良心不安, 她怕袁江焱在挂上电话后会后悔,甚至于缴不出报费。 “袁先生,你不用在考虑一下吗?” “考虑什么?我不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吗?还是三十份太少?”他不明所以地 反问。 “不,我的意思是订太多份了,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看这么多报纸,能订个一、 两份就很感激了。” 她半迟疑的话,让袁江焱笑了。 她好善良,原来她还是会为人着想,不是光只在意自己的业绩。 “我可以带到公司送给同事看。” “但是真的没必要订这么多,很浪费钱。” “浪不浪费应该是我衡量。”一瓶陈年红酒十万块,他还不是照开不误,区区 几万块报费他还不看在眼底。 “好吧!”既然这位大爷心意已决,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且有这么凯的订 户,相信周伯应该可以在报社顺利待到退休了,“请问你有传真机吗?我传真信用 卡扣款单给你可以吗?” “传真?”这与他的期望有落差,他比较希望能见到她本人,“还是你可以现 在拿来给我?” 大客户的要求是应该的,可是……“可是我手边还有工作,没办法拿过去,不 然我请同事拿过去行吗?” “那不用了,你传真过来吧!”不是她送来就不必了,只要她还会再送这区的 报纸,他就不用担心见不到她。 只要他能早起,和送报生见个面应该不难吧?为了克服这个难题,他决定今天 出门就多买几个闹钟回来。 “是啊,这样也比较方便,先生你只要填好回传即可。” “好,传真号码是……记得,我不要锅子。” 他念出一长串传真号码后便挂上电话,看了下时间,他竟然和一个推销报纸的 人讲了近二十分钟的电话。 很难想象他宝贵的时间会浪费在这上头,不过跟她讲电话满有趣的,袁江焱嘴 角忍不住勾起一个浅笑。 看看时间已接近九点半,也是袁江焱一天的开始。 他走入浴室梳洗,十分钟后,西装笔挺地走出房间,整个人由原本的慵懒随兴 变成强势、锐利的专业形象。 他拿起公事包、车钥匙出门,准备前往公司开会。 话筒传来嘟嘟声,但这次和先前几通不一样,因为之前乐菀璇是被狠挂电话, 而这回则有如做梦一般,遇到了有爱心又有银子的大爷,她差点舍不得挂电话。 瞪着话筒,她久久不能言语,直到周伯走到她身旁轻拍她的背,她才猛然回神。 看她傻愣愣的,周伯已心里有数,“菀璇,你打几通电话了?” “二十几通,几乎每通都讲没三句就挂电话,只有一个例外。” 他看到桌上那张画满红线的纸,老泪在眼底打转。 “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如果真不行,这也是我的命。”他长叹口气, 自嘲地继续说:“就不知道我这把年纪应征大楼管理员人家还要不要,或者是清洁 工,菀璇,你觉得我做什么好?” “完了,结束了……”她喃喃地说。 “我知道完了,你不用太自责。”周伯反倒安慰她。 “不,我是说工作已经完成了。”她兴奋地解释,“这位先生一口气订了三十 份半年的报纸,比报社要求你的还多。” “什么?这位先生订这么多报纸做什么?”周伯一脸不敢置信,老泪还在眼底 打转,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他说要送同事,还说不要煮面锅,要把那三十个锅子给我,周伯,你干脆就 把那些锅子拿回家吧。” “可以吗 ?”如果能把那些锅子便宜卖掉,多少也可以补贴点家用。 “当然可以,就当我转送给你,反正我也用不着。”看到周伯高兴的脸,菀璇 也跟着开心,“我先去要信用卡扣款单,趁对方还没改变心意前赶紧再传真给他, 完成付款。” “对、对,菀璇你就快去做吧,你真是我们周家的大恩人啊……” 第2 章(2) 隔天一早,大楼管理员室——“袁先生,你今天起得比较早呢!” 管理员小陈抬头瞄了眼墙上的钟,现在也才六点半不到而已,他记得袁先生没这么 早出门过。 “对了,袁先生,你怎么会订这么多报纸啊,搬起来还挺费力的。”小陈好心 地将装满报纸的纸箱子搬给他,刚才他还以为送报生送错了,怎么会有人一次订三 十份报纸? “她走了吗?”袁江焱问着,接过一大箱报纸。 “谁?” “送报生。”袁江焱又说了一次。 “走啦,我交班时刚好遇到她,她通常六点就来了。” “六点是吗?”