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扰,却也在奔腾 自己好像刚刚反应过来,对时间有了感觉。这就是我们的大学,这就是我们 的校园,我在这里过自己的生活。 文化和历史有联系是必然的,有区别也是必然的。凭直觉认为我们的环境有 些单薄,周围缺少文化气息;这里却富有历史气息,有很多历史的见证,那参天 的水杉,那两个女生才能合抱的法国梧桐,还有五十年代的楼群。历史没有留下 沧桑,因为树依然生机勃勃,而楼房却被不断翻新,本质和内核是看不到的。这 是缺少文化气息的原因所在。就像人类文明一样,进步着,却也在摧残着。 和心爱的人在足球场的草地上或在水杉的落叶上散步,也许是最幸福的事了。 啧。只能想想。呵。 轻轻地想,并不伤感。因为现在并不孤独。 梁又春想和杨依约会让我帮忙。我向他保证:“我会倾其所有,鞠躬尽瘁死 而后已。”无外乎打个电话送张纸条,不怕。 他笑笑,有些激动地说:“没那么严重,你不是认识宋秋雁吗?你能让她把 杨依叫出来吗?让她们一块出来。” 我知道梁又春激动不是因为我的保证和仗义,而是他想到了约会。听他说到 约宋秋雁一块出来,我心也跳了。可我没把握,交往太少,不过看她也像个热心 人。只得说:“可能能吧。” “李柯你放心,我知道你会尽力,办成当然好,办不成我也不怪你。”梁又 春神色坚定。 话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想了一些词,打了腹稿,才开始拨电话。 宋秋雁正好在寝室。详细地给她说着情况解释她的疑问。这时梁又春拿个梳 子正一下一下“梆梆”的敲着床沿。想给他使眼色,他的眼光却越过我的头顶看 我后面的墙。我又说明这件事的重要性。她终于明白了,轻快地说:“哦——好, 我知道了。办成了得请我吃饭,这最费脑子和表情了;人家要不愿去也别怪我, 我会尽力而为。” “好好。”见她答应的爽快,很有成就感。早知道也不用打腹稿了。 “你在寝室等着,过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别走开!”她笑着命令。 “好好。”我唯唯。 看来梁又春是听明白了。他在那儿把梳子转着圈捏,好像只有呼气没有吸气。 到底事不关己,笑他说:“看你激动的,真见了小杨你不发抖才怪呢。” 他还笑的出来。摸摸头又揉揉鼻子,说:“你不知道我的毛病,这跟考试一 样:考前紧张,到考试时就没事了。” “好!没事,男人!”我要好事做全,鼓励一下。 突然电话响起——好像真是有些突然——梁又春反应快,“腾”地一下坐起 来,作了一个冲的架子,看看我又坐下来,指指电话说:“你接,嘿,你接!” 看他那样子,我兴奋的想跳起来。我享受的绝对不仅是助人为乐的快乐。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好,我们马上去。”宋秋雁真行,我边说边想。 “走吧,到操场旗杆底下。”我拉他的手,他还要磨蹭,“走吧,别打扮了 晚上看不见。” 想奔跑过去,怕到那儿气喘;慢走,心里又急。这种为难当然主要是梁又春 了。 到那儿她们还没来。我们就站在旗台上等。我对他说:“这是到了最考验人 的时候。放轻松,放轻松啊,呵呵。” “他们两个来罢了。”宋秋雁在指点我们,我们走下去。走近了,宋秋雁笑 着说个不停:“你们跑那么快干啥,我们挂了电话就来了。你看你们还站那么高。 嘻嘻。“ 梁又春果然像他说的到了考场那样,正常起来。有些干笑:“不是怕你们等 吗?站高点有自信,跟升旗的一样。” 杨依属于贵妃型的美吧,很有姿色,却不能给人亲切感。高高在上的矜持。 说了几句,宋秋雁对我说:“李柯,咱们到那边玩吧,你教我拉单杠。走。” 