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程笑笑打来电话的时候,宋允清正在核对进货单,放学的时间点,店里的学生 特别多,可乐一个人在前台忙的不可开交。 “姐姐,妈问你晚上回不回家吃饭,她给你熬了粥。” 宋允清边点货边计数,整理完一箱才回话,“不回去了,我这边有点忙,笑笑, 你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上午做了产检,宝宝很健康。” “那就好。”允清松了气,程笑笑订婚没多久就怀了孕,相隔不久宋家便举办 了盛大的婚宴,宋汉南风风光光地将妻子娶回。前段时间笑笑有些见红,全家紧张 的不行,好在悉心调养已经好转。 “你帮我跟妈妈说一声,过两天我回家陪她,噢,还有上次订的手链已经做好 了,我会带给她。” 笑笑说好,实在忙,很快就结束电话。 “小清姐,你看看这个版还有吗?”可乐“啪啦”一下窜到她面前,晃了晃手 里的样板,允清一看,皱眉说:“要明天到货噢。” “好,知道了。”可乐眨巴眨巴眼睛,短发软趴趴地盖在耳际,特神秘,“小 财主又送来99朵马蹄莲,我验证了,新鲜空运,露珠好大一颗咧。” 允清作势敲她的头,“他好笨哦,明明告诉过他我喜欢白玫瑰,一连半个月还 是送的马蹄莲。” “他是很笨。”可乐摸着脑袋嘴一撅,“可是小清姐,你干嘛打我呀?笨蛋的 又不是我。” 宋允清向前,捏着可乐的脸笑呵呵,“瞧这小脸蛋细皮嫩肉的,每天摸一摸。 不打了好不好?” 可乐点头,“好。”说完才反应过来,呜,又被老板调戏了! 宋允清很满意她的表现,“真乖。” 可乐做了个鬼脸,老大不情愿地出去干活,“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小清姐你 注意点。” 听到这话她一下子笑了出来,“你还好意思提,就是你的小男友把你卖给我的。” “呜,狼狈为奸。” 宋允清点头很是笑纳。 可乐灰头土脸地抱着样图溜去店里,“再欺负我,我就叫小财主收了你。” 允清眉一扬,“再提小财主,我就扣你工资让你破财。” 嚎叫四起:“不!要!啊!” 可乐连滚带爬出去了,允清笑了笑,真是个小萌物。“遇故人”是她的画店, 在F 大附近,学生上下课都经过于此,生意不大但人气一直很旺,平日就她和可乐 照看,一天忙几个小时,平时也落的清闲。 F 大在城北,与家的距离不亚于一场中途旅程,近一年,她都很少回家。租的 房子离店很近,一室两厅,小而温馨。 可乐问她为什么店名要叫“遇故人”,她说,“没有为什么啊,字少一点,招 牌制作费便宜一些。” 可乐的脸立马就黑了,“那你干嘛不取两个字,故人什么的,字少钱更少。” 小清撇了撇嘴,“因为两个字很2 啊。”末了不忘补充,“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吗?” 可乐“啊?”了一声,半天没想明白又“哦”了一句,最后清醒过来,瞪大眼 睛指着自己惊叫:“我很2 吗?!” 允清点头,比了一个“V ”,笑嘻嘻地送到可乐眼前,乘她思维没苏醒之前, 飞快闪人。 可乐很可爱,她喜欢逗她,小姑娘做事麻利,在处理人际关系上尤其厉害,大 概是年龄相当,可乐与店里的学生总能打成一片。小清看着他们青春洋溢的笑脸, 有时候也会感叹自己真的老了。 店里进的货昨晚到的,一大早她就忙着点数,十点钟终于清完,多了两幅水彩, 少了一幅油画。允清把单据写好,正准备磨咖啡,可乐“噔噔噔”又跑了过来, “小清姐,小清姐。” “怎么了?” “有人要来买画。”她瞪大眼睛,“是个美女。” “那就卖咯。”允清故作严肃,“林可乐,不要因为是美女你就私下打折。” “不是不是。”可乐忙摆手,“她要买那幅《逢迟》。” 允清头也没抬,“不卖。” 店里有许多画是她自己的珍藏,算是店里的招牌和点缀,平日也有不少人有意 购买,她都婉拒,可乐知道这些画大都是她自己画的,可乐也学过美术,虽然时间 不长,但也看得出画工不错,问过一次,为什么不自己画放在店里卖。 允清只说,不画了。 她没心没肺地问为什么。宋允清的脸色顿时变差,可乐没有看过这样的她,大 概知道什么也就再没有提起。 每次有人问她的画,她都两个字,不卖。 “可是小清姐,这次不一样啊!”可乐很激动,“那位美女出这个数!” 瞥了一眼她比划的手指,允清根本没有惊喜,“不卖。” “喂,小清姐,这有可能是我们五年的营业额啊!” “所以呢?”她看着可乐,眼神无比清冷。 可乐声音小了下去,“所以就可以卖嘛,开店不就是为了赚钱嘛……” “《逢迟》不是我赚钱的工具。你去回绝,我煮咖啡待会叫你来喝。” “哦。”