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一百 星期天,我们搬东西,没有找别人,一件一件的。我以为搬东西也许会搬出 来伤感,伤感也许是有的,一件东西都代表一件事情,快乐幸福的和心伤难过的, 都会让人思考几秒。即使伤感也是没用的,事已至此。如果重新决定的话,结果 还只能如此。 先给我搬了,又给她搬。没有空闲去回答别人的问题,搬回来了就是搬回来 了。 天蓝的东西也搬完,彼此讪笑着说再见。不再见还能再做什么呢? 校园里好像空荡荡的,稀稀拉拉的行人,臃肿得很难看。也没有悠闲的感觉, 心灵也是空荡荡的,所有的幸福就是在清醒的时候自己做了这个分手的决定,分 手总是让人为难的,而我做出来了。为了我和天蓝各自的幸福,分了好。 接下来几天又是晴天,心如止水,没有沮丧也没有激情。我以为我会全心的 投入学习,现实是那么凝滞,宁愿坐着发呆也不愿去啃书本。上课也是呆呆地坐 着,看看老师,把课本翻到要讲的一页摊在桌子上,直到下课也不去动它。 时不时的会叹一口气。我劝自己现在的好,不是不想欺骗吗?不是也厌倦忙 碌吗?现在就是了,想干什么都有时间。事实是我什么都不想干。甚至连牙都不 想刷,路也是慢慢的走。我还试着想依然装下去的情形,想了一下就摇头,那不 行。我的精力都不允许我那样做,我精力不充沛,不会分神。 在寝室受到了不下十次的询问:怎么回来了?我说分手了。接着就被人不断 问:怎么分手了,是不是玩过人家以后没有新鲜感了?我说我们不合适。第一次 被问,费了好大心思去想答案,怎么回答才合适,慢慢就不用想了,因为他们并 不会真的关心我,不需要多么合理解释。我记得李青月说:分了好,加快新陈代 谢。不知是安慰我还是幸灾乐祸。我相信是前者,他在让我别看的太重。谢长风 宋词梁又春没有让我出去喝酒,没有给我浇愁。安慰的话也不多说,大概这就是 知己。 这是我自己的事。 令我不安的是我还用着天父给我的手机。 这件事宋秋雁也知道了,可能是听宋词说的吧。在路上碰见她,她吃惊甚至 带着责备的口吻问:你和天蓝分手了?我无力地笑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她和 别人一样,接着问:我感觉你们挺合适的,好好的怎么分手了?我苦笑着说:被 甩了。她说:我不信。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信,即使她真的相信她也许还会说 她不信吧,这样表示她认为我不该那么差劲。我说:是真的。她说:真不知道你 们男生怎么想的。 事实谁说的清楚呢?除了天蓝谁也不能理解我。在天蓝面前,我又没资格提 出分手,和她相比我简直是小丑——尤其是分手后,我更这样认为——为了少点 解释,只好说天蓝把我甩了。 没有了天蓝,我的大学一无所有。冷冷清清。 我到孙怀逸班主任的办公室和他闲聊,没有什么我不敢做的,并且一点也不 紧张。他以长者的身份训斥我:就你,啊,你的家庭情况我也了解,不学习你有 什么前途?啊?还出去住,你才多大,你们懂什么呀?啊,你们什么都不懂!大 一的时候你表现还不错,你说我给的东西多不多?这一年你自己想想你都为班里 做什么?你做什么事大家都看着的,我想给你什么荣誉,叫你说,我能给吗?别 笑,给你说的你要不听你早晚会后悔!你搬出去住我就不想同意,你招呼也不给 我打,你让我找到你让我给你说:李柯啊,别出去了,回来吧。你感觉那可能吗? 我唯唯连声,不断点头。班主任说的不错,细细品味的话会刺痛我。我去找 他,不是想听他的教导,只是找个事做,也想让知道:我回来了。 孙怀逸班主任最后说现在回头还不晚,年轻人做啥事不能凭着性子来。我说 听了您的话受益匪浅,我会重新做人。如果班主任认为我是真心的话,那真是件 丢人的事,我什么时候这么卑鄙过? 寝室楼前有两块黑板,一块黑板上写着“奋起一搏,距考试还有X 天”,另 一块黑板上写着“好好考试,快快乐乐回家过年”。看到后会不屑地叹口气,搏 啥呀?平平常常的就过去了,考好考坏又怎样?没人分享的。要是在恋爱的时候 考一回好的该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可那时没时间学习。