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生日(2) 就在我放下碗筷的刹那,我见到老娘正出神地看着我,那个眼神那个站姿就 像江阿姨看着我大口大口咬水果一样,忽地我全身抽搐了一下,我嗫嚅地喊了一 句,结果老娘就老泪纵横了,我说:“妈——” 我记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管她叫“老娘”的,但我依然清楚地记得我第 一次喊她“老娘”时她惶恐的表情和苍凉的眼神,那时她愣了好久,两片吹弹可 破的嘴唇像风中的落叶瑟瑟颤抖着,痉挛的手指生硬地搐动着,直勾勾的目光似 乎也在发憷着,最后她心有余悸地“哦”了一声,算是对我的回答,可我却固执 地认为这是她对这个称谓的一种默许,于是从那时起我就这样叫开了,“妈妈” 这个原本灌满亲情和爱的词汇却被我压在深深的心底。 我赶紧起身走近老娘,举手想为她拭泪,她却用力地打掉我的手,转身向房 间走去,我一把将她拉住,顺势将自己投入她的怀抱,哽咽地叫着:“妈——” 就在这一瞬间,我似乎找到失踪了很久的妈妈怀里的温暖,也在这一瞬间, 我忽然发觉原来老娘也跟江阿姨、小阿姨一样具有原始的朴质的母爱。 少刻,老娘一把推开了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生硬地丢下一句话,头也不 回地夺门而出,她说:“别没完没了,我还要赚钱呢!” 望着说变就变的老娘的背影,我的心里滋生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感动, 我知道这就是她对我的爱的表达方式,就像她对老爸貌似霸道、毫无人情味实则 柔情如水、温情脉脉一样,所以难怪人前人后老爸会那么“惧怕”老娘,殊不知 这也是一种爱,正如物理的“力”一样是会相互作用的。 吃过午饭后,石婴就来我家了。一进门,她就吵着要我闭上双眼,说是要给 我一个惊喜,于是我只得照着她的话做了。当我睁开眼睛时我看到她正拿着一个 心形的坠子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我一把将它抓在手里,随手一掰坠子就敞开成 两片了,我忙问她里面装有什么东西,她笑而不答,于是我急不可待地反过来瞧 个究竟,结果我热泪盈眶,捧着沉甸甸的坠子亲吻不已,因为里面贴着一张拇指 大小的我们仨的合照,跟那幅挂在我房间里的合照是一样的,一样有着我们仨当 年纯洁无瑕的笑靥,还有我们仨亲密无间的拥抱。 拿着爱不释手的坠子,我一时间有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可一想到我们仨 现在若即若离的友谊,我多少有些失落,说:“婴子,这坠子你只买一条么?” 她静静地回答:“三条。” “婴子——” “但我不晓得她还要不要……” “要,馨一定要的!”我掐断她顾虑的话语,一再地肯定道。 她的脸上不自觉地荡漾起笑的涟漪,看得我心旷神怡,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她 的笑容是最美丽的,让人在迷恋的同时感受到美的震撼,不像江馨美中带有些许 霸气,让人在感受她的笑容时不免产生一种提心吊胆。 其实我知道石婴跟我一样都在竭尽全力地修补着我们仨的友谊不知不觉中出 现的裂缝,尽管这条裂缝并不是她一手撬开的,但她自觉一样有这个义务去修葺 它、填平它!友谊跟种花一样,靠得不是一朝一夕地辛劳和呵护,而是天长地久 精心地栽培和修剪,只有这样它才能开出芬芳的花朵、结出美丽的果实,也只有 这样它才能经得起风吹雨打日晒霜冻! 正当我和石婴如痴如醉地看着这么多年来我们仨一起走过的日子的照片时, 老娘打来了电话,说她今晚不回家陪我过生日了,我问她忙什么呢,她神秘地说 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