可乐耸肩,无奈地出去了。咖啡豆还只磨了一半,她又风风火火地溜 回来了,“小清姐,小清姐。” 倒真有点不耐烦,她的情绪写在脸上,可乐一吐舌头,小心翼翼地说:“美女 坚持要买。” 允清双手环在胸* 前,摇着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美女说如果你不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是什么?” 可乐抿了抿嘴唇,轻声说:“故人归来。” “啪。”杯子从她手里滑落,掉到桌子上滚了两圈,“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瓷杯厚实没有破,可乐吓了一跳,“小清姐,你没事?” 她摇摇头,弯腰去捡,可乐发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她说:“嗯,知道了, 我出去看看。” 店面不大不小,被设计成复式结构,很有层次感。她从内厅出来,看到店中央 站着一个女人,背面相对,头发绾成一个髻,一袭红裙很是耀眼。 允清朝她走近,“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这幅画是私人收藏,我给您推介别的, 也许有你喜欢的。” 她没有说话,转过身,笑意很浅,“宋老师,好久不见。” 允清措楞,“唐意浓?” “是我。”她笑了笑,“你还记得我,来之前还担心呢。” “怎么会不记得。”允清说:“当年帮你画过画。” “是啊,当年。”唐意浓说出这个词,大概也想起了过去的事,她很冷艳,这 时也微微动容,“想不到你会在这里开店。” “快一年了,你呢?”允清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先生过来办事,我陪他一起。”唐意浓朝她走近了些,“我先生你也许认 识,是危安。” “呀,是他啊。”允清小惊,“我还以为你和他……” “水火不容对么?”意浓悦色浮面,“我也没想过会和他,大概这就是命。” 允清笑笑便没再说话,两个人都沉默着,唐意浓环顾店内一周,最后视线停在 一幅画上,“你画得真像他。” “嗯。”允清也望了过去,说:“本来就是他。” “你一直留着?” “是啊,留个纪念。”顿了顿,“他以前对我很好。” “难得,冯迟走了这么久,你没有忘记他。”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允清还是不习惯,她别过头,“是,走了好久了。” 唐意浓低下头,她也在稳情绪,“这幅画卖吗?” 允清摇头。 “卖给我呢?” 她还是摇头,“不卖给你。” 唐意浓的表情极失望,允清突然笑了,“不卖,但我可以送给你。” 画上的男人蹲在花园里,面前馨香一片,他手指修长掌心向上,一抹翠绿躺在 手心,男人的神态极缱绻,即使画面静止,一笔一画间也是细腻的温柔。 唐意浓的手指轻轻滑过纸张,低低喊了声,“冯迟。” “嘟嘟。”门外传来的汽笛声打破气氛,唐意浓像从梦中醒来,她往外看,嘴 角不自觉地勾起,笑容很漂亮,“宋老师,我要先走了,有机会再来看你。” 允清看到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跑车,危安倚着车门,黑衣墨镜冷酷有型,她帮意 浓把画装在布袋里,说:“那好,慢走不送。” 唐意浓接过画,“谢谢你,允清。” “不要谢,下次请我吃饭好了。”她调皮地笑,指着后面一直在偷听的可乐, “不介意的话,让我携带宠物。” “呵呵。”唐意浓比了个OK的手势,“没有问题。” 她走的很快,奔向危安身边迫不及待,走到门口又回头,对小清笑得很真诚, “我曾经弄不懂冯迟为什么不爱我,现在我渐渐明白,一切没有理由,他不爱就是 不爱,不是我进不去他的世界,是他从来就没打算对我打开心门。” “允清,我还是要替他谢谢你,给过他一场圆满,再见,祝你过得好。” 唐意浓明艳照人的脸庞,几乎把满室的阳光都比下去,宋允清因为她这一番话, 时隔一年差点又为冯迟落泪,她点头,“意浓再见。” 人走了,宋允清没有回去继续煮咖啡,而是在店里忙活,左擦擦,右摆摆,可 乐一溜烟跑到面前套近乎,“小清姐,你要不要喝水?” “偷听完了?” 她装无辜,“没有偷听啊。” “哦。”允清了然,“那就是光明正大地听咯。”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可乐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我真的没有。” 