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唱片公司的同事围着会议桌,七嘴八舌讨论着桌上的资料。看见大伟,“主任 来了!快让主任看看!” 同事将大型厚纸板上贴满照片的资料拿给大伟过目,“这是我们勘景拍回来的 照片,这几个点都很不错,不过风格各不同……” 大伟目光随意一扫:“导演比较推荐哪一个呢?” 同事一指:“这里吧,导演觉得这里比较适合我们这一首歌的意境。” 大伟点头,正在浏览之时,突然瞥见其中一张照片中的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慧 玟?大伟震惊地一把将照片从板子上扯下,情绪激动地盯着照片:“这是在哪里拍 的?这是在哪里?” 几个小朋友跟着慧玟有说有笑地回到咖啡馆,良平接过慧玟手上的菜:“你们 几个又陪阿姨回来了?” 众小孩齐声说:“对啊!叔叔……” 慧玟说:“阿姨进去拿糖来给你们吃。” “我已经准备好了。”良平拿出糖果来,“你们好乖!又帮阿姨的忙,来,叔 叔请你们吃糖果!” 众孩童高兴地上前拿糖:“谢谢叔叔!” 慧玟提醒:“不可以一下子吃太多,牙齿坏了就没法教弟弟唱歌啰!” 孩子们拿了糖果,高兴地跑开了。慧玟跟良平带着微笑目送孩童们离去。 良平说:“这些小朋友真是可爱,希望我们的儿子以后也跟他们一样。” 慧玟神秘地说:“良平,你猜我今天买了什幺回来?” “我猜你一定又替我们儿子买了东西。” 慧玟拿起一个袋子给良平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买到了虱目鱼。” 良平惊讶,“虱目鱼?你怎幺会买这个?” “这不是你们台湾人最爱吃的鱼吗?” 良平惊喜地问:“你怎幺会知道?” “你的家乡风味我怎幺能不知道呢,怎幺样,很想吃吧?今天我就帮你煮一个 虱目鱼粥让你解解乡愁。” “你会煮?” 慧玟说:“我特别请教过人的。试试看啰。” “那我们快进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吃到你煮的粥了!”良平用手轻抚慧玟 的肚子,亲昵地对着肚里的小孩说,“乖儿子,你不知道这个鱼有多好吃,这个虱 目鱼可是爸爸家乡的特产,爸爸告诉你这鱼的历史,还可以追溯到郑成功那个时代, 这可是郑成功赞赏有嘉的鱼喔……” 慧玟见良平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进屋去了。 大伟失神地从角落处走出来,看着眼前朴实的小咖啡馆和四周的环境,一时之 间百感交集。 耀翔拎着一瓶饮料,陪着晓彤漫无目标地乱逛,耀翔走得脚都疼了,终于忍不 住问道:“喂,姓关的。你不是说要买东西吗?” 晓彤无神地回答:“是啊。我不正在看吗。” “我看你根本没在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你心不在焉的,根本没把心带出来逛 街。” 让耀翔一语道破,晓彤有些歉意,硬生生说:“不好意思,特意找你出来陪我 瞎晃。你一定觉得无聊吧。累了吗?那……”晓彤生硬地举起手,拉着耀翔的衣角, “我们……去前面喝点东西吧。” 耀翔问:“你这是做什幺?若要将我当男朋友看,就拉住我的手啊。”耀翔伸 出手要让晓彤牵。 晓彤犹豫着。耀翔迅速抓住她的手,晓彤一惊,急忙挣脱,脱口说道,“你做 什幺?”说完,才惊觉这举动伤了耀翔。 耀翔苦笑:“没这个心,又何必装这个样。你这是想安慰自己还是想安慰我。” 两人并肩而坐,都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地想着该怎幺跟对方说明接下来的决定。 “瘟神……” “姓关的……”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耀翔问:“你想跟我说什幺?” “你……先说吧。” 耀翔一方面不想因晓彤拒绝而难堪,一方面也想给晓彤找个台阶下,沉吟半晌, 说:“我想,你不需要因为那天对我说的话,觉得要负责,要兑现,所以刻意的接 受我。我知道,你那天是冲动、是气话。我知道你说完就后悔了对不对?” 晓彤想澄清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还没开口,耀翔耸耸肩,无所谓地笑道: “放心啦!我根本没放心上。我自己很清楚,我配不上你。而且我也很清楚……你 并不喜欢我。” 晓彤无言以对。 耀翔继续说:“你只是习惯我这个朋友而已。因为习惯,所以老了才要一起做 伴。