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 “啪!”碎片四溅,惹得众人尖叫一片。梁跃江握着手上的玻璃碎片,指着程 远剑狠狠道:“我一星期不在,你他妈从哪冒出来的!” 程远剑显然被吓住,被梁跃江吼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他是知道这个男人的, 父亲口中的榜样,也因为锋芒毕露不知收敛,而不被他们这些同龄人亲近。 “跃江。”苏又清不太高兴,“这是程叔叔,你也不和长辈打声招呼。” 程叔轻咳,示意自己的存在,梁跃江哪理得了这么多,定在宋允清身上就没移 开过。 “你看着我。”他声音很轻,对小清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梁跃江身上,偏偏小清,一眼都吝啬。 “宋允清,我叫你看着我!”他怒,并不是这一切脱离了他的掌控,而是她不 肯给予半点希望,没有希望,努力和赎罪就像一个笑话。 “我就那么不堪入目?”他咬牙,“你当我说的那些话是在放屁吗!一星期, 你连一星期的时间都不给我。” “梁跃江你别说了。”发话的是苏又清,她又急又气,出来搅什么局!“你眼 里还有没有长辈!” 梁跃江的肌肉都僵了,他努力克制情绪,压低声音道歉,“苏姨,对不起。” 见他气势减弱,以为是理亏心虚,一旁的程远剑小声嘀念,“没有礼貌。” 男人之间如果第一次看不对眼,那么永世别想成为弟兄,要么泾渭分明,要么 视如劲敌。程远剑看不惯梁跃江,嚣张跋扈的大少爷,小时候不被他们这些乖学生 亲近,长大了更无能欣赏。 “再说一遍。”梁跃江指着程远剑,“你再说一遍。” 不寒而栗,程远剑慌了神,梁跃江握着玻璃碎片指向自己,他不是唬人,逼急 了真可能给他一刀子。 “啪!”程父重拍桌子,“说得一点也没错!”他起身怒目相对,“你家老梁 呢!一点教养也没有!长辈在场,你有什么资格放肆!” “资格?”梁跃江冷笑,“你问问她,这里谁最有资格。” 宋允清从头至尾都没有吭声,梁跃江的话让她把头低的更低。 “程远剑你听好,我和她认识二十四年,在一起近七年,我们订过婚,到现在, 我也没打算退出她的生活。”他的话字字都是铁锤,砸在所有人的心里。 “跃江你够了!”苏又清扬高音调,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乐意自己女儿的过去被 暴力揭开,更重要的是,这些不仅仅是过去,更是撒盐的伤口。 梁跃江也是急了性子,理智顿减三分,他一字一句道,“程叔,我敬您是长辈, 但您考虑清楚,宋允清这个女人,你们程家要的起吗!” “混账!”程父激动站起,嘴角都在抽搐,“要得起,程家也不屑要了!” 苏又清一听就不高兴了,“程老哥,这话怎么说?” “有什么好说的,闹成这样!你们自己事情没处理好,这不是欺骗么!要不是 看在宋总的面子,谁会稀罕!” “谁会稀罕?”苏又清态度强硬起来,“说的我女儿好像高攀了你家一样,年 轻人之间的事也不是你我说的算,我女儿清清白白,话可别乱说!” “清白?”程父冷哼,“她的事又不是秘密,或许清白,但绝不简单。” 这场闹剧叫程父难下台阶,失了面子,也就顾不了情面,本就是火爆性子,把 话讲的更直,“说句不好听的,定过婚结过婚还离了婚,再优秀又怎样,要不是宋 家的面子,你女儿还真配不上我儿子!” 苏又清“腾”的下站起,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梁跃江拳头握得死紧,他沉默的 时候最慑人。 “咚咚。”是敲门声,里面动静太大,侍者推开门:“请问需要帮忙吗?” 梁跃江回头看了一眼,下一秒,桌上的餐具被横扫在地,噼里啪啦四分五裂, 他吼,“滚出去!” 