我就跟着她走向操场边的单杠架边。在路上有意思地想:说不定她够不着单 杠,还要我把她抱上去;她很单纯,即使要把她抱上去也别心存邪念。我的心突 突地跳了几下。也许她并不让我教她玩单杠。 只是随便找个让人单独相处的借口,果然没有让我玩单杠的意思。我说: “谢谢你了,多亏了你。” “不用说谢字了,反正我等着吃饭。哼!”宋秋雁朝我仰仰下巴,眼神掠过 我的脸。 借着路灯灯光我看见她调皮,可爱的笑脸。我只笑笑。 “你和杨依关系好吗?”我问。 “一般吧,见了面说话。咱班女生我和谁都好。怎么啦?” “嗯,你看他们有多大可能?我看梁又春挺用心的。” “我也不确定。不过人家杨依是大美女,哪有那么好追?” 我笑笑,故作惊讶的说:“杨依不胖啊,哪是大美女?” “大你个头!”宋秋雁扁着嘴说。 接着就说宋词,宋秋雁对他评价还挺能站在客观立场的。虽和宋词接触的时 间不长,还是能在他身上找到许多话题。虽是梁又春让我帮忙,我倒有些感激他, 不然哪有机会和宋秋雁说这么多话。 待想看梁又春他们在哪儿时,他们已正朝这儿走来了。杨依一直是那半开半 合欲隐欲现的笑。又说了几句话,各自原路返回。时间也不早了。 我正想问梁又春情况,他却问我:“你看宋秋雁咋样?” “差不多,不错吧。”我半如实说。其实我想说很好,很有魅力。 “你咋不追呀?” “怕她看不上我。”我如实回答。 “追追试试,省得以后后悔。男人嘛,哈哈,还怕这?”他很正常。也给我 用男人这名词作诱饵。 “不敢。”我还如实回答。真的不敢。有时又真的想去拼,可又真的不敢。 我怕再受伤害。“男人”这词对男性来说很有煽动性和诱惑性,可又实在没 办法用来煽动自己,因为还有东西能有力地排斥它的诱惑性。 梁又春说他准备转移目标,因为被避无奈。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回到寝室,白万里笑眯眯地看着我:“晚上上哪儿了?啊?” “出去玩了,闲着没事。”我随便答道。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还不给我说实话,你以为我从操场边过去没看见你呀?跟咱班一个小姑娘 在那站着。”他得意极了。 “你知道了还问!我去约会了。” “咱们一个寝室的,我不是关心你吗?小子本事挺大的。”他笑着点头。 不想答话。心里有些兴奋,有些矛盾,想大笑也想叹息。有些发闷吧。 没有有希望时想要些事情发生,有了希望便会心神不宁。 有写魂不守舍。放又放不开。只有咂舌叹气。 白万里圣诞节准备到海南找他女朋友,向我借钱,我答应借他二百,他说元 月份还我。其实我也要等家里寄钱,不管他还不还有都不够用。因此事,白万里 竟对我客气了不少,背着梁又春说他的不是。呵呵,有点恶心。恶心死人了! 我是不是爱憎不分?通过付出或让步换来的正常秩序是不正常的。 白万里有时喊着让梁又春去洗脚。说他脚臭。白万里和韩高楼有开梁又春玩 笑的时候,也有拒绝他加入寝室讨论的时候。梁又春大部分是笑着的。 图书馆,我去借书。到图书馆的次数不少。自由时间太多了。 晚上九点多回来,见地上洒了一地水,就梁又春自己在寝室。他拉着我去操 场。多我说他和白万里打架了。问他因为啥。 “李柯你说,咱们提说哪一回不是随便他用?今晚他提了水我一用他就在那 说这说那。”我想真是不能和平相处了再退让也没有用。他说话有些急。“没事!” 我拍拍他肩膀说,“我支持你!” “你知道还因为啥吧,他说要给宋秋雁写情书,还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不 想理他,他给韩高楼还在那儿说。我说你咋对得起大嫂啊,你说他咋说,他借题 发挥说谁他妈是你大嫂啊少在这儿套近乎。你说我生气不生气。