现在有时间了,又没 精神。也许我还是渴望恋爱的。人像抽了筋,软软的,一个人落寞。 兴致突然来了,我想起那口号要写成“奋起一搏,距恋爱还有X 天”,更有 号召力。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高兴。五分钟过去,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曾惠给我打电话,依然谈论那些说过的问题,问我恋爱了吗?怎么不谈恋爱 啊?我依然回答:没有恋爱,因为找不到像你这么好的。这样的话,第二遍说虽 然她还会笑,我已觉得索然无味。 曾惠给我打电话给我带来的快乐,就是和女的说了话,和恋爱无关。当我意 识到我的快乐只是和女的说了话时,便看不起自己,再打电话时便少了快乐。快 乐建立在和女的说话上,太无聊了。 曾惠是我喜欢过的人,分手时不似现在这么有热情。也许那时是怕我不死心, 现在是把我当成朋友。旧情呢? 重圆呢?我也是个细心人,没有事琢磨就琢磨我们的关系。也许现在她又认 为我们分手不应该了。如果真是这样呢?无聊啊,别说爱情了,就是想一下这方 面的事情,我都认为我是无聊的。 世界本来是庸俗的吧。也许曾惠才适合我,我看好她的安分守己。 我给曾惠说:我要给你写首诗,因为你够意思。用够意思才不太俗套,男女 之间嘛。 她却问我什么时候写。我只好说写好了给你寄过去。她问她什么时候能受到。 我只好热情地说:放假以前。 又是写诗,多俗的事情啊。 以前我给曾惠写过诗,也给天蓝写过诗,都是为了爱情。这时候再给曾惠写 诗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还是写成像诗一样分行的句子,写在学校专用纸上,写好 誊也不誊,仅在后面写了日期: 爱你没有错 我调好了琴弦 准备拨弄你的柔肠 本想用我的一片深情 换你我短暂的痴迷 你却用醉眼嘲笑: 俗啊,俗啊! 你我心里 各自偷偷感慨这个字眼 雪芹说:谁解其中味 星驰也说:随便啊 到底是,谁能摆脱生活的俗套 让爱情 在共俗中滋生 然而 无论是超凡或者是庸俗 爱情总是没错的 元月12号 不知道要用一个那么好的名字,也不知道要向曾惠传达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还是装进信封,写上曾惠的地址,寄了出去。也许,和爱情无关,也许,本来就 和曾惠没有关系。一切都很随意。 晚上在自习室看民法,看到十二点,想再看点国际法,却是一句话也看不懂。 考试的大致范围已经划了出来,小抄也不想打。明天就考试了。自习室的几个人, 都是平时下功夫不够的人。困了还能在那里抽烟。 给天蓝发一条寒假的祝福短信,她回说: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东西很多,真 麻烦。我想放假了立即走,不想给她说,分手了不会再一起回家吧。就给她说: 我也不知道,不一定,在学校没有意思,回家也没事。她也祝我寒假愉快。过寒 假还有什么意思呢?好像什么都失去了意义,情愿随着风飘。 考试时字写的很慢,不是为了思考,也不是为了要把字写的漂亮一点,无论 如何进入不了唰唰唰的快速写字状态。写到让交卷了还在写,考场里就剩下我一 个人。没有想到自己有那么多东西可写,不学法律的也能像我一样写吧,除非他 不识字。 晚上原以为还可以准备点第二天的考试,书却一点也看不进去。就放弃了, 不看也能写到交卷,写到交卷应该能过了,能过也就别无所求了。给曾惠打电话, 告诉她信已经寄过去了。她说她那已经考完了,在学校找了点事做,每天30块钱, 回家前能收到信,看你到底写的啥诗,看你的写作水平提高没有。 嘿嘿,她以为是一封多么郑重的信呢。我说:“你没事到我们这玩吧,一块 爬爬山,我还没爬过山呢,一个人不想去,那上面一对对的情侣,怕触景生情。” 以她的个性我知道她不会来。想进狼窝啊? 她笑着说:“我在学校挣钱,走不开,也真想到你那看看,看你生活的啥环 境。” “我们这有山有水,环境在全国不是数一数二,绝对能算得上数三数四。