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倾城之蝶(64) 今天我并没有特意地打扮。一件丝质绿色轭领背心,圆圆的领圈上缀了五六 层白色、枣色、透明相间的珠子,外罩一件七分袖枣色针织开衫,一条枣色丝绸 微喇裤,一双枣色饰蝴蝶结古典麂皮鞋,拿了一个枣色丝绸小包。我既不知杨军 要回来,更不知宋健雄要回来,我只不过是要见陈伟光而已,见他有什么好特意 打扮的吗?没有。我现在已? 没有为了? 而打扮的心思。但是,每一天起来,我 的耳边都会有一个声音:孟梅,你不能辜负自己,更不能辜负真真。因此,每一 天我都会认真地对待自己的穿着,这不仅是穿什么、不穿什么的问题,这是我如 何活出自己、如何给真真做出榜样的问题。 七年了,宋健雄比离开我时有了更多的男人味,确实像真真说的帅呆了。他 穿着一件? 藏蓝色的T 恤,米色纯棉的休闲裤、米色皮鞋,很? 雅,身材魁梧了 不少,但充满活力而且没有啤酒肚,反衬得他比? 先高了不少。我坐下来也故作 轻松地对他说:" 我也不敢认你啊。在国外都吃什么高科技产品了,吃得这么帅, 好像还长个了?!眼镜也不戴了?!" 杨军也接我的话说:" 是啊。那时他多瘦啊,脸色惨白惨白的,连脖子底下 的筋都青色可见,来龙去脉那么清晰;你看现在白是白、红是红、黑是黑的。" 杨军说得没错儿,那时多年的苦读,还让宋健雄顶着沉重眼镜的鼻梁处留着两个 深深红红的压痕,满头的硬发从根儿白到梢儿。 七年未见,再加上七年以前那些在我脑中已? 可以称为无尽岁月的时光,想 我和宋健雄留在彼此心中最深的应该不是这些外表的东西,但今天,一朝相见, 我们却再也无法走入对方的心里,再也不可能有什么精神上的共鸣,只能做如此 最肤浅的关于漂亮关于帅的恭维。 这是我吃的心情最为复杂的一顿饭。虽然表面看上去宋健雄对真真是打心里 喜欢的,但我似乎还是应该向宋健雄解释当时为什么不告诉他就生下真真,但当 时我的处境和我的内心他怎么能体会呢?可与言不言,则失人;不可与言而言, 则失言。我已? 失了人,不想再失言,不说也罢,没什么好说的。 吃完三份烤鳗鱼,真真冲着宋健雄撒娇:" 爸爸,我还想要。" 宋健雄喜出 望外地说:" 好啊,你想吃什么只管跟爸爸说。服务员。" 好大方啊,想吃什么跟你说,孩子最想叫爸爸的时候你在哪儿?孩子生病的 时候你在哪儿?看着别的孩子骑在爸爸脖子上那么神气的时候你在哪儿?别的爸 爸东跑西颠儿给孩子选幼儿园的时候你又在哪儿?想吃什么跟你说,不就是份烤 鳗鱼吗?我一样可以买给真真!你充什么好啊? 真真眼看着服务员走过来,又眼看着服务员被我打发回去了:" 真真,你今 天的鳗鱼已? 过量了,不可以再要了。对不起,不要什么了。" 尽管宋健雄确是 真真的爸爸,尽管我平时告诉真真,说她的爸爸特别优秀,但当我听着真真那样 亲热地叫他,看着宋健雄那样着意地要当真真的好爸爸时,我的心里一万个不舒 服。爸爸,是那么好叫的吗?是那么好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