他还说他想追谁 就追谁。我一恼就把水倒地上了,正好倒他鞋上,他就在那儿骂。我正生着气就 随便抓个东西砸他,他就过来想打。打我会怕他啊?”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暗称 痛快,白万里该打。我知道打架梁又春吃不了亏。看着他听他讲下去。“你看我 脖子上,他给我抓的,这小子会抓人,给女人似的。我鞋还没有穿上呢,日他妈?” 他脖子后面果然有个黑印。说着他笑了起来。“他也受伤了,回去你看。要 不是怕出事我打死他,日他祖万奶奶。” 我们会团结的。 回到寝室都不说话。 白万里上了自习室。白万里在寝室发狠,用脚踩了一下梁又春的被子,很凶 地说:“踩死你个傻B !”然后用手抹了脚印回到自己床上说:“要收拾你个小 赖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前天我那哥们儿还问我有没有人找事呢。不是不想惹麻 烦吗?” 没有人接话,任他发挥。你就牛吧,牛B 都是吹出来的。我就不信你家是来 自黑社会,也不信你家在中南海。真牛B 你就别来这学校! 梁又春很晚才回来。 如果让我和白万里相比,我哪点能比的过他呢?我没他有钱。宋秋雁我们什 么关系也不是。这些天连说话的借口都找不到。和宋词关系好又有什么用呢?也 许应该因此有所顾忌。 平安夜。 白万里去了海南,韩高楼出去喝酒,梁又春去见康佳在这儿办事处的人。他 要联系元旦的工作。 听外边的电视,也许是重播,也许是光盘——音诗化《春天的故事》,纪念 一位老人,一位伟人,用音乐演绎历史。 我们这一代人应该是幸运和幸福的,有人让我们摆脱黑暗,有人带我们奔向 富裕,有人帮我们坚守太平。 静静的听着感人的诗句,在仰读一位伟人的步伐,从中体会到另外坚毅和豪 迈。怎样才算伟大?有作为是必要的前提,但修心是这种前提的基础。气概,胸 怀。而现在他已不在,留给后人的是他那无人可比的气势。 感人的历史篇章,难忘的某个时代的歌谣。 没有拼上一晚去看电视——虽然不爱看电视,但今晚实在没事,很可以一拼 的——想不出充足的理由,只是想静静的倾听。躺在床上,听了许多早已熟悉但 每次听到都会嗟叹的历史章节。静静地听,听着,我的泪就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流到鬓角,有流向脑后。 我不动,还是听。 也许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独自一人的时候容易感动,爱为自己感动的人或事 流泪。有时觉得这是多愁善感不够开朗,有时觉得这是心底善良极具人性。想想, 对自己说,哭就别害羞,哭就哭个痛快。有让自己感动的事说明自己还没麻木。 关于邓小平,我说不出什么。 快睡着时孙思飞给我打电话。 我问他工作情况,他问我学习情况,回答都是:“差不多,还是那样。” “差不多”这个词也真能概括我的生活,有些差,但不是太坏。他知道我没 有交女朋友,说:“碰不到好的就别谈,学习最重要了,以后说不定啥时候就要 用着了。” 我说我知道。可我真的不是不想谈恋爱,我不怕耽误学习。他说的肯定有道 理,也是最让人束缚的说法。安慰,还带点自欺。孙思飞是好样的,知道什么时 候给人帮助,什么时候占人便宜,什么时候推心置腹,什么时候耍耍赖皮。这在 高中毕业后才体会到,很幸运有这样一个朋友。在我生日那天,他是唯一给我祝 福的人。 我也让他好好工作,给兄弟做个好榜样。 梁又春回来说他们谈好了,元旦可以带二十个人去。我恭喜他,也嫉妒他。 他也让我去,“大家一块干!”我的高兴成分要多于嫉妒,因为他可以称的 上是自己人,我们不是强者。 宋词来给我送一个苹果。原来该吃苹果。 