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明 宋允清从昏睡中倏地醒来,猛地睁大双眼,把一旁换药水的小护士吓了一跳。 “你醒啦?有哪儿不舒服吗?” 天花板,墙壁,连被单都是白色,她还处在游离状态,张了张嘴,声音干哑的 很,“他呢?” “谁?”小护士费解,明白过来,说:“噢噢,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男人在三 楼做检查。” “谁送我进医院的?”知道梁跃江没事,小清微微松气。 “不清楚。”小护士换好药准备走,“有事就按床头的按钮,这个药会让人嗜 睡。” 房间安静下来,点滴打的很慢,宋允清盯着针管发了好一会的呆,这才别过头 去看窗外。还真是……疑似一场梦。 到下个月她就二十八了,允清想到自己的十八岁,成为梁跃江的女朋友,养尊 处优的宋家小姐,在象牙塔里安然度日,生活的轨迹平而直,到了适婚年龄,冠以 夫姓,成为梁家女主人…… 这些,都是她的曾经以为。 其实日子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该做的,该经历的,她都一一完成,站在身边 的不是最初的那一个,却也是很好的人———他拦下她的车,这是遇见的开始。 她帮他参加一次画赛,以此改变一生。 他为她养过一盆萸萝,并说,允清如花。 爱情没有开始,感情却已累积。 宋允清嫁给了这个男人,半年的婚期,他离去,并且,后会无期。 是冯迟。 半梦半醒间的拉扯,让宋允清头痛欲裂,好不容易从昏睡中挣扎醒来,她的脑 海有几秒的空白。 “你还好吧?” 她下意识地回答,“头疼。” 这个“疼”字还在嘴里余音未消,宋允清皱眉,越想越不对劲,她转过头,床 边站着一个人,四目相对,也就一秒的时间,他便移开目光,可允清觉得自己浑身 都疼了起来,疼感越来越明显,集聚心口,蚀心之痛。 “冯迟。”她念出这两个字,眼泪哗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你说什么?”那男人一脸无解。 允清把眼泪擦干净,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眉眼,鼻梁,微勾的嘴角。 “嘿!”他突然大声。 “啊?”小清惊吓,犯傻的表情惹得男人大笑,“拜托你别这样的表情看着我, 鼻涕眼泪一把很搞笑啊。” 允清依旧不动,直直盯着他,“冯迟。” 她的严肃认真,以及眼神里的薄凉和绝望,让人无法忽视,这些情绪混杂在一 起,就如在死胡同里发现了转弯,欣喜若狂,迈开两步却发现,转弯处还是一条死 路。 大悲大喜,容易让人心死。 “不是。”男人收敛了玩笑,神色也认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冯迟。” “你不是?”小清笑起来,漾开的嘴角如慢镜头,一点一点浅浅上扬,她迟缓 地伸出手,十指如葱,指甲如贝,男人躲开她伸来的手,脸颊一滑,她的手心落空。 “小姐,你别乱来啊。”男人对她摆手,“哎!对一个陌生人你怎么这么直接。” “陌生人?”她重复着,反问:“是吗?你是陌生人?”动作没有停止,小清 坚持着把手伸向他,眼里的笑意实实在在地直达内心。 “你怎么可以撒谎?”食指点上男人的鼻尖,当看到他的表情明显一顿时,小 清眉开眼笑,“说谎的小狗。” “我找了你两年,你怎么可以狠心不出现?出现了,又是怎么做到不承认?” 她的笑意渐渐带了湿意,“冯迟,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喂,喂,你别哭啊。”男人慌了手脚,“我又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哪知道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突然起身,重重叹气,“哎,好事做不得,在桥边我瞧你那 么伤心,只想劝劝你的,现在自己倒说不清了。” 他转身就要走,嘴里碎叨:“什么纠结人啊!” “你别走。”