人 说话也都很有特色,清早见面的问候语是:我日。”我娓娓道来,后面是胡扯的, 希望她别认真听,能懂我的幽默。 “你说的啥呀?李柯呀,你变了,你怎么是这个样子?我真没想到。”她一 定是突然变了脸色,说话严肃起来。 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我日有什么呀?真是。“开玩笑的,人家这个样说 我也没有办法,以后我要在这当官了我一定要治理治理这里的民风。不过,我还 没有变,我就没有这样问候过人家。” “人家真这样问候啊?我咋没听说过呀?真希罕。” “来看看希罕吧,这里希罕的事多着呢。你那不是有城墙吗?我还没见过呢, 我去看看吧。” “好啊,过年以前我基本都在这,你来了我包吃包住。” “好,够意思。到时候看看有空没有。” 说的话只是想表明我的态度,我还把她当朋友,大家随便一点,朋友之间就 应该什么话都能说,不暧昧也不陌生。要是说话正经得和谈判一样,还是朋友吗? 也许我还渴望恋爱,可我刚刚分手,还无心恋爱。就算我是一个忘恩负义无情无 义的人,也得有一个过渡期吧,得把这感情淡忘了,爱人的形象在心中变得模糊 了,才有能力去爱。 和曾惠说话挺没意思,一点都不会迎合。也许和谁说话都没意思,也许迎合 了也没意思。 挂了电话,在自己的责骂下,还是快乐了一阵子。 无论想到什么总会立即推翻自己,来说明自己是错的,好象总是要跟自己过 不去,让自己别得意。即使成立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得意的。切~ 连这点我都在推 翻自己。也许我又丧失了那在身上存在时间不长的自信,认为自己一无所有一无 是处。 考试悄然而过。不怎么揪心,也不怎么舒畅。考试只是考试,混毕业证而已。 如果将来有一天工作不好找,或者是应聘的时候没有通过,也不要怪竞争大不好 就业,自问一声:小子,你会什么?在学校的时候连基本的必须的书本上的东西 都没有搞好,还谈什么能力? 考试完又去外面小聚,放假了放纵的方式只能是喝酒。 酒这东西不知道是大学生的幸运还是大学生的悲哀,幸运的话只能是毕竟有 一种方式让学生去放纵,悲哀的话是大学生还是学生却要依靠酒来快乐。酒是什 么东西呀?酒中就带了腐败的成分!就算是一醉解千愁,就算是现在大学生生活 的背景是人人爱郁闷的年代,可想用一杯酒把自己的灌醉想要糟蹋自己,可糟蹋 的还有父母钱!就算身体是自己的,可钱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自己的。 大概都这么想,可酒还是要喝的,毕竟是能从喝酒中获得快乐的。良心?老 套! 依然是几个老酒友,依然是如意小吃,说是煮酒论英雄。不是曹操刘备青梅 煮酒论英雄,我们只是煮酒,煮酒就是一杯一杯不容耍滑的碰。开饭前我们由这 次考试说到了高考,还说要是某一科发挥好会怎样,要是填报好志愿会怎样。好 像都该比现在强的多。谈起高考都有话说。宋词说:过去的事了,再说还有啥意 思啊?菜上来了,就不说,改说酒,说在哪儿喝过什么酒,在哪一次喝得有多醉。 宋词说:先别说了,咱先把酒喝了。每人一两多酒,一下喝完。喝得差不多就谈 女人,一谈起女人又都有话说。宋词说她和甜甜分手了,没意思。别人都祝贺我 和宋词是好兄弟,不求同年同月恋爱,只求同年同月失恋。人家结拜的时候说这 话很郑重很有气势很有力度,用在恋爱上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没菜了就用烟下酒。大家吼着喊着喝酒。 又是一个不醉不归的小聚。怪不得我姐夫说学生有不会写字的哪有不会喝酒 的啊。 寝室里人越来越少,喧闹不起来,该放假了大家都放得开,也沉静不下去。 不考试了,还忧虑什么呢? 在侯车厅碰见了天蓝。她依然是整洁的打扮,大包小包拿了三个。我说:真 巧啊。她说:你也是九点的车?我让她看了我的车票,我往南去,她往北走。原 来我进错了候车厅。幸好还早。我解释说:我到那找一个同学,回家太早也没啥 意思。她说:到外边小心点。我送她上了车。她在拥挤的人群中,不忘回头朝我 挥挥手。我也举手挥别。 希望大家都过的快乐。 