侍者吓得一震,来不及关门,冲出去的竟然是宋允清,椅子被她撞开,倒在地 上发出重重声响,她捂着嘴,眼睛也弯出微微的弧,这一刻梁跃江什么也不记得, 唯有她苍白的脸,和干涸的眼。 “清清!”苏又清急着去追。梁跃江一个大步,抢先跑了出去。 “宋允清。”她跑的很快,梁跃江心虑,“宋允清你等等我!” 到门口,终于将她拦下,“你要去哪里?” 小清气喘不止,她捂着胸口,再抬头时眼里都是冷漠,“去哪里我不知道,但 我一定不要留在这里。” “梁跃江,我是上辈子欠你的么?我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所以你还我一场背叛, 我开始新生活,你又阴魂不散,第一次如此,第二次还是这样,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我就是在相亲,但这关你什么事?现在我弄得这么难堪,你是不是很有成就 感?”宋允清语气很稳,但她喘气越来越急,脸色也绯红,梁跃江怕她出事,“你 是不是不舒服?” “不用你管。”她往前走,被一把抓住,“我送你。” 小清甩开他的手,冷眼相对,一句话都懒得说。 “你不问问我这一星期去哪里了吗?” 小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别过头看着别处发呆。梁跃江自觉解释,“我把事 情解决了,你的担心不存在了,所以……” “所以呢?”她终于有反应,接过话,“这又关我什么事?” 梁跃江的气全堵在胸口,他压低声音,“宋允清你不要太过分。” “这就过分了?”小清觉得好笑,“你还真是对自己低标准,对别人高要求, 三年前你对我做的,又算什么?” 梁跃江瞬间沉默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宋允清觉得这样待着也没意思,她往 前走了两步,梁跃江像被惊动,下意识地捉紧她的手。 “放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看到你。” 恐惧感骤升,这样的眼神叫梁跃江害怕,他越心虚,越想把她困在身边,以此 证明自己的存在。收紧的力道让小清皱眉,疼的实在受不了了,她开始用力挣扎, “你松开!我不想再和你有半点关系!” 挣不脱,旁观的人多了起来,只听到有人叫:“宋允清!”第一遍像是幻听, 谁都没有在意,直到第二遍,“宋允清”三个字清清楚楚从后面传来。 回头还没看清是谁,那人像阵风似的跑来,他推开梁跃江,牵起小清的手就跑, 越跑越快,转个弯,两人的背影都消失了。 梁跃江僵在原地,半天不知反应,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他不愿承认,但不 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怎么可能是冯迟! 惊愕遍布全身,然后是无止境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梁跃江险些没站 稳,他恐慌,这一次,是否真的要接受命里不可承受的失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小清停不下脚步,被牵着跑得飞快。 “停下来,你停下来!”她试图把手抽出,拖着不肯跑。 “我不舒服,我喘不过气!”听到这一句,两人终于不跑了。又是那张熟悉的 脸,他对小清笑,“嗨,见面了。” 小清看着他一动也不动。然后移开目光,竟然一句话也没说绕过他就要走。 “哎!你不认识我了啊?” 她停下,“是方以明,还是冯迟?”小清说:“叫你方以明,对不起,我做不 到欺骗自己,叫你冯迟,很抱歉,我也受不了你的不愿欺骗。” 他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小清问:“你怎么会出现?” “因为你说,你不想再见到他。”