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更天,长安城东方的宫殿灯火通明,所有的守卫以及宫人们全都尽责的守 著自己的岗位丝毫不敢稍有怠忽,自从方才胡将军送进来一名女子後,他们的精 神更是紧绷到最高点,惟恐有任何差错。 未霄官,是长安城中布置最舒适、最豪华,也是皇上宠幸後官诸多佳丽的地 方。此时,官殿内最醒目的大床上躺著一名昏述的女子,一身朴紊的衣衫与宫内 奢华的摆饰一点也不相衬,而殿外的官人也没人敢怀疑些什麽。 「呃……」 床上的人儿轻轻呼出气息,紧闭的双眸慢慢睁开,她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不 明白自己身处在那里,又为什麽会在这里。 她扶著犹有些昏沉的头坐起来,仔细打量著四周;脑中回想著之前的遭遇, 她记得自己在石生的营帐中,著好衣服後打算出去看看营外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才刚走到帐门口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然後她昏了过去,再醒来,便已在这 儿了。 她走下床,渐渐恢复了思考的能力,望了里宫殿内豪华的装饰,脑中浮现出 些许的疑问,是谁这麽大费周章的要抓她?不惜深入营地施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可以想见的这个人对整个左军一定有相当程度的了解,难道石虎仍不死心吗?但 他应该不会在此有著如此奢华的府邸。莫非…… 「皇上驾到!」 宫外忽然传来高喊的声音,她心中顿时了悟……是他, 她步往门口的方向,此刻她才注意到门外众多的守卫及侍女,随著来人的前 进,她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一踏入门口,他立即挥退了众人。然後目光全锁在门内那名女子身上。 他脸上充满了惊艳与不可言喻的欢欣,「朕终於找到你了,美人,你可知道 朕为你犯了多少的相思,朕想你想的心都疼了,快过来给朕好好的瞧瞧!」刘曜 等不及要搂她人怀,好好的温存一番。 「站住!」退到无路可退,背抵著了床柱,她急喊出声,强自镇定的看著他, 「你究竟是谁,为什麽一再的要抓我?」 「我?」他笑了笑,一脸纵容的看著她,「原来你不知道我是谁,难怪会一 再的逃跑,避开我所派出的人,你听著,朕乃是赵国的刘曜,堂堂万人之上的一 国之君。」 他就近在椅子上坐下,不再接近她,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然而她却没有如 往常的女子一般飞奔过来,她脸上没有预期中的惊喜,只有在听见他名讳时浮现 些许的戒慎与防备。 「我不认识你,为什麽你要再三的派人追捕我?」经过这段日子的调适,君 心镇定以对,不再如以往一般的只能任自己无助害怕、任人宰割。 刘曜惊异的看著她的反应,眼神中满是新奇与——更多的占有。果然不愧是 他日夜思念想得到的女子,那日初见後,他念念不忘;而今再见,她依然是如此 特别,不似寻常女子般贪慕荣华与富贵的直讨好他,这女子——果真有令他不惜 动用所有长安城兵马也要找到她的资格。 「你叫什麽名字?是何许人氏?」对她的询问他不予回应,只霸道地自我认 定她该回答他想知道的。 君心冷然的看著他。「为什麽掳我来此?」 「哈……」他蓦然大笑。「你不回答朕的问题已是不对,知道朕的身分也不 行礼,大胆妄为的你,朕该怎麽罚你才好?」转眼间他已欺近至她跟前。 君心吸口气,勇敢的直视他。「放我走,我不想待在这儿!」 「你以为朕的宫廷是任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一旦进了未霄宫,你就 只有一件事该办好,那就是好好伺候朕、取悦朕!」 