小清一把扯住他的衣角,脸上的泪水放肆得一塌糊涂,“冯迟, 你别走。” “哎呀,你这姑娘怎么跟头牛一样的拗啊,说了我不是!”男人甩开她的手, 重重的。 也就是这个动作,让宋允清瞬间安静了。他的眼神,他的态度,他的行为,他 的一切,没有半点怜惜,甚至连同情都没有。 哪里是冯迟?那个内敛的,淡然的,稳重的,会陪她玩猜心游戏的冯迟。 小清看着他出门,关门声“啪”的一下,她的眼皮也跳了一下。明明就是牵挂 那么久的长相,可一切却那样生疏。 除了一副相似的皮囊,世上只得一个冯迟,相逢太迟的冯迟。 想到这里,宋允清真正明白什么叫泪如雨下。 “等等。”那人竟又推门回来,他皱眉,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巨大的麻烦, “那个,我说啊,你住院的钱还是我垫付的,你看……” “好。”小清用力点头,不等他说完。 房间静默得有些诡异,料不到她回答得如此干脆,连头都没抬,环着膝盖呆坐 在床上,从惊到喜,然后无比失望,踏落深渊,再无动心。 “我家人就快到了,来了就把垫付的钱给你,你等一会。”顿了顿,小清看向 他,说:“我没有钱。” “哦。”他应答,“好。”接着又马上反口,“不不不,我还是先走,我不要 了。” “你在怕什么?”问话毫无预兆,他被宋允清直视着,清淡的眸子里不隐藏的 试探,“怕什么?” “怕你啊。”他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真的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长见识了。” “我让你避之不及吗?”小清笑了,“我却见过一个跟你一样的男人,他也让 我长见识了。” “怎么?他欠你钱了啊?” “欠过。”刚认识的时候,那是在画室,冯迟欠了她一晚的加班工资,是戏言, 多年之后却被当真,小清自言自语,“他欠我,我也欠了他。” “冯迟。”她朝门口走去,吓得男人立在原地竟不敢动弹。 那双眼睛,委屈得让人不忍再看。 “他消失不见了,我找了他好久,我找不到,这些年,我不曾安心。”小清走 到男人面前,距离近的,可以听到彼此身上的呼吸———他在紧张。 感知到这一点,宋允清想去牵他的手,针管早被拔了,手背渗了血,晕染开来, 红得刺目。 “我叫他,阿迟。” 大概没有人忍心拒绝这样的女人,从希望到失望,又从失望里努力寻找安慰, 这一刻,她承认自己是个可怜者。 “你,你别哭了。”男人慌了手脚,一拍脑门长叹一口气,“行行行,我真是 怕了你,我是冯迟,我是冯迟可以了吧?” 边说边把她往外推,“你别哭了啊,自己叫护士给你打针,那个,我先走了啊。” 允清没有拦,拽着衣角低头在原地,头发遮了脸看不到表情,男人松了气,却 看到地上一滴一滴晕染开来的眼泪。 他不做声了,沉默出门,手握在门把上又突然回头,“方以明。” “我叫方以明。” 说名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变得异常低缓,允清再抬头,人已经离开。 “咚咚咚。”敲门声骤响,这次进来的人是梁跃江。 “你好些了么?”她问。 梁跃江点头,他笑着看她,倚靠着门板一副潇洒姿态。小清知道他在等她说话, 也知道他想听什么。 “小清?” “我没事。”她对他笑,也不再吭声了。 “姐。”推门进来的宋汉南,他很着急,看到梁跃江时,表情立刻变得纠结, “江哥,你是不是特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 梁跃江笑着不说话,宋汉南怀疑,“是不是你名里有个‘江’字,所以你要去 跳江?” 梁跃江笑出了声,点头表示很欣赏这个理由。 “小汉。”允清叫弟弟,“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什么人?” “送我来医院的人。”允清说,“他帮我垫付的住院费,我要还给他。” “简单啊,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 允清想了想,对弟弟点点头。 把姐姐接回家,宋汉南一脸诧异的望着梁跃江,“你不回自己家休息?” 