在车上,呼吸和心跳随着火车哐当哐当的节奏,不紧不慢地进行。看到车上 人真多,过年了嘛,再也不羡慕那一对对的情人,倒想劝告他们:别急着恋爱, 没事学点使用的东西,像玩玩电脑、学学驾驶、练练书法、读读书,艺不压身。 我要这么说肯定被他们笑话,甚至会骂我是疯子,内心以为我神经有病。懂得真 理的人大多会被人认为神经有问题。神经没有问题怎么会悟出来真理呢? 也许我不是懂得真理的人。 看看窗外,一切都是那么渺茫和矮小。窗户是关着的,原来我听不见火车的 哐当声。那些声音是小时候看革命战争影片留下的印象,坐上火车脑子失灵那声 音就冒了出来。于是就乱了呼吸和心跳。 开始认真思虑这次去找曾惠的目的。没有目的的,想不起来目的。我并不想 旅行,要占有曾惠也非我所愿。占有是文明词汇,我们不是网恋,第一次就睡到 一张床上的希望不大,要是那样也太俗了,男女关系除了性关系还应该有点美好 的能给人留下点想象余地的东西。她不是随便的人。这正好。可人是会变的,都 上大学了,她总不会还停留在以前那个阶段。希望她还停留在那个阶段,占了便 宜又有什么意思呢?如果不想和她发展就不应该做那种以前认为结婚后才做的事 情,不能对不起人家,她是我曾经深爱过的人。也许那种爱的起因很简单很原始, 可那点爱不容破坏。我们家离的不远,赶集说不定都能走到一块。 她要是想和我睡觉呢。大概我也是无力拒绝吧,半推半就也许就成了事,我 是个好人,但好得不彻底,哪有不想沾腥的猫呢?她要是不想再当处女了呢?说 不定那儿流行非处女,是应聘的条件之一。我的能力很强了,不会丢人……这种 可能性不大,还没听说过大学毕业的找工作有这种要求的,她也不是这种人,再 变也不该变成我认为不太现实的这种。 她说我去了她包吃包住。也许很简单,我们在一起吃饭,再给我找个住的地 方让我住下,一个人住。 男人啊。 即使见见也是好的吧,我们可能还是朋友。没有吵架,没有翻脸,当然应该 是朋友,那原本远离的信还可以收回来,找到相处的感觉。在去不去曾惠那儿之 间的选择本来就是很随机的,无论见了人出现什么情况我也不会感到以外。 十来个小时的旅途怎么过呀?掏出来手机,翻看电话号码本,找不到一定要 联系的人,两可之间的又懒的去联系。省点事吧。 打打瞌睡,发发呆,时间依然漫长。有人挤着下车,有人挤着上车,每一站 都是人群涌涌。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车。以前听经常出差的人抱怨工作的辛苦 还不可理解,以为坐车是件可以享受的事情,可惜自己不再是个孩子,没有了那 点好奇。做事有单纯的目的是好的,现在总找不到。 到西安那一站时,将近八点了,外面漆黑一片。刚给曾惠发了短信,告诉她 我到了车站,问她下一步我该去哪儿。随着人流出了站口,茫然的看着离去的人 群,无论是单独离开还是有人来接,都是急匆匆的,多少还带点欢欣。等不来曾 惠的短信,我就出站口在旁边站住了,无法再安然下去。如果是亲密的人和我约 好不准时来接我我肯定会发脾气。发过脾气会轻松许多,可这时却无处发泄,连 发脾气的准备都不能做。做点发脾气的准备会憋一肚气,等到相见也就抛到九霄 云外,等的过程早就把火发完了。 我给曾惠打电话,开始怕她接住,不知道这漫游得多少钱,响了两声就挂了。 可依然等不来她的信心,就让它一直的响,不去挂电话。终于那边想起“你拨打 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提示,她发过来短信说:你到了吗?真不好意思啊,我们 九点下班,你别急,我下班了立即去,一定给你补偿,嘻嘻。我看了短信,不知 是叹了一口气还是舒了一口气,反正是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有等头了。我回短信 说;没事,工作要紧,我不急。 无心对她说的补偿浮想联翩,也无心欣赏西安的夜景。可实在没事可做,只 好四周看看,灯火辉煌啊。城市夜晚景色总是美的,白天会让人疲劳,不知道这 里会怎样。放下包,坐在上面。一整天没吃饭了,饿得不想直腰,车站卖东西的 柜台前依然有人晃着,想不起来吃什么,想了几种,一点胃口也没有。 