君心倒抽口气! 「你休想!要不是你派人掳我来,我才不会到这里,我才不要待在这儿!」 君心猛地推开他,拔腿就往门外冲!却在踏出门口的那一步,被守卫用兵器 拦了下来,」步步的逼回门内。 回头一看,刘曜依然坐在椅子上,有恃无恐的看著她。 「朕要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也从来没有任何女人敢对朕不敬,你不会是 例外;朕要的人绝逃不出朕的手掌心!」他起身挥退守卫,守卫们随手关上宫门。 君心惶然的看著他,这重重的官闱,她逃得掉吗?毅…… 「你还是乖乖的服侍朕要紧,想想怎麽取悦朕吧!」刘曜不容她有任何逃避 的时间,猛地出手制住了她的双臂,君心惊呼出声。 「放开我!放开我!」她剧烈的反抗,怎敌得过刘曜的力气,拉扯中,她被 拖往床的方向,转眼间已被抛上床。 君心挣扎得要爬起来,但刘曜岂会让她如愿,他迅速脱去外衣压向她。 「小美人儿,别再反抗了,你现在是朕的人了,还是听话点儿吧!」他制住 她的双手固定在她的头顶上方,一只手已不规矩的开始脱去她的衣服。 「不要!你走开,放开我!放开我!」君心呼喊著,奈何双手已被擒住,她 转动著身躯抵挡不住他伸来的禄山之爪,反而扯动了背後尚未复原的伤口,一时 之间,疼痛与屈辱逼下了她难抑的泪。 「不要……」 「皇上,皇上,有人攻击城门了!」 宫外胡将军急急的大声禀告军情,刘曜因好事被打断而震怒的回应。 「有人来袭,你们不会领兵抗敌吗?还需要来打扰朕,滚!」 胡将军在外头听得惶恐,但却不得不继续报告:「皇上,敌军深夜突袭,我 方大部分的军队都驻扎在东城外五里处,光靠城里的守兵根本无法抵挡,想要召 回在城外的兵马回来,所有通道又全被敌军给阻隔了,请皇上速下退敌之计,否 则不必一个时辰,长安城就要被攻破了。」 「什麽?!」刘曜闻肓一惊,这才下了床步往宫门处,而被他制住的君心一 翻身揪紧被撕裂的衣襟,浑身颤抖,泪流不止的立刻将自已缩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猛烈的喘著气,双眼警觉的直盯著刘曜的举动。 「军师徐机呢?」刘曜此刻没理会君心的举动,他含怒的问。 胡将军一见著皇上,立即诚惶诚恐的点膝著地,「皇」,徐先生自您摆驾未 霄官後就不知去向,只留言说,他决意辞官离开这里,还说……说……」 「说什麽?」刘曜大吼。 「他说皇上若要守住自己所打下的江山,除非您不再纵情於欢乐、眼中只有 醇酒美人,整日不理朝纲;还有,请皇上以宫内的那名美人为饵,才能够退敌。」 胡将军呐呐的说完,内心对自己必须承担皇上的怒气而担忧不已。 「住口!」刘曜果然大怒,「朕乃堂堂一国之君,这徐机也未免太不把朕放 在眼里了,说朕不理朝纲,分明是指责朕是一名昏君,胡将军,朕命你率领东城 出口的守兵打开一条通路,传朕旨意,要城外的窦将军立刻领军回城救驾,不得 延误。」 「遵旨!」胡将军领命而去。 刘曜步回未霄官,君心的眼神立即变得戒慎,她双手护在自己身前,掌心中 紧握著一颗琉璃珠——她唯一找到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 他有如猫戏老鼠般的逼她入死角,再也没有退路。 「朕现在有事,不过你也别以为你能逃得出去,等朕击退了来犯的敌军,你 就是朕的慰劳品,美人儿,你好生净身沐浴好等朕吧!」 差人进来看住她,刘曜转往前殿。 *** 长安城一片烽烟,刘曜一看见这情形,才彻底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而 他所派出欲搬救兵的胡将军也被狼狈的打回城内。 「皇上,微臣尽了力,可是依然冲不出城门。」胡将军被搀扶进来。这模样 看得刘曜怒火更加高张。 「饭桶!全是一群没用的家伙,朕平日养你们是干什麽用的,」出了事没人 能替朕分忧解劳、勇猛退敌,朕要你们这群人做什麽?」 