见她着急的模样,允清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傻瓜,你承认了我又不会对你 怎么样,我还想,如果你有没听明白的地方,我会很乐意为你解答。” “啊?”可乐一听就来劲,“好啊好啊,小清姐,其实我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的啦。” “噢!林可乐你好坏!偷听我说话还不承认!”允清突然变得严肃,凶巴巴地 望着她,“偷听老板**,对老板撒谎,这个月扣你奖金!” 可乐已经完全凌乱,傻了般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是的,我,你,我……” “解释无效,快去干活。”允清捏捏她的脸,“做人要诚实,小乖乖。” 可乐一点也快乐不起来了,耸拉着脑袋一脸衰样。 “嘴撅的再高也是要干活的哦。”允清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知道了啦。”可乐无精打采招呼着进店的客人,“欢迎光临,请随……”见 到来人,可乐一愣,半天才把话说完整,“请随便看,看看。” 允清纳闷她的陡然转变,可乐早已跑去前面,语气殷勤,“先生,您要买什么?” 那人没有回答,允清慢慢转过身,门口站立的人让她呆愣,甚至有一瞬间,她 怀疑自己眼花。 他见她转身看到了自己,笑如春风,眼角微扬,斜飞入鬓,好一个神采飞扬。 他说:“买东西。” 可乐叽叽喳喳不停歇,心里感叹难得看见这种极品男人,“好啊好啊,先生您 买什么,我来给您介绍呀。” 他笑容很深,一字一句道:“宋允清。” “买宋允清?”可乐自言自语,反应过来,“啊!?你要买我老板啊!” “可乐!”她恼怒,这笨丫头怎么这么笨。 “小清姐。”自知说错话,可乐吐了吐舌头,再看看门口的男人,原来他们认 识啊。 允清一直在和可乐说话,视线也停在她身上不曾转移,她面无异色,似乎还不 相信眼前某人的出现。 “允清,你不看看我吗?”他走近了问。 一秒,两秒,她很快抬头与他对望,四目相接,没有电光火石,更多的是彼此 的试探,适应和慢慢习惯。 她慢慢开口,“梁跃江。” 他点头,笑着说:“我回来了。” 允清也笑了笑,自己都觉得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 “哦。”她不再说话,也不去猜想一种可能:梁跃江刚下飞机就赶来这里见自 己。 “这是你的店?”他环顾四周,最后眼神定在她身上,“很漂亮。” “进来坐坐吗?”允清礼貌地招呼,梁跃江婉拒了,“不了,我还有事情,改 天去拜访宋叔和苏姨。” “那好。”她点点头,“你慢走。” 可乐总是能掐准时间,一溜烟又冒了出来,允清主动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但我不会回答你。” 可乐的脸垮了,“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小清姐,他好有型。” “然后呢?” “我刚才听你叫他,梁跃江?” “所以呢?” 宋允清一派淡定,可乐的笑脸有点挂不住了,好失望,“没有然后,没有所以。” “乖了。”允清满意地点头,“去干活。” 可乐一整天都不开心,对谁都爱理不理闷着头做事,允清叫了她几次都装没听 见,小姑娘闹情绪了,允清也知道自己今天确实太过,不留一点余地,把可乐的热 情一盆水浇熄。 “要不要喝牛奶?” 可乐不作声,避开她递来的杯子,转身背对着她。 “那要不要喝果汁?”允清贴过去,讨好地说:“鲜榨的噢。” 可乐还是不理,小嘴撅的可以挂油瓶了,她摇头笑了笑,“那我来满足你的好 奇心,好不好?” 她的眼睛终于放亮,又暗了下去,赌气道:“不稀罕。” “真的啊?”允清故作轻松,“那好,机会只有一次噢。”她假装要走,可乐 果然中计,急急的说:“小清姐你别走呀。” “呵呵。”她走向前和可乐并肩,“他叫梁跃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刚从意 大利回来。顺便过来看看我。” “就这样啊?”可乐眼睛发亮,“你们应该有段惊天动地的旧日情事?爱的死 去活来的那种。” 允清一愣,她想辩解,却发现还真说不出口否认。只小声说了句,“你小说看 多了。” “我有依据的,他从进店门到离开,眼里只有你啊。就是那种雄* 性气息,特 别强烈。”可乐还煞有其事地点头,“嗯,是这样的,没错。” 