他情绪很高,讲得眉飞色舞。他说他见高中时的同学了,也不知道咋那么巧, 叫个天蓝,以前还不知道在这儿呢;他晚上去上网了,认识一个重庆的女生,用 视频看过了,长的可有女人味,还都留了电话号码。 我就起来听。听他说的很有意思。我就把苹果放在床头,看着他讲。 韩高楼回来一次,有出去到别的寝室斗地主了。他们来钱,他说不带钱斗着 一点都不刺激没意思。 令我感兴趣的还有宋词讲话时中间伴奏的笑,那是叫做纯真自然,可爱之极。 “宋词,电话!”有人在走廊里喊。 宋词没来得及总结一句,转身就跑。 问了梁又春几句工作的事情,我表示佩服。他说他发现自己善于和社会上的 人打交道。说了几句就准备睡觉。正在迷糊之际,有人拉拉我的被子。“哎,李 柯,你睡着了吗?”是宋词。 就是睡着也被叫醒了。我翻了个身抬起头,也不看他:“哦?” 他笑了一声,用笑发出声音:“你知道谁给我打的电话吗?重庆那女生,她 也在重庆上学的。声音好听的很啊。” 我脸对着他,说:“宋词,日你的嘴!”然后翻身躺下。 他笑一声,跑了。走廊里响起一阵“嗒嗒”声。 元旦提前举行。 白万里从海南回来躺在床上大睡,有时睁开一回眼,就嘟哝一句:“瞌睡死 我了。” 接着开年度总结大会,我被评为学雷锋先进个人,谢长风今为党员发展对象。 付出总有回报这句话是没错的,我自知没有好好学习,入党申请书也没敢写, 其实我想入党。在别人表演吃不到就说葡萄酸的时候,我就说葡萄可能就是酸的, 可我们大部分是想要点酸的。 因为无故旷课,白万里在会上作检讨。 最后是班主任在会上发脾气:“对于有些同学,应该提出表扬,工作比较努 力的,思想是比较进步的,还有人写了入党申请书积极向党组织靠拢;对于有些 同学,极个别同学!无组织无纪律无视我孙怀逸的存在,成天吸个小烟,喝个小 酒,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告诉你这,这些同学你别以为自己怎 么怎么地!其实你不怎么怎么地……在这里我说了算,想停你课就能把课给你停 了,甚至说,你惹烦了我我都能把休学报告给你打上去……有人在我面前这这那 那谈这个条件那个条件,告诉你,你什么条件也别谈。还在我面前亮你那刷子呢, 趁早把你那刷子收起来,你还差的远!你班主任要没有两把刷子在那刷,能有今 天吗?啊?” 班主任这次讲话不喝水,不似平时那样时不时端起泡着信阳毛尖的透明玻璃 杯啜上一口。打打拢拢奖罚分明才是政治手腕吧。有人骂着,有人佩服着,有人 一边骂一边佩服。这就是我们的班主任。 放假前给曾惠打了电话。真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一切太正常太平淡了, 没有续集的。我还是对她说我爱你,半玩笑半认真。她说别想那么多了。我对她 说你总应该有所表示吧。她说,那,我也想你。别想那么多。你会过的很好。 梁又春的招工活动开始了,场面不小。我们班就有二十个以上的人表示想锻 炼一下,挣钱更好了,与梁又春打着招呼。其他系的也有有意者,因为梁又春不 甘心满足现状,他想搞个长远的,在全校范围内用人。梁又春权威起来,忙活开 了。为了扩大影响把更多的人吸引过来,他和我商量我的事。我不想让他为难。 我虽然想过到大学了应该活跃起来,开朗起来,多去实践,但是认为总应该 比这高级点。 心里有些不舒服,又不想破坏感情。也许在这三天假期中我能做些能让自己 享受的事情。何况天有这么冷。 杨依却不怕冷,仍然淡淡有度的笑,在班内问梁又春还有没有名额。这是不 用回答答。白万里背着梁又春用客观的语气说:“你带过去的人谁要有个好歹你 就兜着走吧。”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