所有的人士噤声不语。 「禀皇上,是石勒座下的左将军石生率军来攻,他已经完全封锁了我军的求 生之路,我们根本联络不上城外的责将军,如今城门的守兵也挡不住多少时候了。」 话才说完,城外的守兵已紧急来报。 「皇上,西城门已经被攻破了!」 「什麽!」刘曜惊怒不已。 「皇上,您快由北城门出长安,只要能到得了窦将军驻兵的地方,您就安全 了;皇上,您快走吧,臣等愿为您断绝後方的追兵!」 刘曜此时才明白自己的过失,这些日子来的贪享安逸,居然让他忘了身旁的 危机;为了一己的私欲,竟然逼得对自己最尽忠尽职的军师不得不离开以保全自 己的生命,他——错——了! 军师曾交代,以那美人为饵! 「来人,到未霄官把那名女子带上城门,声明如果石生再不停下攻势,就先 杀了她。」 「皇上……」 「快去!」刘曜亳不犹豫。 来人不再迟疑的冲了出去,不久却又慌慌张张的进来。 「启禀皇上,未霄宫的守卫以及所有的宫女们全被迷昏了,而您要找的那名 女子也不知去向!」 「这……怎麽可能!」刘曜急急的下令。「快分头去找,务必要找到,以她 一个弱女子绝不可能逃出去的,快去找!」 众将分头去找,刘曜提起久未使用的配剑也登上城门。 *** 君心使用了最後一颗琉璃珠,让散开的迷香迷昏了所有未霄宫的宫人,趁著 没人发现前离开了未霄宫。 她不知道该怎麽走才能出城门,却一步也不敢停留的直往前奔,至少,她不 要待在这里让人再有机会捉住她! 然而,就在她快接近长安城西面时,追寻而来的胡将军发现了她。「在那, 快围住她,别让她逃了!」胡将军大喊。 君心寻声回头一看,心中惊骇的一步也不敢延迟的直往前奔。 「来人,快追!」 就在君心以为自己快要再度被擒时,攻破长安城西门长驱直入的金副将也率 人一路打到这里。 君心看见前方的一群人接近她,几乎要认为自己失败了,难道她真的逃不开 这里了吗?但为首的金副将已先认出她,喜形於色的立即冲向她,「君姑娘!」 君心闻声仔细一看,「金副将!」她奋力的奔向他。 「君姑娘,末将终於找到你了,你可知道将军为了你失踪的事有多著急!一 确定你是被刘曜派人捕走,便不顾一切的下令攻城。」金副将扶住已快失去力气 的君心,话尚未完全离口,已注意到了君心身後的追兵。 「金副将,他们……」 「君姑娘不必担心,将军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他安慰道。抬头迎视急 追而至的胡将军。「就凭他们,休想从我手中再抓走你!」 胡将军率人在他面前两军对峙,心中盘算著有多少胜算。 「原来是你,金副将军,交出你身旁的这名女子可保你安然无事,否则,莫 怪本将军手不留情!」 金副将冷笑道:「胡大将军,你认为你自己还有多少胜算?就算你今日毫发 无伤的与我兵戎相见,你都未必能赢我,更何况你方才在东门已被将军打伤,现 在还领着这些残兵败将的来跟我要人,你的确有气魄;只可惜你忽略了一件事, 君姑娘本来就是石将军之人,你凭什麽要我交出她,休说如此,今日我主上下令 攻城,长安城在明日破晓之前,必定会挂上我石家军的旗帜。而你,只有俯首称 降的路可走!」 「好大的日气!既然你敬酒不吃,本将军也不再客气了!」 话声一落,胡将军立刻举兵动手,金副将也毫不迟疑的迎战!一西吩咐後头 的几位士兵:「立刻护送君姑娘去找将军!」 士兵们随即听令的将君心带离现场,而在场两批人马的战斗也随即展开。 *** 以区区几千兵马就冒然下令攻城,既要能牵制住对方城内的守兵,更要能阻 断对方往外求援,尤其援军又仅在离城不远的地方。 石生没有多迟疑,若是军机稍有延误,君心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上危险,更何 况刘曜的目标本来就是心儿,心儿一失踪,石生心急如焚,就算冒著只有一分成 功的可能,他也要试一试。 西城门一破,金副将立刻领兵进入长安城内,石生也由城门边围针对各岗哨 守兵一一击破。