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乡村记忆(1) 乡村记忆 秋收之后,粮食都入了仓,大地上都光秃秃的, 太阳的热力在盛夏玩命曝晒 之后也绵软地回落下来, 照在人身上没有啥感觉。 观圩村旁的东湾断了水,有的地方出现大块大块的裂缝,河湾深处却存下了 许多的淤泥。春天茂密的苇荡不见了,苇鸟也因栖居住所的破败奔向新的家园, 许许多多的水鸟全不见了踪影,像自然界的万物一样,东湾里的一切以平静沉眠 的状态迎接着已经来临的冬天。 庄户人十分懂得耕种的规矩,再加上他们手脚勤快闲不住,于是在这个季节 蓄积肥料,备足养分,以期来年开春时肥田养地,滋补庄稼。东湾里这时依然一 片热闹,观圩村的村民们湾里湾外忙碌穿梭,他们正掘抬淤泥到岸上干地上。因 为臭泥壮地,经过冬天的发酵,可能为明年的粮食丰收垫下铺底。他们自由搭配, 二人一组,嘴里打着号子,虽然冬天衣服穿得不少,用帆布泥兜抬着河泥,类似 小跑地来回忙着,许多村民头上冒了汗,有的年龄大些的人累得气喘吁吁。一旁 的张忠手里拿着纸和笔,眼睛盯着每一趟抬泥的村民,不时地在小本上划着。因 为他现在是村里的记工员,他的一举一动直接关系着每个人的工分,在这个村里, 按村里人的话说,他是有字墨的人,这种细活应该由他这样的人干。上次公社招 人,张忠和林霞都分到了观圩村,林霞当会计,张忠做记工员,这些位置和队长 一样,粗活和重活是轮不到他们干的,林霞是一名公社干部的女儿。" 歇工喽! " 随着杨祖光一声吆喝,村民们停下来。除少数人去远处找个避开人的地方方便 一下,三三两两就地围在一起闲聊。 " 陈家,你抬了多少兜?" 张娟不怀好意地望着她旁边的军娃妈,脸上带有 戏谑的神态。陈家叫陈英是杨祖光的近门侄媳,是成家一年多的俊俏少妇,生小 孩满月不久,孩子叫军娃。张娟是老队长刘云海的大媳妇,年龄比陈英大几岁, 农村算平辈,说话咋咋呼呼,快人快语,非常开朗。" 不多,我们只抬三十多兜。 " 陈英非常敬畏前面这位大嫂,如实地告诉她。" 哟,抬这么多,我们可比不上 你。" 张娟流露不信服的口气。" 怎么可能你比我们抬得少,村里村外谁不知道 你是有名的干活好手,要不就是记工员给你记错了。" 陈英慌忙解释,语气上明 显退让。" 我们可比不上你,长得俊,谁看了也会心和手都会断了脉似地变软的, 怎么说张忠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童男子,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略微做点手脚,也抵 我们跑八趟。" 张娟步步紧逼,说话时有意识地朝坐在远处的张忠哝哝嘴。张娟 的话引来了一阵大笑,陈英脸红得像大红纸。" 你这个不正经的骚大嫂。你还说 我,我不懂世道,你是老手,有经验,你要跟小白脸过招,还不让他眼珠子不转 圈。" 陈英急了,说着就去按张娟,并在她身上乱掏,边掏边说:" 这可跟水塘 一样,要不是小白脸两个耳朵挂着,不耽误整个人都掉下去哩。" 又引来周围一 阵大笑。" 唉,你俩就别争了,小白脸那可是皇上爷的茅房,没你们的粪(份), 人家早有相好的了。" 旁边一位中年妇女笑声过后板着脸插话。" 噢,我知道你 讲的是谁。" 又有一位心领神会地应和着,随着一阵议论声。陈英和张娟还在地 上打斗,张娟的棉袄被弄了起来,露出一片白花花的皮肤。男村民躲得老远,不 好意思看,只有站在不远处的狗全' 哦、哦' 喊着,旁边的女人们又是拍手又是 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