袁江焱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原来报纸六点就送到了,看来明天 他得五点半来这里等。 天啊!对他来说,六点几乎已经是极限了。 “袁先生你有事要交代吗?”小陈关心地问,一手拿起豆浆,一手则是拿着监 视器的遥控按着。 袁江焱住的这栋大厦除了每天早晚都有两位管理员轮班外,四面八方还装设了 共十几支监视器,目的就是要确保住户安全。 “这可以看之前录的吗?”袁江焱突然想到也许可以用这种方法,看看她究竟 是长什么模样。 她的声音如此悦耳,让他一直有想瞧瞧她本人的冲动,只要见她一面,脑中迥 荡的软甜嗓音就有了脸孔,他不用再痴痴盼着看声音主人到底是谁。 “可以啊,很简单的,袁先生你是看哪段时间?”小陈按着遥控器不停切着画 面。 “就六点左右。有送报生的那段。” 他目光盯着电视画面,果然在荧幕上秀出六点零五分时,一名身穿黑色风衣, 骑着小绵羊机车,头戴全罩式安全帽的送报生出现。 对方十分娇小,正吃力地从机车处把报纸搬到管理员室门口,一副气喘吁吁的 模样,手指做出扇风的举动。 见到这里,他细薄唇瓣拉开一个浅浅笑容,感觉自己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 孩,心头开始狂热跳动。 有多久没这种感觉了?他不懂,她就只是个普通送报生而已,为何能让他如此 挂念? “袁先生,有看到你需要的那段吗?” “有,这样就够了,谢谢你。” 他搬着那箱报纸走出管理员室,搭上电梯回到自己的住所。 翌日清晨,乐菀璇在六点准时到袁江焱居住的大楼。从小绵羊机车上搬下那一 大箱报纸送到管理员室后,回头便跳上车。 她忍不住望了下这栋高耸壮观的大楼,听周伯说住在这栋大楼的人都是有钱人, 里头随便一间房子就要四、五千万起跳,老天!以她微薄的打工费,可能做到死, 不吃不喝也没办法买一间厕所吧! 所以,看看就好喽!她吐吐小舌头,挥手向大楼玄关装饰的尿尿小童道别,正 打算朝下一站出发时,一个人影突然从侧门走出来。 “等一下!”总算赶上!袁江焱穿着简单的衬衫及长裤走出来,目光紧盯着坐 在机车上的女孩。 “叫我吗?”乐菀璇左右张望,发现周遭都没有人时,才傻傻地用食指指着自 己。 是她没错,这个声音他想忘都忘不掉。 有点甜,有点软,能让他打从心底感到温暖。 “是的。”他走到乐菀璇面前。 她好娇小,本人比他从监视器上看到的更娇小,可能连一百六十公分都没有。 “先生,你想订报纸是不是?”她露出笑脸,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可能是要跟 她订报纸,“也是要送到这里吗?我拿纸笔抄一下住址哦!” 乐菀璇忙碌地翻着携带的 笔记本。 “我以为我一次订三十份报纸就能帮你做业绩了,看来还是不够?”袁江焱疑 惑地问。 正低头找笔的乐菀璇一听到三十份报纸,马上认出他是谁,立即抬起头,不料 安全帽撞到袁江焱的下巴,他闷哼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乐菀璇紧张地说,连忙脱下安全帽。 当安全帽一拿下,清丽容颜立即在袁江焱眼前呈现出来。 她一双水汪汪大眼,配上弯弯柳眉,直挺的俏鼻,以及自然红艳的唇瓣,比他 想象中更加动人,袁江焱立即被深深吸引。 “袁先生,你还好 吧?”看袁江焱一脸呆样,他该不会被撞傻了吧? “嗯,还好,你送报纸送到几点?” “如果时间没耽误到,差不多再一个小时就送完了。”她笑着回答,“袁先生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一个小时后呢?你有事吗?”他想找机会跟她聊聊,这么年轻的小女生选择 送报这么辛苦的打工,令他很疑惑,想多了解她一点。 刚入秋的早晨有些微凉,尤其她又骑机车送报纸,他注意到乐菀璇身上的风衣 有些老旧,破损,看起来一点都不保暖。 “我还得回报社整理旧报纸。”乐菀璇下意识搓着双手。 她每天的生活都十分规律,清晨送报、整理旧报纸,晚上则要去学校上夜间部。 她算很幸运了,学校在她们这一届后就打算停招夜间部学生,她搭上了末班车。 “明天还是你送吧?” “一直都是我送。”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好吧!那我们明天见。”袁江焱说完,突然脱下外套递给她。