就在东城门上,他与刘曜正式对上。 「刘曜,你终於露面了。」 「哼!石生,你无端挑起战事,朕要你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付出代价!」刘曜 手执长剑,一脸怒气杀意。 「无端?刘曜,你也未免太会为自已脱罪了吧,若非你放纵下属一再扰乱我 方居民,又视我方的警告於不顾,义父也不至於忍无可忍的派军征伐长安;就国 家而言,你我之间原就势不两立,而现在你又掳走了心儿,刘曜,你我的恩怨就 在今天做个了断!」 「笑话,你以为朕会怕你吗?心儿?朕根本不知道谁是心儿,你攻打朕的城 邑、伤害朕的臣民、现在又污蔑朕抢了你的人;石生,就算你想善了,朕也绝对 要你用命来赔偿,否则难消朕满腹的怒气!」 石生唇边只噙著一抹冷笑,对刘曜的恶言恫吓丝毫不加理会,整个人宛如一 尊战神般的缓缓步向前。 「君毅……」 突来的声响震散原本一触即发的气氛,众人的目光全转向声音的来处。 「心儿!」石生惊喜的望著来人冲进他早已敞开的双臂。 「毅、毅……」她在他怀中频频低唤着。 「心儿、心儿……」 离散後重逢的两人紧密相拥互唤著彼此,有些无法置信却又无比庆幸著他们 终於能再相见,然而待石生看清楚心儿有些狼狈的模样後,他的怒气完全被引发, 他脱下披风披在心儿身上。然後将心儿重新揽入怀中,眼神冷肃的瞪向刘曜,肯 定不会瞪错人。 这一连串的景象看在刘曜眼里,更是刺红了他已沾怒的双眼。 「放开她,她是朕的人!」他怒喊著。 「你的人?」石生冷笑著,完全不将他的怒气放在眼中,现在心儿已经回到 他的身旁,他再也没有顾忌;冷凝的气息自他口中疾射而出。「来人,攻下长安 城!」 石生一声令下,身後的将士一致拔起武器向前冲,准备一举歼灭敌人。石生 本人则护著心儿退到安全的地方。 刘曜这一方的人马也在主帅的带领下全面迎战,刘曜手中的剑一路见敌则杀, 他全无后退的前进,目标是退至人群之後的石生。 石生早料到刘曜的目的,他让君心待在安全的地方,「心儿,待在这儿,别 担心我,我很快就回来!」低声交代完,石生也举起创迎向刘曜的挑战。 双刃相交,点点金光在其中闪烁;一个怒意横扬、新仇旧恨难抹平,一个为 保护自己的心上人、军令在身也难违背,恩怨夹杂在两人之间,相视之间杀意满 盈,手中的兵刃挥动更是招招毫不留情。 刘曜自从称帝後,整日纵情於酒色之中,对於带兵作战、手执武器与敌人一 较长短已然生疏,不若石生重於平时的演练,因为身为武将之首,长年在外征战, 故而兵器鲜少离身,一出手、一挥创皆带有相当的准确度与力道,不多时,刘曜 渐渐露出颓败之势,虽是因狂怒而使得手中兵刃多了些许的杀伤力,但对石生而 言,这只是敌人临败前的挣扎罢了,左将军自成名以来,从来没有吃过败仗,他 已看出刘曜攻势中的缺失,他一转守势为进攻,出手之间乾净俐落;刘曜心中一 惊,疲於隔挡其招式而使得自己的狂猛在瞬间弱了气势。 城门上兵对兵、将对将,两方打得如火如荼,另一方面,金副将已抢下胡将 军拘在一旁,赶到这里。 「君姑娘!」金副将来到君心的身旁。 君心听话的待在一旁,虽然明白石生不会输给刘曜,但仍是为他的安危悬心 不已,一看到金副将赶来,不禁松了口气。 「金副将,你快想办法帮帮君毅擒下刘曜!」 金副将站定後,仔细观看交战中的两人,他原本的担心转为微笑,「君姑娘 请别担心,将军一定会打胜的,凭刘曜的实力要赢过将军根本是不可能的,君姑 娘只要待在此地好好看著就行了,不用多久,将军一定会擒下刘曜的。」 谈话间,石生已一剑挥开刘曜手上的兵刀,须臾间已将创抵上刘曜的脖子。 金副将一见此势立刻趋向前押下刘曜,大声说著:「长安城的兵士们听著, 你们的皇上刘曜已在我手上,各位要想保住性命就丢下兵器投降,否则别怪我等 手下不留情!」 长安城的守兵们个个面面相观,一时之间投降不投降的私语充斥整个城门。 一会儿後开始有人丢下手中的兵器表示不再抵抗,渐渐的有人陆续放下兵器, 不久,所有的守兵已全部弃械投降。 