对方的安静让可乐狐疑,怎么小清姐没有骂自己啊?瞧她发呆的模样,和平时 真不一样。 再次见面,是宋允清回家。家人没有事先告诉她有客人来,所以当看到梁跃江 坐在沙发上与弟弟相谈甚欢时,她的心“咯噔”一下,甚至有想逃的冲动。 “嗨,姐。”宋汉南隔远打招呼,梁跃江转过头,看到她也是一笑。 宋汉南有意无意给两人独处的机会,借口上听电话,梁跃江一派自然,指了指 旁边的盒子,“给你带的礼物。” “谢谢你。”她找话题,“回来办事的?什么时候走?” 梁跃江低下头,声音很淡,“如果你不让,我就再也不走。” 宋允清被他突然的话弄的章法大乱,不顾他炽热的眼神,转身要走。 “你别逃了。”他说:“我认输。” 她该生气的,该骂他死缠烂打的,该表明决心泾渭分明的。可此时此刻,宋允 清心里突然的难过,她什么都说不出,梁跃江的三个字“我认输”,他远赴异国, 隔断空间,让时间去洗礼一切,最后的结果,重回旧地,只为了跟她说这三个字。 我认输。 “我去意大利只有一年,可没有一晚是睡踏实的。”梁跃江不再多说,几句话 足矣表明心意。 “吃饭。”她丢下话逃的飞快。 梁跃江更快一步拉住她的手,“我从来就没有死心,小清,我不想死心。” 她还是不发一语,也没有挣扎,只是眼眶渐渐红了,梁跃江心酸,“你也没有 对不对?只是对我心有芥蒂,小清你别急,别急着放弃,我会证明我值得你相信。” 他压低了声音,低沉蛊惑,允清擦了擦眼睛,不点头也不摇头,她没有想过梁 跃江会回来,会站在这里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开门见山,没有拐弯抹角。而更没 想过的是自己,竟然还会为此心热。 “一年前你对我说‘我们就这样’,我答应你的选择,小清,一年后的现在, 我不想就这样了,这一次我为我自己,也为你。”梁跃江贴着她的耳朵,说:“因 为没有我的这一年,你也不不见得多幸福。” “别怪我直接,我不想再浪费一点时间,小清你也要懂得这个道理,如果还能 将就,就请给我重新开始的可能。” 她看着梁跃江,陌生又熟悉,强势依旧,那种感觉其实从未消失,她听到他问 :“你恨够我了吗?” “啪嗒”,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坠在他手背,宋允清摇摇头,咬着唇憋回眼泪, 梁跃江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试一次,就一次,好不好?明天你给我答案,如果不 行,明晚的飞机,我再也不会回来。” 话刚落音,宋父和宋母就回来了,宋允清匆匆招呼便去了洗手间,擦了把脸才 出来吃饭。梁跃江有意无意照顾着她,递勺子,夹菜,而小清也没有抗拒,默默地 吃饭。 临走前,梁跃江特地折回来,对她说:“小清,明天见。” 她点点头,在心里对自己说,梁跃江,再见。 “姐,你和江哥明天约会啊?” “什么啊?” “都说明天见了,还不是约会?”宋汉南笑着打趣,“江哥回来的目的可明确 了,老早就跟我们报备过。”他贴近她耳边,“爸妈也知道了,而且,默认。” “你们!”宋允清又气又惊,汉南笑的更放肆,“哟哟哟,脸都红了。” “不许乱说,回家抱你老婆去!”允清匆匆回房间,一摸脸,烫的不行。 五分钟不到,宋汉南狂敲她的门,“姐,姐!” “宋汉南你很烦躁好不好。”门一拉开,小清皱着眉头看他,“没有约会,不 是约会,你们别多想好不好?” “江哥出事了。” 她一下没听清,“什么?” 宋汉南很冷静,“梁跃江可能出事了,他刚开车离开,十字路口发生交通事故, 车子翻了。” 宋允清没站稳,踉跄着差点倒在地上。 “姐,你别激动,你先别哭。”汉南试图去扶她,却被一手甩开,“你让开!” 她声音都在发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拿了车钥匙不顾一切地向外跑去。 在这种状态下,她什么都不能去想,或许出于本能,这一刻她心如刀绞。 十字路口围了很多人,宋允清跳下车,跑到前面四处张望,一辆黑车翻倒在地, 惨不忍睹。是梁跃江的车啊,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 “伤的可重了呢,不死也残啊。” “是啊,那辆车闯红灯,这辆倒霉啊。” “人早就送医院了,地上一滩血呢,看!” 不停有人议论,宋允清捂住嘴蹲在地上再也忍不住低咽,再站起来她已然失控, 对着四周大喊:“梁跃江,梁跃江!” 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屁* 股坐到地上,鼻涕眼泪一把抓。 “小清。” 有人叫她,她抬起头,泪眼朦胧里看到一个人的轮廓,渐渐清晰了,她哽咽着 :“小江?” 梁跃江蹲下来,“我没事,你,你别急啊,我就手臂擦伤了。” 见到熟悉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宋允清再三确认之后,“哇”的一声,倒在 他怀里大哭起来。 梁跃江不敢动,他看了又看怀里的人,确定了,是宋允清躺在他怀里,是宋允 清的眼泪,是宋允清在失控。这一瞬,他热血沸腾。 “你怎么开车的!红绿灯你也分不清吗?你非得折腾事出来才高兴是么!你就 这么乐意看到别人为你担心?要死要活很好玩吗!?” 允清边哭边怨,“梁跃江,你要吓死我吗!” 他说“对不起”,然后狠狠将她搂紧在怀里,“你别激动,你听我解释,前面 那辆车出了事故,余力撞到了我的车,我只是擦伤了手臂,我系了安全带没有大碍。 小清你别哭,出事的不是我,我没有死。” “小汉说你出车祸了,说你可能不行了,我们刚刚还在一起吃饭,怎么人就没 了呢。”允清抬起头,泪眼婆娑,“梁跃江你是不是在骗我?” “不会。”他心疼又好笑,“我说过我再也不会骗你,我命贵,老天爷不敢收。” 说着说着,他就沉默了,小清看他的眼神,是沁了水的温柔,担心,在意,不 舍得,这些心思一览无余。梁跃江突然的心热,他太明白这代表什么,她没有忘记 他,就算是恨他,也否决不了背面还有爱。 一年的远走他乡,彻夜的辗转无眠,原来,梁跃江还是她的心上之人。 而后赶来的宋汉南在不远处静静观望,梁跃江见到了,抽出右手悄悄竖起了大 拇指。宋汉南淡然接受,不客气地点头,表情告诉他,江哥,抓紧机会,也不枉我 骗自己的姐姐,硬将擦伤说成了丧命,将没有事的你,说成是车祸主角。 命悬一刻,心里有你,这是她的本能。 “小清。”梁跃江捧起她的脸,轻声问:“告诉我,担心我,这代表什么?” 她迟疑,梁跃江不许她再用逃避的态度来面对,“不要去想蹩脚的理由,你心 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你听好,不要逼自己说假话,因为这一次,是我在逼你讲真话。” 宋允清慢慢红了眼眶,梁跃江的衣服被她抓起了褶皱,她渐渐松手,眼神也恢 复了明朗,“我不想你死。那会让我觉得很遗憾。” “遗憾什么?” “少了一个童年玩伴。”她很小声,“毕竟我们认识那么多年。” 梁跃江低声笑了出来,“对自己说真话就有那么难吗?是难以启齿还是你的自 尊心作怪?如果是前者,没关系,我来替你说。” “你觉得会遗憾,原因并不是什么狗屁童年玩伴,而是你怕自己心里放不下的 人,这辈子再也没有放下的机会,你怕来不及说再见,从此阴阳相隔再也没有见面 的可能,你怕你的等待,真的变成一场空,你怕你所有的爱恨,我都无法明白。” 梁跃江将她拉近,嘴唇贴上她耳畔的软发,“你害怕你爱的男人,不能陪你共 度一生。”他自信非凡,字字挠心,“小清,因为你爱我,从没有改变。” 她像着了魔,呆呆望着他,“那如果原因是后者,你要怎么办?” 梁跃江一脸无奈,“如果是你的自尊心作怪,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放下我的自 尊心,不要尊严地去爱你了。”“可是……” “嘘。”梁跃江的掌心覆盖她的唇,“不要说话,没有可是,我和你之间不存 在可是。” 小清还想说什么,他一把将她转过身背对着自己,“好了,不说了,你和汉南 一起回家,我伤了手不方便送你。” 她迟疑着不肯走,梁跃江几乎是推着她往前,两人的距离很近,“砰砰”的心 脏跳动都可以听到。 “梁跃江你……” “我明天不会走。” “不是的,我是说你……” “你放心,我后天也不会走。” 小清有点急了,他好像说什么都对,却总有哪里不对劲,梁跃江拍拍她的肩, “不许胡思乱想。” 她一下子就安静了,背对着他不再说话,走路的动作也不再迟疑。宋汉南在那 边已经把车门打开,梁跃江捂着擦伤的手臂,低头想了想,突然跑近她身后,“小 清。”死死搂住她,不顾手上的疼痛,力气大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快要窒息。 小清不喊疼,不挣扎,梁跃江埋在她颈间深呼吸,低低诱哄:“回来之前我还 在想,如果你给我一个留下的理由,我就再也不走。现在我知道,就算没有,我也 不会再走。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理由。” 宋允清觉得,一定是月光太美,此时此刻她才不小心,失了神。 第二天大清早,她就从家里出来去了店里。