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娘家”到“婆家” 这里没有阴谋,没有所谓的“才子佳人”,这里的主角,是年轻的大学毕业生, 他们的青春,永远的铭刻上了西部的烙印。 晓欣去新疆,自愿也不自愿。她性格内向,简历也不是太优秀,参加了一次招聘 会,挤得水泄不通的。看着能说会道的竞争者们的光彩照人的简历,她退了出来。当 农某师教委来招人时,她去应聘,就成了支边的一分子。 火车在飞驰,晓欣的思绪又回到了过去: “晓欣,听说你去新疆,是不是真的?”小倩在走廊上拦住晓欣,一副不可思议 的样子。 “是啊!”晓欣点点头,小倩那夸张的样子,好像白天见鬼似的。 “你有毛病啊?凭你的成绩,用得着跑那么远的地方吗?”小倩数落起她来。 “新疆也不差啊,吐鲁番的葡萄很香,到时候回家我给你带葡萄干。”晓欣笑嘻 嘻的,真没想到去新疆引起同学们那么大的反应。 “你呀!”小倩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的几天里,晓欣对同学们奇怪的表情已见怪不怪。 “英雄,佩服!”惋惜的眼神和伸出的大拇指并不相称。 “晓欣,你好有献身精神哦!” “晓欣,说不定你以后找个维吾尔人做老公,生出的小孩会很漂亮的。”有同学 开玩笑。 甚至有同学劝晓欣毁约,“大不了三千块违约金,何苦呀你。” 晓欣对这一切都不置可否,开始保持沉默,只以微笑来面对一切。看到同学们异 样的眼神,她觉得很是不可理解。心里默念:新疆有那么恐怖吗?只是去那儿教书而 已,又不是上到山下火海,有什么大不了的。 望着窗外那一望无际的大沙漠,晓欣也满腹豪情起来。轻声的吟诵起苏东坡的《 密州出猎》: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遂太守, 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 西北望,射天狼! “西北望,射天狼!”我就拿出射天狼的气概,勇敢的走向大西北吧! 在乌鲁木齐等车的空档,晓欣出来转了一圈。那醉人的蓝天白云,让她久久不能 忘怀。天好蓝,蓝的很纯粹,很干净。云好白,好低。好像跳一跳,伸手就能把白云 扯下来当被子盖。那应当是又软又暖和的大棉被吧。 盯着白云,晒着七月的阳光,只身一人不远万里到新疆,这一切,都好象只是一 个梦。梦里的晓欣,丝毫不感伤,顺其自然的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一个生产建设兵团,当年部队打到大西北以后,就地转业。拿起枪,是战士。 放下枪,脱下军装,是建设者,这就是生产建设兵团。一个团,像一个大厂,只不过 沿用了部队的番号和建制,习惯上称之为团厂。师和市,团和镇,连和村,它们在晓 欣眼里,是一一对应的。 团里来人把晓欣接到了学校,暗自自嘲,就这样“嫁”出去了。找工作的那段日 子,同学们见面就问:“你嫁出去了没(你找到工作没)?”唐太宗把文成公主嫁给 松赞干布,唐中宗把金城公主嫁给尺带珠丹,没准自己前世也是一位公主呢!自己一 介布衣,一样远走异域,从玉门关到这儿,古时候是多少个国家?可不是一个两个。 咱这也算是出国了。乾隆皇帝下江南,舟车劳顿的,有我这坐火车舒服吗?孙悟空一 个跟斗十万八千里,那是学了多少年?咱现在这享受,皇帝神仙都比不过呀!说什么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对晓欣来讲,那可是没有的事。 回过神来,耳边是校长的絮絮叨叨。“不同的团厂有不同的经济作物,有的是蔬 菜,咱们团厂主要是棉花和葡萄,都出口到国外的!”校长一脸的自豪。窗外一片绿 色,“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色晓欣并没看到。如果不是心里清楚是新疆, 乍一看,还以为是在江南。那真是绿色的田野呀!一眼望不到头,风吹的时候,棉花 摇头晃脑的,就有了一层层绿色的波浪。“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得亲口尝一尝。” 此话不假。不来一趟,就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新疆在很多内地人的心里,和贫穷、 落后、风沙联系在一起。但“山中树木有粗细,十指哪能一般齐”?同是在新疆,也 有发达与落后的区别。石河子可是被联合国评为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城市呀! 学校的教学楼很漂亮,新修的宿舍楼得过一个月才能搬进去住,在过渡期间,新 报到的老师住在旧的学生宿舍里。 还没进门,就有说笑声传了出来,推开门一看,嗬!一屋子的人呢!他们和晓欣 一样,只是早报到几天。 “你好!我叫阿真”一个红红脸的女孩子站起来帮晓欣拿东西。 “我叫晓欣,湖北的。”晓欣怯怯地说。 “咱们是老乡,我叫阿芬。” “阿风。” “阿雨,和阿风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一个脸膛黑黑的小伙子搂着阿风的脖子 作自我介绍。 同事们的热情让晓欣心里暖暖的,也让她少了拘束,她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五湖四 海。青海的、甘肃的、宁夏的、陕西的、湖北的,从不同的地方聚到一起,这能不叫 缘分吗?阿芬的亲切,阿真的热情,阿风的沉稳,阿雨的调皮,晓欣感谢上帝,这是 一群多么可爱的同事呀!阿真脸上的两块腮红,大伙儿亲切的称之为“高原红”。 人走到哪儿,哪儿就是自己的家。晓欣不是个很挑地儿的女孩子,从此,她将以 校为家。想起“学校是我家,美化靠大家”,忍不住又是一笑,这明明是个病句嘛! “我家”干嘛要让“大家”来美化?坐了几天火车真的好累,天还大亮,晓欣就上床 休息了。“到家了”,晓欣对自己说,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