方以明低头笑了笑,“所以我就把你带走了。” “你敢出现,你不怕我恨你?” “我怕,你就不会恨了吗?” 小清一下子笑了出来,手上还有他的热度,刚才的碰触那样真实,小清紧了紧 手指,轻声轻语,“你是谁?”她的语气和眼神,都是真诚。 半晌,听到他答:“我是方以明。” 意料之中的答案,小清谈不上失望,她再三确定了答案,也不再执迷自己的想 法。 “那好,方以明,拜拜。”她边摇手边往后退,一步,两步,三步,转身好干 脆。她没有说“再见”,大概是想着,生死不明的人,最好再也不要见。 小清走着走着就小跑,跑着跑着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还没离开的男人, 她竟又跑了过去。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牵起方以明的手,不顾他惊愕的表情,小清拽着他一前一后,紧紧的不愿放开。 上了出租车,经过朝阳小区,穿过R 市的大街小巷,人群如流水,阳光透过车 窗在方以明的脸上折出深浅不一的光影。 盯着他的侧脸,这时的小清是失神的。 “到了。”小清特地留意了他的表情,下车后,他问:“这是哪里?” “清远堂。”小清展笑颜,“怎么不走了?你来过这里吗?你很熟悉吗?” “没来过,不熟悉。”他淡淡的,“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带你来看看R 市的标志性建筑。它很棒,对不对?”难掩赞美,小清指着高 楼介绍:“看它的形状,还有用的材质,都是世界数一数二的。” “是很美,但与我有什么关系?”方以明望着她,眉头轻皱。 “与你没有关系吗?”小清咬字清晰,把音拖的很长,“你难道不熟悉这里吗?” “你脑子成天在想些什么?没见过比你奇怪的女人。”方以明眼一扬,“你带 我进去参观参观!” 小清冲他招手,“你跟我来。” 清远堂进去是要按指纹,她故意迟缓脚步,偏头笑,“你不按吗?” 方以明真的伸手过去,食指细长,骨节分明,宋允清屏住呼吸,她的私心,她 的秘密,她的不死心,这是最后一次的试探,清远堂,冯迟的清远堂,指纹独一无 二,她多想以此为证。 “哎?我干嘛要按啊?我当然按不了啦!”方以明纠结,“我真是疯了,你说 什么就是什么。” 他收回手背在身后,小清仿佛梦醒,撅着嘴嘀咕,“原来你不笨啊。” 方以明举起拳头作势要打她,小清配合地扮鬼脸,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卡,保 全看到这张卡,顺利将两人放行。 “你那是什么东西?” “卡。” “我知道啊,他怎么一看到就不拦我们了。” 小清猛地转身,方以明差点撞上去,她笑着,“这卡是你送的。”也不在意他 的表情,小清轻车熟路地走向电梯。方以明眸色微沉,大步跟了上去。 小清的卡,是当年冯迟给的,被当做他的身份替代,清远堂的任何角落,都可 畅通无阻。生命里最辉煌成就的一章,他愿与之共有。 宋允清一直留着,这是冯迟王国的钥匙,她总觉得,打开这扇国门,里面会有 她牵挂的那个人,会对她说一声,“嗨,好久不见。” 两人来到大厦最顶层,电子门一开,几百平的空旷之地,风扑面而来,小清的 头发漾出一道漂亮的弧。走前几步,衣服都被吹得贴身,方以明说:“你真瘦。” “你看,有肌肉。”她屈起手臂,有模有样地捏,方以明一个鄙视的眼神让她 笑了出来。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因为这里最高。” “什么?”风声太大,盖过了她的声音,方以明问她在说什么。 小清索性把手拢在嘴边,大声:“这里可以看到R 市全部的风景。”她往前跑 了几步,翻身跃过第一排护栏,站在石阶上,这个举动把方以明吓出一身汗,“喂! 你干什么!很危险!” 