他摇头,“回公司,你待会顺路送我。” 宋汉南应声,转而对姐姐说:“妈等会回来,和小醉婶婶一起。”他凑近了些, 压低声音,“姐,妈有事跟你说,你悠着点。” 允清也没在意,提及别的,“小汉,你记得帮我去找他。” “谁?”宋汉南一下没明白。 允清动了动嘴角,念叨一个名字:“方以明。”然后小声补充,“我把钱还给 他。” 梁跃江不解:“谁是方以明?” “送我姐进医院的人。”汉南拍拍他的肩,“江哥走吧,我送你去公司。” 允清回房休息,这一觉睡到自然醒,一看竟到晚饭时间,下楼看到妈妈和小醉 婶婶都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闲聊,还有汉南,也陪着一起喝茶。 “清清。”妈妈示意她过来,婶婶陈醉一见她就开心,走过来牵她的手,“清 儿,好久不见了,你叔叔也惦记你。” “醉婶婶。”小清见到对她疼爱有加的长辈,打心眼的高兴。 “来,先吃饭,你父亲晚上不在家吃。”苏又清对女儿说:“小醉婶婶这次来, 也是有事跟你说,你叔叔有个朋友的儿子,学医的,上个月回国。” 允清一下子就明白了,苏又清拍拍女儿的手,“年轻人在一起聚聚,会有很多 话题。” 宋汉南在一旁憋足了笑意,被妈妈瞪了回去,允清倒是没说什么,苏又清当女 儿默认,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儿女幸福,为人父母,是一生的牵挂。娶妻嫁女,人之常情,苏又清放不下女 儿,她不忍女儿成为福薄之人。 “程远剑,31岁,留美博士,相貌英俊,恋爱次数是零。”饭后在院子里休息, 宋汉南打趣道:“条件不错,可以列入姐夫的考虑范围。” 宋允清笑出声,“那你今后还得孝顺你姐夫。” “我无所谓。”汉南耸肩,举起啤酒示意,“只要你快乐,十个姐夫我也乐意 去孝顺。” “傻。”允清和他碰杯,姐弟俩相视一笑,喝光杯里的酒。 “宋小姐,你真打算去相亲?” “没打算。”小清说:“先答应着吧,我会想办法拖的,我不想让妈妈担心了。” “江哥呢?不考虑了?” “他有自己的新生活。”小清低下头,“我和他都过去了,没想那么多。” “是不想去想,还是不敢再想?” “有区别么?” 汉南点头,“区别很大。是前者,那就证明你真的死心了,但如果是你不敢去 想,性质就不一样,你对他还有感觉,只是心存芥蒂,过不去自己那关。” 宋允清听的很认真,半天没有吱声。 “姐,你忘不掉他,对吗?” 她想了很久,两人都不说话,沉默得不能再沉默,良久,允清开口,“我忘不 掉。” “我认识他二十四年。汉南,就算我忘得掉这个人,也忘不了这些时间。”宋 允清承认,“我的确不敢去想,我不敢重蹈覆辙,而且,我有我自己放不下的事情。” “你还在找他吧?”宋汉南明白姐姐的难过,他表达得委婉:“其实冯迟他… …大概也就那样了。” “不说了。”宋允清打断,“我去陪小醉婶婶。” “对了!”想到什么,她再三叮嘱弟弟,“记得帮我找他啊。” 宋汉南点头,一脸无奈,“知道了,方以明。” 方以明。 允清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挥之不去的是冯迟的脸,这些年,她断定他还在世, 这也成为她赖以存活的理由。冯迟是个好男人,护她,爱她,教会她许多。 人生数年,碰到一个这样的男人,真的不易。而如今,宋允清觉得自己心里的 希望又熊熊燃烧,整个人都沸腾起来。她兴奋,好奇,甚至,多年来不曾有过的安 心,也渐渐笼罩她的生命———方以明,怪你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又或者,根本 就是故人归来。 想到这些,宋允清的心情瞬间变得大好。 得到方以明的消息是两天后,宋汉南一通电话说得晕乎乎,允清还以为他喝醉 酒了,语气神神叨叨的,正准备挂电话,却听到“方以明”三个字。 宋汉南确实喝了不少,允清赶到的时候,180 的大男人歪歪斜斜地靠在一个女 孩身上,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那女孩急着要把他推开。 “宋小清!”宋汉南大喊,夸张地挥着手。 