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九章魔盒礼品第6节街头相逢"不速客" 我只觉得有人在背后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回头一看,是我的一个忘年之交的 画友,也喜欢胡思乱想,名字很怪,姓师,叫没有,可能是他自己改的名,他常 说,有是无,无是有,物欲的应有尽有,就是精神的一无所有。他本意是“师” 与“思”谐音,要“思没有”,却给人开玩笑的见他面就叫“死没有?哈,没有 死……”他满不在乎,说自己是“无所无、无所有”的精神贵族。 他的模样也怪,浓眉鼠眼,阔嘴猴腮,长发披肩,衣服永远像皱巴巴的包装 袋裹在身上,一副放浪形骸的艺术家做派。他平时的神情本来就怪,此时就更怪, 显得心神不定的望着我问:你刚从哪里出来? 我回答:超市。 他“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从来没有过的紧挨着我的身子,用手膀攀搭 在我的肩头,默默的走着。 我也不说话,知道他怪,没有谈兴的时候和聋哑人一样,你跟他说话,他理 都不理你。 他是本科的美院高材生,架上绘画的天才,人见人夸。可他几年前一把火, 把所有的画具、画架、画板都烧了,他说要彻底的忘掉大学4 年学的架上绘画, 可能要花15年的时间,但他不愿再拿画笔。他说人类眼球只喜欢赏心悦目,虚荣 矫饰,精神世界是虚伪、冷漠、自私、一无所有的,只要眼球仍在赞叹膜拜财富 的金碧辉煌,人类文明永远是罪恶深重的,他不愿再为眼球的“虚荣美”去献身, 独来独往随兴所致的搞些行为艺术和装置艺术。 他搞过一件惊世骇俗的装置艺术参展作品,不知他从哪里收集了一千块各类 品牌的沾有月经污血的女性卫生巾,陈列在一条10米长的玻璃展柜里,但他的作 品与外地的一件类似的装置艺术撞车了,引来一些圈子内的纷争。我相信这绝不 是他的抄袭之作,他比那件类似的作品更难的,就是他有意识的收集穷尽了所有 中外影视广告打过的女性卫生巾的品牌。 公然展示这种让眼球嫌恶的女性生理隐私,大众不会理解,更不会认同。但 我能理解,小师的这件装置作品,就是挑战、颠覆无限炫耀女性美色的镜头时代, 以男性肆意玩弄、轻贱女性,而被遮蔽遗忘的女性生理现象为题材,讴歌母性繁 衍、孕育、延续人类生命的牺牲精神,一种反其道而行之的绝唱! 小师紧挨着我走着,好像在寻求一种依靠。我发现他久不久用眼睛的余光扫 一眼街边正在播放魔盒礼品事件的屏幕画面,又像是做贼一般的收回眼光,呆滞 的望着地面。我感到他的身子冷得在打颤,见街边有一家咖啡店还在开门营业, 一边说进去暖暖身子,一边把他拉进咖啡店。 此时,店里只有我们两个顾客,于是随便找了一张靠角落的位子坐下,点了 两杯咖啡,热气腾腾的咖啡很快就上桌了,要是平时,他一见咖啡,谈兴就上来 了。但这时他还是像个聋哑人,一言不发,只是机械的用小匙搅着咖啡。 平时我俩的话题就是最爱谈杜尚开头,因为杜尚是他的偶像,他崇拜杜尚, 认为杜尚才是真正对视觉图像最超脱的大师,几乎所有的后现代的视觉艺术流派 都想尊他为开山鼻祖,但他一概的不承认,大半辈子以下棋度日,杜尚的天才是 视觉艺术,他却宁愿与非视觉艺术的棋子为伴,棋艺始终是低水平的,却乐此不 疲的一直以下棋度日,平淡的活到80余岁,无遗憾的安然谢世,淡泊超脱于喧闹 哗众的视觉图像世界之外,他也留下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装置作品,可能是在反讽 视觉艺术就是一种自欺欺人的眼球游戏。 我和小师的共同观点是,现在的所谓视觉艺术就是眼球的大麻,精神的迷幻 药剂,大镜头时代在无限创造、复制、拷贝铺天盖地的影视图像,以情色、暴力、 刺激、搞笑、恶搞、丑怪、变态的视觉冲击力,造就大众成为只剩眼球快感的 “视觉动物”。这是文字的力量望尘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