小清侧过身,眼睛里所有的光都凝聚在他身上,她不笑不闹不说话,风实在大, 她才微微眯眼,细长的眼眸更清亮。 “避我不及,却又再次主动出现,因为我不想见到一个人,于是你带我离开, 为什么?”她嘴角的笑,如花期已至,一点一点漫开,勾出的弧度让他心折。 “方以明,不要再解释一切是巧合,就算要欺骗,也请不要把我当做一个三岁 小孩。” 他闭声,沉默,甚至慌乱,不再淡然,不再装傻,不再信口开河。因为小清对 他说:“你要骗我,就得先骗过自己,可你注定不是一个好演员,因为你决定回来, 就是一个天大的错,浑身上下错漏百出。” “我弟弟带我看了冯迟的坟墓,或许这是事实,我相信我的眼睛,但我更迷信 我的心。”小清慢慢转过身,“他们都说我傻透了,其实我只是需要一个交代,我 恨他当年的不告而别。” “其实我……” “我不需要你说话。”打断方以明,“因为你说的,不是假话就是废话,我不 想再一次受折磨。我就这么一颗心,你看着伤。” 下一秒,小清的动作让方以明大惊!“你要干什么!” 她扶着栏杆,竟然踩上最外层的台阶,前面只有稍矮的栅栏保护,定力不够就 会失足摔下。 “宋允清,你想死吗!!” 方以明跑过去,在离她三步远的时候慢下了脚步,小清慢慢张开双手,闭着眼 睛,仰起脸说:“不想死。人生才过三分之一,为什么要死?” 方以明只要伸手,就能摸到她被风吹起的裙摆,小清没看到,身后的人已经湿 红眼眶。 “你也过来,跟我一起好不好?” 听到说话,方以明回过神,小清已经把手伸到他面前,说:“求你不要抗拒我。” 方以明没有去握她的手,而是撑着栏杆跳了上去,他担心自己的力量会让她重 心不稳有危险。小心翼翼移动步伐,选好最佳位置,两个人终于站在一起。 车水马龙如蝼蚁,黑黑一串在地下游动。“R 市真漂亮。” “是啊,政* 府注重长远,花草树木投资了大本钱,是很美。”方以明提醒, “你站过来点,那边都是空的。” “呵呵,你怕我死吗?” “我怕惹麻烦。”他态度很淡,风一吹,露出饱满的额头,这样的语气和姿态, 似是故人归来。 “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小清听话地朝他走近了些,方以明的手虚扶着, 听她问:“我结过婚,丈夫是冯迟。” “嗯。” “后来他重病,然后离开了,我猜他是不想我为难。” “嗯。”方以明简单应答,缓了缓,说:“也许,他是不希望你直面死亡。” “可我那时生不如死。”小清低下头,“我最遗憾一件事,没有陪他完成。” “是什么?” “以他妻子的身份,与他同甘共苦。”她想到了从前,冯迟在画室问,“小清 老师,你要不要试试,被人追求是什么感觉。” 她不会忘记那种感动,无关心动,也不会情动,四肢百骸都在颤抖,由内而外, 都布满了羞涩以及丝丝喜悦。 冯迟给过她一次告白,男人对女人,强势且情深,冯迟给过她太多呵护,细腻 从容,冯迟许她一段姻缘,最后的最后,也赐她一场遗憾,失去莫忘。 小清永世记得那日在病房,冯迟从背后死死抱住自己,哽咽着说:“清清,我 也怕死,我多舍不得你。” 想到这些,小清的眼泪就下来了。方以明别过头,“他是爱你的。” “清远堂是他的王国,高处不胜寒,我从来没有陪他并肩。”小清勾了勾方以 明的手,“可我看到你,就可以假装自己圆梦了。所以……” 她摇了摇他的手,“你可不可以,这一次,就这一次,不要拒绝,不要辩解, 不要拆穿我。” 沉默许久,终于换来他的点头。 小清是真的开心,她一把握住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她闭上眼睛不说话,迎 着风,将他的手越扣越紧,她说:“阿迟,我很想念你。” 方以明突然的心酸,他刚想开口,甚至更用力地去握她的手,小清一个巧劲, 竟然松开了他,“哈哈!方以明!” 愣住。 “好啦,不陪你玩了,我要回家了。”