她无奈,“喝多了?让司机送你回去吧。”宋汉南只是笑,西装笔挺,连酒醉 都姿态风流。 “就是就是,你快跟你女朋友回去吧。”扶着他的女孩点头附和,避之不及。 宋汉南一听,笑得更厉害,把她抱得更紧,“你猜呢?” 宋允清看着弟弟一副耍流氓的模样,心里大概明白几分,那女孩脸色绯红,再 也不敢推开宋汉南了。 “嗨,我叫宋允清。”她走到女孩面前,“我是汉南的姐姐。” 宋汉南笑得好不得意,一把搂过女孩的肩,把她困在怀里,“这是笑笑,程笑 笑。” 直接无视耍无赖的弟弟,允清牵起她的手,“吓坏了是吗?笑笑,你别介意, 我弟弟喝醉了,有机会到我家玩。”她把笑笑拉近了些,凑到她耳边,说:“你别 怕,我把汉南关起来,不让他出来吓你。” 程笑笑一下子就笑了,眉眼干净,对允清点了点头。把弟弟叫到一旁,他的眼 神还注目在笑笑身上。 “就是那个女孩子?” 宋汉南点头,“程笑笑。” “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她说,“今晚你故意的吧?让我来见笑笑,她怕你。” “她怕我们家。”宋汉南也是无奈,“所以,先让她见宋家最好相处的人,压 惊。” 允清回头,程笑笑对她笑,眼里尽是紧张和羞涩。姐弟二人并肩而站,漫天的 繁星作陪衬,如画之美。 “方以明呢?”允清记挂这件事,伸出手说:“把他地址给我。” 汉南耸肩,“这么急?我帮你直接把钱还了不就行了?” 允清接过他递来的纸,摇着头,“他不一样的。” 宋汉南无法理解,允清也不打算跟他多说,纸上写着一串地址,繁然路,176 号,方以明。 她心里咯噔一跳,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时间还早,允清照着地址去找,这个地方在城北,她去的也少,繁然路在R 市 的开发区,不如市中心的繁华。虽然不到八点,但附近的居民大都不在外逗留。楼 房一幢幢,灯光透出温暖。 她在小区里绕了好大的圈子,怎么都没找到176 号,后来问了路人,才在繁然 路的对街找到。单独成户的房子,用栅栏围着,允清四处打量了番,屋里亮了灯, 她按门铃。方以明走了出来,他惊得合不拢嘴,“是你?” 允清笑,对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说:“是我。” “哎呦!我的妈呀!”他一拍脑门,没个好运气,“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我哪有。”小清低下头,“我来还钱。” 方以明表情纠结,“不是说过了吗,不要你还了啊,真够折腾的。”他不耐烦, 伸手说:“拿来。” “什么?”允清没反应过来。 “钱啊。” “哦,好。”她在包里翻找,动作越来越急,唇膏钥匙“噼里啪啦”掉到地上, 她没有找到,出来的时候忘记带。方以明不耐烦,“算了,吵我睡觉。” “你等一下。” 方以明走得头也不回,允清急了,跑过去抓住他的手,“你别走,我……” “你什么?”他烦躁,“小姐我拜托你,好歹我也是帮过你的人,我都说不要 你还钱了,你是不是钱多啊?找上来也就算了,钱呢?又说没带,你怎么跟个神经 病一样,说了我不是冯迟,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宋允清怔怔望着,方以明更加不爽,“放手啊!” 他几乎是用吼的,允清一下子难过,冯迟哪里会这样凶她,越是和想象相反的 事实,越叫她执着,这是人性本能,无论对方做什么,反对什么,她都坚信自己内 心,是冯迟,就是冯迟! 允清把方以明抓的更紧,疼的他倒吸气,“再不放手,我就打你了啊。”他吓 她,“我可是会打女人的。” 允清没有退缩,轻声:“那你打吧。” 方以明真的被气到了,“我说小姐,你是不是没人要啊?喜欢倒贴是吧?长得 漂漂亮亮,我告诉你啊,要是别的男人早就把你骗了,欺负死你!” 方以明皱眉时,眼角也会上扬,就是这些细节,让宋允清差点落泪,怎么可能 不是,世界上怎会有第二个人,连细枝末节都如一个模子刻出来般。 “我不信。”她说话都带了鼻音,“你会欺负我吗,冯迟?” 方以明别过头,几秒的静默,他才开口,“你不相信对么?”