石生满意的看著这情形,交代著,「众将士听著,长安城上的标帜换上我军 的旗帜,所有人开始整理方才一战後所造成的破坏,将战俘全部暂时押入大牢中; 除了继续驻守长安,将军营移入城内之外,不许打扰到城内居民的日常作息,违 令者一律以抗命处置,绝不宽待。金副将,将刘曜单独关入长安城的地牢中,等 义父来时再行处置,派人巡守各城门,慎防城外的赵军趁机反攻。」 「末将遵命。」金副将明白自己该做的事。 见各人员大致依令行事後,石生这才放心的带著君心步下城门,善後的事则 交由其他各部的领导负责。 *** 虽然攻城的决定下的匆促,但幸好早在这之前石生便已掌握了所有长安城内 的部署及守兵的位置;再加上赵国军师徐机的出走,剩下的其他人根本不足以为 惧,所以这一仗能赢得顺利。 隔日一大早,同样驻守在长安城外准备攻城的石虎、以及扎营城外守护长安 的赵国窦将军全得知了长安已被攻下的消息。 「昨夜石生下令半夜攻城,不到三个时辰已抢下刘曜、拿下了长安城!」石 虎得了消息惊愕不已,这……这怎麽可能?!驻守在城外这麽久,石生不但没半 点儿动静,甚至对战事避而远之,而长安城中又有个可媲美诸葛的军师徐机,再 怎麽说,徐机都不可能让长安这麽轻易的被攻下呀! 「这怎麽可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禀将军,听说在左将军下令攻城之时,刘曜一向仰重的军师徐机已提出辞 官返乡之事,虽然刘曜并没有正式同意,但徐机却坚决的在留了口讯之後,毅然 的离开长安城,让刘曜连阻止都来不及;尔後没多久,左将军便下令要拿下长安 城。」 「喔!」石虎仔细推想著,自语似地道:「石生一向不打没把握的仗,这次 没道理这麽反常,不但没知会我,甚至仓卒之下就发动战事;这其间是不是有什 麽我所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呢?」 「将军,左营里还流传著一种说法,但是没有人证实,小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负责留意前方消息的探子试问著。 「说。」 「听说在攻城之前,左营的粮仓附近发生了一起火灾,虽然火势很快就被控 制下来没再蔓延,但是左将军最重视的君心姑娘却在此时被捕走,左将军得悉自 己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後非常生气,一查出是谁抢走了君心姑娘,立即不多 迟疑的便下令救人,以奇袭包围之计在最短的时间内,便救回了君心姑娘,并且 攻下了长安城、生擒赵国的皇上刘曜。」 「君心被擒!」石虎脑中浮现了一张清艳的面孔,想起了那一天的情景,心 中对石生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难怪,难怪石生会不惜一切代价下令攻城,做 出了他从来不会做的事。」 石虎身旁的副将提醒道:「将军,左、右两军同时受命攻打长安,如今左军 已顺利在没有外援的情况攻下了长安;王爷若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对左军有更多 的荣宠、对左将军更加倍任,这对您而言,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这一番话提醒了石虎,义父曾经允诺过,若是谁能抢先攻下长安城,便可以 任意向义父要求一件事;虽然义父有一个亲生子,但义父从不曾对他有任何偏爱, 至今也尚未决定将来接任他王位的人选,对三名爱子他平等视之,反而是石生能 力屡受义父肯定,这对他而言,的确是一大威胁;一思及此,他不禁想起上回他 让人传消息告知义父石生违乱军纪之事,义父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不是间接表 示了义父对石生确实是有所偏爱,否则怎会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不下任何裁决呢? 