她拍拍手跳下石阶,又小心地翻过栏杆, 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不忘举起手,调皮地摇晃,“方以明,再见!” 这么长时间,她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却在这一刻变了个人似的,不停说着 “方以明”。 “方以明,再见;方以明,你要不要一起走啊;方以明,你愣在那干嘛;方以 明,你发型好丑!” 最后一句话,她半玩笑半认真,“方以明,你是方以明,你不是冯迟。” 他没有跟她走,小清也没有回来找他。这一次,她真的相信了所有人跟她说的 话,世上再无冯迟。你们说不是就不是吧,小清在心里叹气。 小清走出大厦,在门口的时候仰头看了好久,摩天大楼,精致辉煌,太多人梦 寐的地方,也是冯迟的帝国,缔造的过程有多辛苦,她是知道的。好可惜,巅峰之 际,没有陪他并肩看风景的人。 小清一直觉得,冯迟过得很辛苦,午后阳光强烈,她仰视着睁不开双眼,身边 来来往往的员工,大厦顶楼,俯瞰城市的办公室里,仍坐着冯迟,她知道,他放不 下,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即使只是想象。 小清握紧了拳头,然后松开,笑一笑转身便走了,“方以明,这一次,我愿意 配合你演戏。” 相亲宴以失败告终,苏又清心情很差,回到家闷声不吭,晚上宋子休回来,了 解白天的一切,虽然没多说,但表情严肃,也不见得多高兴。 “清清呢?”他问起女儿。苏又清不免担心,“不知道,跑出去就没回来了。” “梁跃江呢?”提及这个人,宋子休的眉头更加紧皱。 “不知道,我出酒店只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门口。后来自己开车走了。哎,我算 是看错程家人了,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了被人那样说,还有梁跃江也是,太不懂 分寸。” “不懂分寸也好,至少帮你看清对方的心思。”宋子休难得的,没有责怪梁跃 江,“当初你提起老程家,我就不看好,我了解老程的为人,最好面子。只不过你 兴头大,女儿也没有太排斥,也就随你们去了。” “哎,你怎么不早说。” “有用么?更何况,我跟你说也没用,这是允清自己的事,她成年了,该有担 当。”宋子休摆摆手,“这事到此为止,儿孙自有儿孙福,女儿过任何生活,都是 她自己的选择。” 苏又清叹气,“是我太心急,清清现在还没回家,电话也不通。” “我让汉南去找了。她回来后,这事谁都别提。” 梁跃江也在找小清,找不到,越想越难过。又做错事了,事到如今,他也恨自 己的不争气,又把事情搞砸了,那晚好不容易舒缓的关系,还没解冻,雪上加霜。 这段感情,他一直扮演强势主动的角色,其实自己一点也不懂事,想到这里, 他端起酒杯自言自语,“梁跃江,恭喜你,输光光。” 酒喝的有点迷糊,他被自己的语气逗乐,一下没忍住竟笑了出来,“还好还好, 还有命一条。” 喝得不多,但酒性太烈,他脑袋混沌得厉害,掏出手机重拨小清的号码,这次 通了,她却没接,梁跃江把电话一丢,捞起酒杯一口喝完,然后趴在吧台上,胃部 在翻搅,他觉得难受极了,一下子没忍住,眼眶都憋得通红。 “你不在的这两年有多难熬,你到底知不知道?”梁跃江一想到,更心酸,两 年已如此,人生还有大半辈子,岂不是生不如死? 他去摸杯子又要喝,手一空,被人夺了去,“买单。” 梁跃江火气直冒,眯起眼睛瞧来人,灯光太耀,他看不实在。 “你要不要跟我走?”那人问。 视线渐渐清晰,是个男人,黑色衬衫,手腕上戴了一块表,梁跃江瞬间清醒, 一瓢冰水浇下来也不过如此吧,“冯,冯迟!” 那人笑了笑,又问一遍,“你要不要跟我走?”不等回答,一把将他拽起, “梁跃江,跟我走。”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