拿着包上厕所,好在东西不多。进去收费五毛,这儿消费水平就是比我们那 儿高哈,我们那才要两毛钱。想起来有个叫什么海的,爱打官司,上厕所人家给 他要两毛钱他还给人家打了一场,以为他会改变中国厕所的收费问题,正如所料 还是老样子。那人真有意思。对了,这看门的还在值班,看来挣什么钱都不容易, 为了小小的五毛钱还要熬夜,也许这是原则问题。 回到原地,又想去厕所,因为实在没事干,厕所是我熟悉的能消费起的地方。 要知道受这种煎熬,我也许就不会来了。困了,想睡觉。就痛苦地拢拢头发。头 发很粘,上面肯定很脏。数数吧,按一秒钟一下,跟表对对看能相差多少。还是 没有去厕所。 终于曾惠发来短信说:等急了吧,我们还没下班,我请了几分钟假,马上去, 你在出站口等我吧。我说:好啊,我等着。我就站到了光亮显眼的地方。我想象 着曾惠出了门,打了车,司机问她上哪儿,她说去火车站,于是出租车掉转了头。 她又补充说,师傅能不能快点?有急事。司机边加速边说,放心吧。车转了玩, 又转了玩。可惜这里的路我不熟悉,不知道曾惠从什么地方上车,在脑海中出现 的只能是转动的车轮。 就在我还没想完的时候,曾惠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等急了吧,急死我了。” 她声音一点也没变。我笑起来说:“没事啊,我还不急呢你急啥呀。”她头 上好像微微出了汗,不住的朝上吹着气,吹动了额上的头发。 想去拉她的手,又有些失望,没有出现电视上见面时慢镜头奔跑拥抱的场景, 看她也没有要亲热的意思,就住了手。 “唉呀,不是怕你急吗?走吧,来我给你掂着包。咦,就拿这点东西呀,我 等你来等你来,还想着你给我拿啥好东西呢,看来是没有。我来接你来晚了也不 补充你了,咱俩抵消吧。”她走在前面边走边说。 我也不去挣抢,慢慢地跟在后面。从后面看见她好像胖了点,也白了点。 她拦了车,说了一个地址,大概是她的学校。 下了车,曾惠拿着我的包,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这儿好像是另一个世 界,人来人往,灯火辉煌。她指着不远处说:前面就是我们学校,我给你找了个 地方,条件还不错。她拐进一个小巷,走了百十来米又进了一家挂着住宿的牌子 小楼,上了楼,掏出钥匙打开一个房间的门说:进去吧,到了。 我只顾跟着她走,路上基本无话。呀,这里和我们学校外面有着惊人的相似。 我一下扑在床上,太累了。曾惠有礼貌地坐在床沿。这就是我们或者我今晚 睡觉的地方了,纯白色的床单,绘有竹子和熊猫以浅蓝色为底的窗帘。还算满意。 曾惠出去提了热水,又拿过来一个盆子和一双拖鞋。她依然坐在床沿说: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到学校里面看吧。” 我说:“好啊。” “你累不累啊?坐一天火车了。” 要睡觉吗?我说:“累呀,累死了。” “那早点睡觉吧。” “好啊。”这房间隔音不好,不时传来男女调笑共同发出的声音。我看着房 间的门说:“这房间隔音不是太好啊。” “这环境不是太好,你迁就着睡吧。”她笑着说。 我坐起来拉她的手,她没动。我往她身边坐坐,抱着她的肩,她却笑着给我 拿开,说:“你睡吧,我该回去了。” “回去啊?你进了狼窝还想回去吗?” “别乱了,我得回去了,俺那回去晚了寝室该锁门了。”她依然笑着。说着 就站起来。手依然被我握着。 “我在这害怕,你看这是啥环境啊,要是有人进来劫色我该怎么办啊?” “没事,我相信你的能力。呵呵。” “咱们那么长时间不见面,不好好说说话吗?” “明天再说吧。明天我请假陪你玩,好吧。” “那好,你走吧,慢走呀。”我放开她的手。 她走到门口,又转身笑笑,说:“好好睡吧,明天见。” “明天见,不送你了。”我也笑着说。 她关上门,我长出一口气。真是一点刺激都没有。也许只有这样才有点意思, 她要陪我睡的话我会看不起她,也会把我的梦想破灭。那是一个单纯而美好的梦, 男女关系只是手牵手,我爱你的话也不挂在嘴边,强烈的表达就是:你真美。 想还是想的吧。 四肢伸开,趴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的被子。