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意 他“扑通”一下直直栽去地上,宋允清没受住也被拖倒,梁跃江压着了她的右 手,小手指受了全部的重量,疼的她差点叫出来。 怕梁跃江洗澡滑倒,宋允清帮他把身体擦了一遍,换上睡衣,喂了醒酒的药片, 一番折腾已是大汗淋漓。 梁跃江这会倒是安静了,卷着被子睡的很沉,凑近了还是有淡淡的酒味,宋允 清看着小江的背影,突然用力捶了下他的肩膀,“爸说你酒量不好,原来是真的, 梁跃江你这个笨蛋” 小清一脸委屈,一秒,两秒,她慢慢睡到他身边与他脸贴脸。梁跃江的睫毛长 的很好看,描着眼的形状微微一条弧,宋允清起身给宋子休发了条短信——我放心 不下小江一个人,对不起噢帅老爸,没听你的话。 环着梁跃江的腰,两个人以拥抱的姿势沉沉入眠。 易和社预决赛,胜出者便正式入围决赛,清远堂的唐意浓,李氏集团的顾人北, 众人早将他们列在名单中,名气实力无人有异,慕名参加的万计选手一路比拼,到 此只余两百,一半晋级几率,决赛一百人,易和社的传统,从不设二三名,冠军是 真正的百里挑一。 《独绽》,唐意浓此次的华丽之作,冯迟亲自将画送至赛组委。他没有直接离 开,而是去到易和社的顶楼。 危安早料到冯迟会来,他把玩着手中的飞镖,“嗖”的一声凌厉出手,飞镖贴 着冯迟的脸直刺墙上的靶,沉闷一响可见力道之大。 飞镖正中靶心,冯迟淡淡瞥了一眼,目光落在眼前狂妄男人的身上:“危安, 你手法倒是没有生疏” 他笑,一语切中主题,“冯迟,今天你是为谁而来” “唐意浓” 危安眼色微变,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起来,“意浓?” “上轮比赛的作品在途中被毁坏,你我都知道那不是意外”冯迟踱到窗边,把 话挑明了说:“李氏这些手段,我出面不方便,危安,不论公私,决赛之前你帮我 保护好意浓” “凭什么?” 冯迟不紧不慢的回答:“凭你喜欢她” 危安眉眼舒展,冷漠的气质像是被一道光破开,竟也有了暖意,“冯迟啊,你 说话总是能够抓人弱点” “李氏也想借这次画赛打入日本市场,可惜不够你冯迟的心思缜密,从另一方 面来说,顾人北和唐意浓论画工技巧不分伯仲,顾人北胜在经验,意浓胜在构思… …” 危安慵懒的靠在皮椅上,“前者走的更稳,后者,走的更远” 冯迟说:“你是明白人,做事也有分寸,意浓有你护着我放心的很” “呵呵,我可不敢” “不敢?”冯迟玩味,“泼油漆吓女孩子、为知晓意浓的生活而在画室装监控 器,还把我的告白录成视频发给梁跃江……” “这么劣等的事情你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危安没有丝毫不悦,笑容更加放肆,“只要能不让你好过,什么我都敢玩……” 冯迟背对他而立,伸手触碰桌上的文竹,细小枝叶绕在指尖,那一抹绿色养人 眼,冯迟答了一句话:“危安,你不敢追求唐意浓” 自那场酒醉之后,梁跃江的气场一直很低压,当时宿醉醒来,宋允清窝在他怀 里睡的不安生,眉目浅浅皱着,房间里乱的很,污秽的衣服、一地的纸巾,还有碰 倒在地的水杯。 记起昨晚荒唐之事,头疼更加欲裂,梁跃江看着怀里的人,她醒后显然被吓了 一跳,“小江” 他的眼神不似往常,沉如墨海。 “昨晚你……”宋允清想去拉他的手,梁跃江不动声色的翻身,掀开被子下了 床,“我先去刷牙” 手心一空,只握住他动作时带起的风,宋允清蜷了蜷手,昨晚被他压住的小拇 指还隐隐泛疼。 “小江,还难受么?”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温热的小脸蹭着男人坚实的背,梁 跃江一怔,不动声色的拂开她的手,“昨晚把你牙刷弄断了,先用我的吧” “是不是工作不顺,昨晚你喝了……” “不是”梁跃江打断她的话,声音很冷,“未婚妻会对我隐瞒了,怎么,从小 到大没被人追过,你是想现在弥补遗憾吗?” 这日清晨,这扇门,宋允清是哭着跑出去的。 “砰”声从卫生间传来,梁跃江望着地上被自己砸碎的杯子,神情骇人至极。 “小姐怎么了?” “不知道耶,眼睛好像挺红的” “怎么穿着睡衣从外面回来?” “好像昨晚去了梁先生那吧,我看到她晚上溜去了车库” 花匠在角落里小声议论,宋允清甚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看到正在用早餐的父 母,她敷衍的打了招呼,匆匆上了楼。 苏又清推门进来的时候,女儿趴在床上哭。做母亲的除了心疼,也更心细,惹 女儿伤心的,从来只有一个。 “允清乖,不开心的事跟妈妈说好不好?” 她哭了一会才起身,睫毛粘成一小块眼眶红的厉害,苏又清听明白了整件事, 梁跃江这皇太子脾气,出口伤人只是一句话的事。 “砰”的声巨响,房门几乎是被踹开,宋子休怒火腾腾堵在门口,“我非得打 断他的腿!” “你怎么在门口偷听啊!”苏又清急急迎了上去,“女儿又没伤哪,你这么大 脾气干嘛!” “他妈的要是不想过,一拍两散!” “你还说!出去出去”苏又清推搡着丈夫,眉头拧的紧,“梁跃江不就是跟你 学的?一样的臭脾气” 宋子休动了动嘴角,牵起妻子的手一脸郁闷的下了楼。 宋允清和梁跃江陷入了冷战,小清老师少女时代的桃花,被梁跃江这个霸王太 子折断在花骨朵时期。两人不在一个高中,梁跃江的眼线却遍布她的四周。 十六七岁的正太几近变态的占有欲和毁灭欲,谁还敢去招惹宋允清。 梁妈妈死前含泪对她说的话,“阿姨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没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一定好好跟小江过日子啊,他就对你死心眼,换了别的女人,真的震不住他” 母亲纪芙是城北纪家的千金小姐,父亲梁叙在商政两界颇有声望,纪家和梁家 只有梁跃江这一个独子,只要他要,没有不得。 以柔克刚,从一而终,梁跃江的心眼很小,小到只容的下一抹温柔。 冷战第六天,梁跃江每晚做三百个单手俯卧撑,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尽才能入 睡,梁跃江在感情上近乎白纸,25年,身心只臣服过一个女人,从未想过会有这样 一个劲敌出现,从来都是别人捧着珍宝一一摆在梁跃江面前任他挑选。 而冯迟,只要他想,便是绝对的进攻型,冷静锐利步步为营。 冷战第七天,宋子休一拳把他打醒。 脸颊生疼,睡眼惺忪的梁跃江敢怒不敢言,缓了气叫了声:“……爸” “叫宋叔” 宋子休不悦,表情紧绷的很,“你这是在演哪一出?耍脾气,还是等着我女儿 来哄你” 梁跃江别扭的转过头,宋子休暗骂,臭小子,耍什么少爷脾气,老子当少爷的 时候你连受精卵都不是! “我知道冯迟喜欢允清”宋子休很不屑,“除了允清爱你,我实在是不知道你 有哪里好” 梁跃江一愣,也忘了脸上的疼。 “除了允清爱你” 这六个字像是咒语,砸散他心里的迷雾。 “臭小子别惹我不爽,你要再敢欺负我女儿,第一个砍了你青梅,踢翻你竹马 的人就是我” 梁跃江气势幻灭,毕恭毕敬的送未来岳父下楼,对一个做父亲的来说,没有什 么比女儿的幸福更值得捍卫的。 宋允清是他生命至此一段无法弥补的遗憾,四年父爱的空缺,他永远记得21年 前的夜,空旷坪地,月朗星稀,粉嫩的身影一点点靠近身边,扒拉着他的腿,一句 “爸爸”叫的奶声奶气。 “你叫什么名字?” “允清,宋允清” 沧海遗珠重现光芒,失而复得,骨血相亲,他有多硬朗,便有多柔嫩的情感。 父爱一场,温柔以待。 “我女婿是什么样的人,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只在乎我女儿的感受” 这是宋子休对梁跃江说的最后一句话。意思再明白不过,宋家女婿不是非你梁 跃江不可,只要宋允清愿意,冯迟、冯早他都无所谓。 消磨她的爱而去证明自己的爱,迟早完蛋。 梁跃江似乎懂得了一些东西,他掏出药箱给自己抹药,脸肿了一小块,白色药 膏细滑冰凉,指尖一揉就融开,梁跃江心情好了起来,“恩哼 ̄我上药的动作也娴 熟的很嘛” 据说,哄女人需要耍一些手段。 当宋允清看到他而捂嘴尖叫的时候,梁跃江知道冷战结束,他倚着车门,慢悠 悠的说:“老师,我被人揍了” “你别担心,医生说我的右脸半个月之后就会消肿,很快的” 宋允清拧眉,听他继续说:“开了一堆药,用法用量写了一页,内服外用都有, 你放心,我每晚都花一个小时按顺序吃” “小江,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他愈发淡然,“昨晚碰到几个小混混,拿着棍棒下手很重” 宋允清“哦”了一声,干净的眼神看的梁跃江一阵发虚,小清老师说:“小江, 其实我爸爸都告诉我了,他昨天找过你,还打了你一拳,爸爸控制了手劲,你脸上 的伤五小时就会消肿……” 梁跃江动了动嘴角,现在,很适合喷血吧。 “其实你大可不必往自己脸上造假”宋允清靠近他,“还有,别把我爸爸说成 小混混,我很介意” 她转身要走,梁跃江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双手扣紧宋允清的腰,用力一提, 把整个人抱离了地面,“对不起,小清,对不起” 只这一句话让宋允清停止了挣扎,梁跃江贴着她的脸,柔软熟悉的感觉重回, 他心疼的像针扎一般,“……我知道错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