他眼色一沉,宋 允清尖叫:“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方以明一把抱起她,扛在肩上就往屋里走,“什么冯迟不 冯迟的,我忍了你很久了,这么漂亮的女人送上门。” “放开,放开我!”宋允清被倒挂着,血充脑顶,撞得她头晕目眩。她奋力挣 扎,“你别乱来,你放我下来!” “砰”,门被踢开,然后又重重关上,方以明把她扔到地上,力道不轻,疼的 她眼泪都出来了,他压了上来,他在扒允清的衣服,“冯迟也是像我这样对你的吗? 嗯?你说话啊。” “滚开,你别碰我!”宋允清厮打,手脚并用,“我会恨你的!” “你恨不恨关我什么事?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方以明力气大,宋允清的 外衣被他扒开,黑色的内衣包裹着浑圆,起伏之间更添诱惑。 允清嘶声尖叫,眼泪鼻涕一把抓,她眼里再无眷恋,全是惊恐。方以明心一狠, 低头蹭向她的胸部,一只手将她轻易钳住,另只往下移,竟去解她的裤子。 “冯迟是你的男人么?竟然你说我是他,我就代他做该做的事。”方以明邪笑, “我和他比,谁比较厉害?” 允清挣扎不脱,“哇”的一声,竟然大哭起来,“你不是冯迟,你不是冯迟!” 她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冯迟不会这样对我!” 方以明停止了动作,居高临下看着她,宋允清衣衫不整,头发乱成一窝,脖颈, 胸前,布满了红紫的抓痕。 方以明跨坐在她身上,他沉默了半晌,翻身下来,“你记住了,我是方以明, 你再认错,下次我就上了你。” 他不轻不重地拍她的脸,“记住,这是教训。” 宋允清哭着跑出方以明的家,陌生的街道,她不知要往哪里去。巨大的恐惧笼 罩全身,方以明差点把她强*暴。那张熟悉的脸,做着禽兽不如的事。她认识的冯 迟,温润如玉,从不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哪会像刚才———让她身心俱伤。 方以明不是冯迟,她还是没有找到冯迟,老天给她不靠谱的希望,却让她承受 这么现实的痛苦。方以明刚才轻蔑地说:“再认错,我就上了你。” 宋允清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止不住。手机响第一遍,她没有力气去拿,不死 心的,铃声又响,屏幕上赫然亮着三个字———梁跃江。 宋允清握着手机,抽泣得说不出话来,只听得对方一遍遍问她怎么了,在哪儿。 语气急得要跳楼。 梁跃江找到她时,她窝在角落里,外套被扯得七零八落,鞋子也掉了一只,隐 隐可见内衣,还有白皙皮肤上一道道的抓痕。 宋允清看到他,哽咽道:“小江。” 两个字,让梁跃江的心都疼了,他眼里聚了滔天怒意,拳头紧握藏在身后,全 身都紧绷着,小清抱着头,哭得撕心裂肺。 “清儿乖。”梁跃江把她揽在怀里,声音都在发抖,“没事了,我来了,我们 回家。” 他把西装脱下来给她盖着,将她横抱着,死死扣在怀里,允清自顾难过,所以 没有看到梁跃江眼里的湿意。 在梁跃江的家,宋允清坐在沙发上,圈住自己不肯动。 “去洗澡好不好?”他小声哄着,“清清,我在门外陪着你,你不要怕。” 允清摇头,眼泪也“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她终于抬头看他,一句“小江”叫 的好委屈。 梁跃江不做声,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他疼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已经是他骨血 相溶的一部分。他心疼,有把刀一下一下划在他心口。 “小清!”梁跃江突然抱住她,哑着声音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就算被人强……强……” 他说不下去了,眼眶通红,“小清,我也要你。”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