赶到的时候可乐正好开店门,她费 力地把小招牌搬出,允清赶紧过去帮忙,“别急,慢着点,别磕着了。” “小清姐你来啦。”可乐笑咧咧,“你放心啦,我会慢点不让自己受伤的。” “噢。”允清慢悠悠地说:“我是让你慢一点别磕坏了我的招牌,很贵的。” 可乐差点倒地,“我很辛苦的好不好。” “我有付你薪水啊。” “可是……” “我给你的福利也不错啊。” “这也倒是,但你……” “我对你不好吗?”允清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她。可乐软了,点头又摇 头,“没有,你对我很好。” “所以咯,你要更努力地工作,不枉费我对你的用心。” 可乐“啊?”了一声,不知道怎么辩解,郁闷地点头,“知道了啦。”想到什 么,她突然扬高兴致,“对了对了,土财主又送来了马蹄莲,我帮你数过了,还是 99朵一枝不差。” 允清皱眉,“你数过了?” “是啊是啊。” “林可乐你很有闲心啊,还有时间去数花。” “你不会又要扣我工资?” 允清一乐,“好啊,成全你。” 可乐哭都哭不出来,看着老板一脸憋笑的表情,心情更加纠结。小清正准备安 慰,可乐的眼睛突然放光。 “呀,梁先生!” 宋允清回头一看,果然是梁跃江。白衣黑裤,一身简单装扮衬的他清清爽爽, 映着早晨阳光,玉树临风也不过如此。 可乐的状态“嗖”的一下改变,打了鸡血一样冲到他面前,“梁先生,你又来 看我老板啦?” 梁跃江笑了笑,颇礼貌地对可乐微微点头,“你好。” 可乐一愣,竟然害起羞来,“你,你好。” 宋允清见她没出息的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梁跃江还笑的那么贱,她不说话, 他索性也沉默,负手而站,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那个,可乐啊。”被他看得发毛,小清佯装镇定,清了清嗓子说:“你记得 帮我把花放到花瓶里。” “什么花啊?”可乐犯迷糊。 “就是花啊,99朵的,今早送来的。”小清边说边偷瞄梁跃江,这男人还是微 微笑的模样。她告诉自己,镇定镇定,不要慌乱了阵脚。 可乐的迷糊性子倒也恰到好处地配合了她,“哦哦,我知道了,就是土财主送 的,都连续一个月了,每天不间断。” 小清眉一扬,“花瓶里的花每天都能是新鲜的,不好吗?” “可是追女人,用玫瑰岂不是更好?”可乐撇撇嘴,“为什么要送马蹄莲呢?” 这话正合意,小清有意无意地看梁跃江的反应,关键是他根本就没什么反应。 心里小纳闷,她对可乐说:“你可别乱讲。什么追不追的。” “切,一连一个月,每次99朵,这还不叫追求,那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去死了。” 可乐巴拉巴拉一大串,完了还煞有其事地问梁跃江,“你说对吗,梁先生?” 他点头,“当然。” “其实呢,如果对方适合的话,也可以交个朋友的,毕竟呢,这么坚持地做一 件事情,也算很有诚意了。”允清碰了碰可乐,“是?” “是的。”回答的是梁跃江。他笑开了眉,嘴角勾起一道弯弧,“坚持并且有 诚意,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所以,你不要错过。” 宋允清傻了,这不是梁跃江该有的反应啊。 “你会不会试着和他交往看看?”他问。 “啊?”小清楞住,脑子转不过来,“和,和谁交往?” “送花的人。”他提醒,“你刚才还说他很有诚意。” 小清干脆顺着他的话讲,“是啊,我对他印象不错。” “他约你,你会赴约?” “会啊。”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是呀。” “你确定么?” “当然。”允清说的爽快,很快,不祥之感油然而生,她认识梁跃江这么多年, 太了解他的个性,如此反常,必有异样。 梁跃江笑了,看她的表情就知她已反应过来,他说:“晚上八点,我来接你。” “去,去干吗?” “约会。”他又补充,“和我。” “我不去。” “你刚才答应了。如果送花人约你,你会赴约。”梁跃江慢条斯理,一字一字 放慢语速,“因为,我就是那个一个月不间断,每天99朵马蹄莲送给你的人。” “我不信。” “是事实。” “死骗子。” “胆小鬼。”梁跃江毫不客气地回过去,“如果你反悔,我保证让你后悔。” 宋允清把手一伸,“买花的发票给我看。” 梁跃江愈发淡定,掏出手机打电话,“好,我让助理送过来。” 他的架势真不是唬人,小清有点慌,转身就要走。