「依你之见,本将军现在该怎麽做呢?」石虎问著身旁的副将。 「依属下之见,将军不妨先写封信给左将军,恭喜他旗开得胜、顺利拿下长 安城,然后探探左将军的口风,伺机也将右军移科城内驻扎;如此一来,若王爷 前来这里,我们也有协助防御长安的功劳,王爷不会只注意到左将军的胜利,同 时也会发现将军您的配合;届时如果要论功行赏,至少也有您的一份。」 「这倒是个方法。」石虎边点头道。 「将军,属下尚有军情禀告。」 「还有什麽没说的,一次说完。」石虎不耐的说。 「将军,刘曜尚有一支援兵驻扎在长安城之西,为首的窦将军也是个战功记 录辉煌的人,他已经知道长安城落在左将军的中,似乎有意发兵反击,夺回长安 并救回他们的皇上。」 「有这回事?!」石虎没多做考虑。「继续注意窦将军的一举一动,有任何 消息即刻回来报告,另外,传令所有将士,随时进入备战状态,不可稍有疏忽。」 「是,属下立刻去办!」 待那名探子下去後,石虎随即著手写信。 「副将,我们开始吧!」 *** 长安城外的窦营里,因为长安的失守而一片哗然。 「将军,我们可要攻回长安城以解救皇上呢?」 面对军人的疑问与慌乱,窦何将军手一抬示意罩人稍安勿躁。 「就算长安城中守兵仅一万人,但也不该这麽轻易就被攻陷,军师呢?为什 麽没听说他的消息,他到那里去了?」 窦何一问之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注意到这件事。 帐内诸将均无言以对,直到一名士兵匆匆来报。 「禀将军,军师徐先生在营外求见。」 「快请他进来!」窦何起身走出座位。 「徐先生,请进。」在众人皆落坐後,窦何才问道:「先生为什麽会任意离 开皇上身边,你可知现今长安城已被石生攻下,皇上也落入他的手中。」 「我知道。」徐机心中有著感慨,他早知会有这一劫。 依著多年相交之谊,窦何明白徐机表情下隐含的意思。他挥手要人退下,「 你们全到帐外去,留意外面的动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待闲杂人等全退下,帐内只剩下窦何与徐机两人。 「徐兄有什麽难言之隐,现在尽可直言无妨。」 窦何毕竟是有些了解他的,徐机感慨的一笑。 「在战事开始之前,我已向皇上提出辞官之事,随後,我便离开了长安城。」 「什麽?」窦何一时愕然。「为什麽,好端端的为什麽你要辞官?这究竟是 怎麽回事?为什麽你要在此时匆匆离开长安?」 徐机一叹。「窦兄,我并非故意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皇上身边,置皇上的安 危於不顾,你该知道数十天前,皇上在城郊遇见一名女子,一见倾心之馀,下令 找了她许久,一度因为遍寻不获而差点迁怒众臣民的事吗?」 「记得。但这跟我们现在说的事又有什麽关系?」 「那名女子的来历并不简单,在她出现的那一夜,我夜观星象发现原本的排 列因她的出现而重新排列过,皇上的劫难注定是避不开的;在她与石生相遇之後, 原本应该渐渐隐灭的石生,他的本命星却反而更加闪亮,我百思不解其中的原因, 只知道我无力扭转天命归象,而皇上又因为一些小事而远离了那些可以帮助他的 人,对我也渐渐起了不满与不信任……唉!这一切,全是天意呀!」不得不离开 他倾尽数年心力扶持的王朝,怎能不教他心生遗憾与感伤;这份无奈,又有谁能 了解呢? [真的没有方法可以挽救了吗?」 「若有方法可解,我何尝愿意放弃!」 窦何一震,面对这样的情境,他也不禁茫然了。究竟该继续为主尽忠反攻长 安、救皇上,或是让一切只到此为止,那麽其他将士们又该怎麽办呢?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