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卡卡的信仰(5) 我不能看书,也不能在本子上写一个字,我忍不住躲在房间门背后,窥视他 的房间,门没有关死,仿佛有意为之,他坐在床头,拿着手机,正在通话。 如果有内伤的说法,我想我可以吐一口血出来。 他下午和曾蝶分手的时候说过,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他果真是个男人了,已 经对女人很讲信用。我看着,听见我父亲站在客厅里叫我们吃饭,以往他喜欢走 到两个房间的过道中叫,可是今天他只是站在客厅,声音空荡荡的,象饭店跑堂 的回音。 我们四人坐在桌上,我妈妈害怕气氛沉默,她一直是个活泼的女人,她给我 和信仰夹菜,说一些报纸上看来的逸闻趣事,他依然微微笑着,偶尔附和,但是 他的态度还是有些僵硬,第一次的,他为了照顾我的情绪,把话题转到我这里, 用提问的方式逗我说话。 我讨厌他为了这件事讨好,但是我又隐约觉得,或者是我的希望,他不是在 讨好,那里面还有些其他的内含,我又为之欣喜,并说话起来。我感到我父母松 了一口气。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我和他守着这个秘密,曾蝶在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即使同在一个学校,因为高中部和初中部不在一个楼,中间隔着操场,所以不见 面也不奇怪,她除了三十六岁未结婚,在学校里也不是什么风云人物,有庆祝活 动时也很少露脸表演节目的。 还是有女生为他疯狂,甚至在路上堵追他,打听我们家的电话号码,我一律 告诉,并且有种恶意的快感,她们为之的痛苦又怎么能企及我的万分之一,她们 的所作所为,又怎么能企及我每天平静的生活。 他的母亲从纽约回来一次,给了他一万美元,他为我买了一条项链,我不愿 意收,他交给了我的妈妈,说是算给我成年的礼物。我妈妈晚上把项链送到我的 房间,问我为什么拒绝信仰哥哥的好意,我说没有,我真的不想收,我妈妈端详 了我一会儿,说你真得挺漂亮的。就是太严肃了,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呢,她有些 费解,把项链放在我的枕边,我不想和她多话,尽管我和她那么相似,但是她的 一举一动都是我临摹不来的,我说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她没说什么出去了,我 放下笔,在桌子上架着的一面小台镜子里审视自己,白的瓜子脸,脸颊和下巴上 的肉都很丰实,嘴唇总爱紧紧地抿着,所以整个脸下部的肌肉都好像很用力,眼 睛平视前方,眼珠有点往里陷,发深深的琥珀色。这时我妈妈敲门进来,在我的 桌子上放了一盘切好的苹果,在盘子边上还放着几根插果肉用的牙签,然后她就 走了,不发一言。 我把那个装着项链的盒子塞在我的枕头底下,我没打开过,一直放着,头枕 着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