这房间隔音不好恰能给单 身来住的人带来些乐趣,甚至能听见走廊尽头那房间里男女的说话声。单身来住 着的基本不会有,有的话也只是一夜的生意,谁受得了那不断传来的呻吟声啊。 半夜我清晰地听到一个叫床声特别大的,不知是从开始接吻就叫还是做的时候才 叫,真能叫,迷迷糊糊又醒来的时候仍在叫着,变换着不同的声调和节奏。我在 心里蔑视的骂:狗男女,只顾自己快乐也不注意点影响。那男的也真能整。 什么东西?有什么希罕?他们痛快的时候是顾不得别人的眼光的。换了我, 我也一样。没什么大不了。都没什么错。 好像睡的很死,又不知道醒来多少次。享受不同的悦耳动听的声音吧,就当 听免费的黄色音频短片。 第二天还没醒来曾惠就来叫我。我隔着门喊:没事,进来吧,进来看我睡觉。 清晨是最不想抵抗的时候吧,有些想。然而她在外面说:你起来,你先出来我再 进去。 其实我根本没有脱衣服。 就叠了被子,打开门让她进来。她看到我叠的被子,露出惊喜的表情:“你 还有叠被子的习惯啊?不错不错。” 她变白了,明显看出来也胖了。白天见面,没有了蒙胧状态的熟悉。 “习惯了,军人出身嘛。”我喜滋滋地享受着意外的被人关注的幸福。 “你这伪军还敢说自己是军人啊,不怕国家把你抓起来判你个破坏军人形象 罪。”她搬过凳子坐了。 我又整整衣服。嘿,她是没有学过刑法,不知道刑法里面没有这样一个罪名。 她催着让去吃饭。就去了。走着像一对成熟的恋人。 吃完饭,时间还早,还是去了她的学校里转转。见惯了的大学校园,没什么 好转的。来往的人不时有人给她打招呼,也许见多了个新面孔,不忘多赐给我两 眼,曾惠就解释说:这是我朋友,来玩的。我去拉她的手,她挣脱了,说:有人。 我就不再强求,没什么意思。走在一块干巴巴的太没有内涵了。学校还不小,逛 了一大半就把我逛得垂头丧气。我就冲到她身边去去抱她的腰,她说:你干啥呀? 有人,有人!并用手去挡我的胳膊。我说:抱一下都不让抱啊?她站了一个安全 的距离,看着生气地说:李柯,你变了,你怎么这样啊? 我无可奈何,什么变了,是我们长大了。要是光听宋词讲的经历,我一定会 自卑死,现在倒无所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任她站她喜欢站的位置。不知是不 是装,要装你就装吧。 于是就说笑起来,不谈爱情,只谈国家大事,想到什么就说个不停。她却认 真的听。既然来了也许该说一下我们下一步该怎样,我可以爱你吧。现在不想说 了,尽量避免那个话题。旅游就旅游吧。她也是一句调情的话都不说,好像连撒 娇都不会。 中午她请我吃王婆鱼。除了价格贵点,味道淡点,和我们那没什么区别。 饭后到学校合影留念。各自照了一张单身,又照合影。第一张以她的寝室楼 为背景我们分别站在一棵大树的两边照了;第二张,我们了一个水池旁,我手搭 在她的肩上,想找一张比较亲热的,她脸上洋溢着可掬的笑容,双手垂在膝上, 好像还微微撤着身子,我偷看她一眼,就裂开嘴做一个傻冒的笑。偏那照相的说 你们自然一点。我们就各自保持各自的表情不动,我只是把嘴裂的更大。 照相是件累人的事。瞅了瞅,找不到可照的,就不照了。 下午去了一个公园,也没玩出什么新意。我想我该走了。做了这个决定以后, 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走。 晚上她请我吃饺子。 她要送我,我说不用了,我知道路,你也累了,早点回去睡觉吧。 走时她到车站送我,好像还做出依依惜别的表情。我扭着头装着没看见, 依然说个不停。都与爱情无关。 我得到的应该是我想要的。得到想要的,却很不满足。应该说是很失望。临 进车站,曾惠说:有空还来玩啊,这一回没空陪你好好玩,下次一定。我说:这 个地方不错。 坐在车上,很是无聊,连睡觉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收到天蓝发来的短信,她说:我爸妈问你怎么没来,我没敢跟他们说我 们分手,他们想见你。 窗外一片萧条。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