那跟要一起到老的心情是不一样的。”说到这里耀翔有些黯然,“你并不想跟 我一起到老,对不对?” 晓彤面有愧色:“瘟神……” 耀翔一笑,“干吗愁眉苦脸的好象很对不起我的样子,我没事。跟你那幺熟了, 我早就知道你哪些是正经话,哪些是玩笑话,哪些是胡说八道的话。”说着拍拍晓 彤的肩,“我太了解你了。谁叫我们是友伴,是好朋友咧!对不对?呵呵……” 望着耀翔的嘻皮笑脸,晓彤说不出话来。 “放心吧!你那天晚上的那番话,我早就让它随风飘去了,早没放在心上了。 你可别太自做多情,换句话来说,我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的。” 晓彤意识到耀翔在给她台阶下。 “像你这种女孩子最麻烦了,满脑子豆芽菜,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幺,话不投 机半句多,又有一大堆莫明其妙的坚持,跟你这种规矩太多的女孩子相处最麻烦了。 喂,我是指当女朋友啦,不过做普通朋友就没关系。我又不用天天跟你相处。所以 吶,我们还是做做普通朋友就好。” 晓彤沉吟:“这就是你考虑后的答案吗?” 耀翔用笑容掩饰心痛,“我哪需要考虑啊。我是那天看你心情不好,不好意思 直接拒绝你,怕你更难过。可是我今天不说不行了,我怕你要是真的爱上我,那我 以后岂不难脱身了。” “你真是不害臊。” “天底下很多事情是很难预料的。就像谁也不会想到你还会再遇到陆恩祈一样。” 耀翔忍不住试问,“再相见……很难受吧?” “是觉得很可笑。”晓彤自嘲,“觉得自己好傻。都什幺年代了,居然还有我 这种傻瓜,会去坚守着一份不切实际的爱情。而且,非得等到看到事实后才会死心。” “你是指他的未婚妻?” “我总认为恩祈是逼不得已的。但是现在,我好象再也没有骗自己的理由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老实说,我真的曾经想过……要跟你一起到老……” 耀翔心里一紧。 “可是你说得也没错。我们的确有很多地方不太适合。或许做一辈子的朋友, 会比当男女朋友更好吧。”晓彤望望天色,“晚了,我该回去了。今天谢谢你陪我 逛街。” 晓彤挥挥手,走了。 耀翔黯然坐下,暗叹一口气:“我刚才那些话只是为了给你一个台阶下。天知 道,我说你的那些缺点,全都是我喜欢你的理由啊。” 恩祈把车停在喷水池前,下了车,静静地坐在池边。望着四处,恩祈也意外自 己竟会到这个地方来。从昨天见到晓彤以后他就心神不宁,再回到此处,是为抚平 昨日那份悸动。 想到昨天晓彤说出自己已心有所属,恩祈仍感到一丝遗憾。 恩祈提起精神,起身想要离开,才走几步,意外地看见晓彤静静地站在前面。 两人相视半晌,谁也迈不开步伐再往前一步。 晓彤幽幽地说:“恩祈,好久不见。你好吗?” 恩祈木然点头。 “你怎幺来到这里了?”晓彤问。 恩祈冷冷说:“我只是经过,顺便下来走走,散散步罢了……” “真的吗?” 恩祈不语,就怕多说了,再也掩饰不了自己伪装许久的真面目。 晓彤说:“我跟你不同。我是在这里等你的,我想看看你会不会来?”晓彤笑 笑,“你果然还是来了。我只想知道,你也是一样怀念我们的那段过去,对不对?” “我该走了。”恩祈转身。 “恩祈,你真的忘了我了吗?”晓彤还不死心。 恩祈恩祈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晓彤。 晓彤企盼着望着他。 恩祈走到她面前,亮出了订婚戒指:“看到这戒指了没有?如果我还记得你, 又怎幺会跟别人订婚呢?” 晓彤面露凄然之色,恩祈的心也在淌血,低声道:“对你,我早就忘了。在三 年前,就彻底忘了。三年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话。如果说,我现在还有 放不下的,那就是……我欺骗了你的感情。这一点,让我对你很愧疚,就是这样而 已……” 晓彤的眼眶溢满了泪水。 恩祈不敢多看,扭过头自顾说:“我对你很抱歉。这一点,我该跟你说对不起。 至于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看到了。而你,也过得不错吧。和黎耀翔在一起,应 该很快乐才对吧?” 晓彤只能点头。 “那很好啊。我们都各有归属了,只要你过得好,这样我也放心了。”恩祈生 硬地说,“关晓彤,我祝你幸福。我要说的,也只有这些了……”恩祈说完,绝然 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