梁跃江把她叫住,“自从我 失去你,我一直都在努力,努力重新开始,我没想过离开你,即使这一年我去了意 大利,我也只是在尝试放过自己。后来我发现做不到,所以我又出现在你面前。小 清我是该死,可我不像你,把心思藏着掩着,我只知道,我不愿放弃的人,我要争 取。” 一旁的可乐差点红了眼眶,允清沉默良久,说:“随便你和谁约会,我不会去。” “骗子。” “骗子?”她转过身,“骗你十次也不为过。” “嘴硬。” “那又怎样。你能拿我怎么办?”她看着梁跃江语塞的无奈表情,胜利感让她 雀跃,一脸神气地和他对望,梁跃江的眉头渐渐松开,笑如春风,“那我只能这样 了……” 他一步步逼近,小清一步步后退,“你,你干嘛?” 乘她飞奔要逃的前一秒,梁跃江狠狠拽住她的手往怀里扯,小清站不稳,真的 撞进他的胸膛,手肘死命抵住,才不至于完全贴上。 梁跃江的脸越靠越近,呼吸都可闻,唇齿间似乎有淡香,须后水的味道是小清 熟悉的。他低沉引诱,“如果你嘴硬,我只有吻你,吻到你软了为止。” “啊!!”一声尖叫,可乐捂着脸直喊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太限制级,这样的 男人太恐怖,她由衷敬佩小清姐,跟这样一个人有奸情,原来她的口味也很重。 小清羞愤,举起巴掌,梁跃江眼一沉,“我会疼。” 她真的停止动作,好像回魂一般慢慢把手放下,梁跃江也松开她,“小清你可 不可以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她哽咽,“如果再受伤呢?” 梁跃江勾住她的小拇指,轻轻摇了摇,“这个假设不存在。” 她眼泪“啪嗒”一声落了下来,梁跃江疼惜,“试一次。这会是个好开始。” 小清泪眼迷糊,问:“那今晚我们在哪里约会?” 梁跃江一愣,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 深夜十一点,宋允清掐准时间,梁跃江果然来了电话。 “宋允清!” 她嫌刺耳,手机拿离耳边,那头的声音仍然很大,“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啊。”她慢悠悠地补充,“在吃葡萄。” 那头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稳住,“你不是说好八点在河边约会吗?现 在都快十二点了,你竟然在家吃葡萄!!” “我是答应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来!” “我高兴。”小清乐呵呵的,“梁跃江,葡萄好甜哦。” “你,你!”他颓败,“你知不知道河边风大,我很冷。” “知道啊,所以才把地点定在那里的嘛。” “宋允清!” 目的达到,小清暗爽不已,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梁跃江,想不到你真的会一个 人傻傻在河边等这么久。想到以往种种,她心里又酸又甜。 电话里还在吼,“下次见着你,我非得……” “扒了我的皮?”她得意。 梁跃江冷笑,“我会扒了你的衣。” “叮咚。”门铃响。小清不理会他肮脏邪恶的话,捧着刚泡好的参茶去开门。 边开边对梁跃江说:“你来呀你来呀,冻死你。河边风景美吗?一年没回R 市,是 不是觉得变化特大?” “大”字还在嘴里余音未消,开了门后的小清傻了。 “是啊,变化好大。”梁跃江单手撑着门板,皮笑肉不笑,然后慢慢收起电话, “小清,你的变化也很大。” “梁,梁跃江……”她话都说不利索,反应过来迅速关门。 “今晚你别想逃!”小江一只手轻易把门抵住,再一用力,整个人都挤进了屋, 小清一声惨叫,飞快向卧室逃。 梁跃江压根就没追去,而是冷冷地站在原地,结果小清太紧张,以为他追了过 来,索性转身,将手里的参茶一整杯向他泼去。 梁跃江惨叫到处跳,这滚烫的水浇的他眼泪都出来了。小清丢了手里杯子,呆 呆看着梁跃江捂着伤口蹦来蹦去。 他的表情好难受,眼睛好红,双手捂在……敏感处……好用力。 “宋!允!清!”他咬牙切齿,“你就不能往别的地方泼吗!?”半天才把话 说完整,“梁家就靠我传宗接代。” 愧疚之心瞬间消散,小清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梁跃江差点就哭了。捂着下* 身蹲在地上好像很痛苦。小清戳了戳他的肩, “梁跃江,你没事?” 他摇头。 “哦,那就好,你没事就好。” 听到这话,梁跃江要气炸,“我摇头是代表我有事!你来烫个试试!” 小清被他唬的低下头,嘀咕,“我们生理结构又不一样,怎么试……” 梁跃江终于知道什么叫内伤。 “喂!你干什么!”小清看着他的动作,万分惊恐。 “脱裤子啊!” “不许!”她尖叫,“你别乱来!” “你乱想什么啊!我裤子湿了,我当然要把它弄干啊!”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把 皮带解了,作势就要脱,小清甚至看到了内裤的颜色。 “梁跃江!!”她捂住眼睛,“你不要这么无耻好不好!” “岂止是无耻,我还下流呢。”他冷哼,“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他真的把裤子脱了,随手一甩,扔到沙发上,然后大摇大摆地在房里溜达, “洗手间呢?你这房子怎么这么小,能住人么。” “我不是人啊!”她愤怒,“你不要乱走,你不要没礼貌!” “我没礼貌?”梁跃江炸毛,“谁放我鸽子,让我跟个白痴一样在江边等了一 晚上!” “你也知道被人骗的滋味了?你也知道干等一个人不好受了?”小清的语气带 了苦涩,梁跃江沉默了,是啊,当年自己也是这么对她的。明知她在,却还是放任 她一人在蓝山别墅下等了一晚上。 “要死。”小清遮住眼睛,子弹内裤被他穿得这么……挺。 等等!他干嘛越走越近!小清捂住眼睛往后退,“站住,站住!” 梁跃江从衣袋里掏出东西,细碎的声响让小清不淡定了,捡起沙发上的外裤砸 到他身上,然后用力推他出门,“不许对我耍流氓!” 他没站稳直踉跄,还真被她给推了出去,“你总不能让我裸着回去!” “谁让你裸着了,你这不还穿着内裤吗!” “咳咳。”恰好打牌上的邻居撞到这场景,干咳两声极不自然,这502 的住户 平时文文静静,怎么,怎么有点出乎意料啊。 “王叔叔。”小清尴尬了,扯了一个笑容自己都觉得僵硬。 邻居又“咳咳”两声,步履矫健地飞奔上。不忘补充,“我什么都没看到,你 们继续。” 梁跃江笑的极灿烂,宋允清黑着脸进门。 “还生气啊?”他走过来,伸出手掌,“别生气,是我错,给你打。” “不稀罕。” “呵呵。”梁跃江伸出另只手,摊开掌心,“那这个呢?稀不稀罕?” 小清一愣,是一只小巧的黑丝绒盒,梁跃江慢慢打开,戒指安静躺着,色泽极 亮。 “清清,我犯过错,然后错过你这么多年,这是一生中最大的败笔。我也不知 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你,大概从四岁认识你,就非你不可。我们都不小了,如果有 可能,能不能在开始一次?当然了……” 梁跃江笑,“如果你还要考察,还不确定,我万分乐意陪你消磨,反正这辈子 都打算耗在你身上。” 宋允清面无表情,没说话,也没看他,梁跃江摊开的掌心一直没有收拢,那枚 戒指精致发光。一分钟,两分钟,他们都没有说话。梁跃江在等待,不亚于一场判 决。 十年,二十年都无所谓,只要是有期徒刑,他都能等。最怕的,是她给他一场 无期。到死,也等不到她的重新接受。 十分钟后,梁跃江颓败,眼神低落慢慢从她脸上移开。小清自始至终都没有说 话,也就等于,她还是不肯原谅。 “我认命。”贴着她的耳朵,梁跃江低沉地说。穿好裤子就要离开。 直到关门声响起,小清的表情一下子垮了,她万分纠结,“梁跃江你还真的走 了啊……我,我就逗你玩玩的。你不是最能坚持的嘛。” 唉声叹气,小清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痛觉!“就你这心理素质,真不知道你企业 是怎么做大的!玩个矜持你都不肯配合。讨厌鬼!” 她一边骂,一边开门去追,怕他走远所以连鞋都没穿。 “梁跃江你这个猪头!” 刚踏出门口半步,一个人冲出来将她拦腰抱起。一阵天旋地转,小清吓得尖叫。 “你骂过我白痴,现在还骂我猪头?” 恐惧被惊喜替代,“梁跃江!”小清不明白,“你,你怎么没有走啊。” “逗你玩咯。”他眉眼细长,笑着说:“小清,你要人逼,才会明白自己的心。” “不是的,其实我早就接受你了,我只是想……”她反应过来,梁跃江得逞地 逼出了她的真心话。 “你好奸诈啊!” 他点头,将她抱紧了些,“还很不要脸。” 小清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双手环上他的脖颈,“怎么个不要脸?” “等会就让你知道……”梁跃江坏笑,咬着她的耳垂说。 小清的脸红透,“梁跃江。” “喂!你关门干嘛!” “让你知道我怎么不要脸。” “你别脱我衣服啊!” “那你来脱我的。” “梁跃江你……” “宋允清。” “啊?” “我很爱你。” (全文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