“穿上它!我 的外套应该比你的暖。” 乐菀璇愣住,他们连朋友都称不上,他为何突然把外套借给她穿? “我不能收……哈……哈啾!”她正想把外套推回给他,却打了个打喷嚏。 乐菀璇不好意思地涨红脸。“还真有点凉,我想我还是把你的外套穿上,洗干 净后我再还你。” 她套上外套,顿时全身暖和起来,从外套的质料、柔软度、温热的触感,猜得 出来这件外套价值不菲。 “你放心,我会洗干净的!”她跨上车再次强调,朝袁江焱挥手告别后发动机 车,继续送报纸。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袁江焱的薄唇不自觉地拉出了弧度。 这位小姐表情丰富,很可爱,也很真,她真是个惊喜不是吗? 当乐菀璇完成送报工作后,便回到报社帮周伯整理剩余的报纸。 “咦……菀璇,什么时候新买了这件衣服,怎么都没看你穿过?”周伯问道。 “对厚,还好周伯你提醒我,我忘了把外套收好。”乐菀璇连忙脱下外套。 “这是谁给你的衣服?你爸的还是你亲戚的?”周伯好奇地问着,这件外套一 看就是男性尺寸,而且质料非常好,看来不便宜。 “都不是。”她摇头,据实以告。“是早上送报时一个订户借我穿的,因为我 的风衣都磨破了,他怕我会冷。” “订户?”怎么会有这么好心的订户?周伯心里不免起了疑问,“哪位?” “就是一次订三十份报纸的那位。”她仔细检查了一下外套,突然发现衣袖处 不小心沾到了报纸油墨,连忙抽张面纸擦拭,但怎么都擦不干净。 “他该不会对你有意思吧?”周伯打趣地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有意思?怎么可能。”充其量他们也才第一次见面而已,对方怎么可能对她 有意思!“周伯,别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吗?你知道这个牌子一件最少都要三、四万吗?”周伯 翻到里面的牌子说道。 “三、四万?”乐菀璇吐吐小舌,老天!三、四千块钱对她来说都很贵了,还 三、四万,那她把人家衣服弄脏,不就要赔死了吗? 老天,一想到可能要赔偿,她就笑不出来。 “周伯,你觉得这个……我送去洗衣店洗能不能洗干净?”她指着衣服上的污 渍,苦着脸问道。 看到她的表情,周伯忍不住大笑,“他既然会把外套借给你,就不会在乎被你 弄脏,这位大户绝对喜欢你。” “是吗……”周伯的等级跳好快,前两句才对她有意思而已,现在马上又说袁 先生是喜欢她。 唉!她压根儿就不信,也没想那么多,现在一心只想把污渍给清干净。 看她这么烦恼,周伯拍拍她的肩,“相信我,他绝对不会在意的。” 虽然周伯这么说,但乐菀璇心里还是担心的要命。 看着从洗衣店干洗回来的外套,她一双柳眉几乎锁得死紧。 老板告诉她,他们把外套洗了两次,污渍颜色虽然有变浅,但就是无法完全清 除,不过除非是很仔细看,否则很难发现。 乐菀璇很心虚,想先向袁先生道歉,毕竟人家是好意借她外套,但她又怕对方 索赔,怎么办才好呢? “麻烦将这件衣服交给袁先生。”她特地把报纸和外套送进管理员室,时间提 早快一个小时,为的就是不想与袁先生打照面。 “衣服?”管理员不解地问,“你不亲自交给他吗?袁先生好像有事找你。” 这几天早上,袁江焱准时六点左右到管理员室报到,可当看到一箱报纸躺在那 里时,脸立即沉下来,冷冷地搬着那箱报纸上楼。”不了,我最近又得多送几份报 纸,所以没办法停太久。“她解释完后,便匆匆骑着机车离去。 而在她离去的十五分钟后,袁江焱照例到管理员室,当他再度看到那箱堆在角 落的报纸时,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他冷冷地搬起纸箱便想走出去,直到管理员出声唤他,袁江焱这才停下脚步。 “袁先生,送报纸的那位小姐叫我把这件衣服交给你。”管理员将外套递给袁 江焱。 “她什么时候拿来的?”他皱眉问,将外套从塑料袋拿出来,但却意外地从袋 里掉落一个信封。 “大概五点多的时候。”小陈弯身捡起信封递给袁江焱。 袁江焱疑惑地打开信封,看到里头有几张千元大钞和一张纸条,看着纸条上的 工整字迹,他脸色更加难看了——袁先生,真抱歉,衣服我有送到洗衣店洗,但沾 到报纸油墨的地方有点洗不干净,随信附上三千元赔偿金,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