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就是所谓的“一语惊醒梦中人”吧! 赫连朔抛下一切,自己一个人飙车来到陆凝香的住所。虽然他此刻仍然千头 万绪,不知道自己开口的时候应该先说什么;但他更生怕她已经恨他恨到根本不 让他解释事情的原委。 “我不相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这是我对爱情的信念。” 他没想到,阿斌的一句话会带给他如此大的冲击;及时阻止他成为一个千夫 所指的笨蛋! 他当然没有天真到以为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但他就是无法让芷薏以为 自己对她的爱意已经随风逝去。想到阿斌说芷薏哭肿了眼,他的心如刀割,虽然 他也几天几夜未阖过眼,但那是他活该受的苦。 他是该解决问题,而不是像个苦行僧一样虐待自己。他没有因为可能跟芷薏 会有血缘关系就停止思念不再爱她,那他干嘛要当罪人?如果注定要当罪人,他 也宁愿当,个为爱犯罪舶罪人,否则他就真天杀的对不起芷薏了。 来应门的陆凝香,看见赫连朔出现在门外,她大吃一惊。 “我要见她!”他的口气坚决,不容否定。 “她……在房里。” 无视陆凝香错愕的眼光,他快步来到她房门口,悄悄开了门。 芷薏一脸憔悴的躺在床上,泪水无声地滑过她满是泪痕的双颊。眼睛红了、 眼眶肿了,即使已经连续哭了不知几天几夜,哭到伤心欲绝、肝肠寸断、泣不成 声,每每总要哭到累了才能睡得着,醒来后,也仍然有流不尽的眼泪。 她的痛,不是任何语言可以形容。 乍见他进门来,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梦境。“你来做什么?” 他被她此刻的模样吓了一跳。“芷薏……” 这真切的声音,让她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一股被羞辱过的气恼蹿上心头, 她立刻坐起身来,声嘶力竭地朝着他破口大骂:“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我要解释……” “不需要!”她顺手从床头柜上抓了水杯便朝他砸去。他毫不闪躲,玻璃杯 不偏不倚打中他胸口,落在地上碎了一地。他衬衫湿了,也溅得满头满脸都是水。 “你滚!”她又气又急地大叫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听我说,不要这么快放弃我,好吗?” “我什么都不要听!”又一颗斗大的眼泪不争气地滑下她的粉颊,她眨眨眼, 故作坚强,“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分手’这个字眼我懂,不需要你给我理由。” “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分开!?” “你不想我想!”芷薏口气冷淡地说。“难道你不知道你已经伤害了我!” 赫连朔愣在那里,哑口无言地任她指责。 四周一片静默,连芷薏也停止啜泣,只是不住地深呼吸,试着平抚自己百般 委屈的情绪;陆凝香悄然出现在门口,她递了条毛巾给赫连朔,随即走到芷薏身 边坐下,语气温和地安抚她。 “小薏,你气也气过了,哭也哭过了,就听听赫连要说什么吧。” “香姨……你怎么帮着外人?”她急得又拧了脸孔。 “我不是帮着外人,我是不忍心看你这么伤心难过。”陆凝香是个十分看重 感情,外加第六感相当准确的人,她老早就觉得亭有蹊跷;但不知该从何问起, 赫连朔今天既然找上门,就表示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有得救! “他误会你的时候,我曾经要他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就当是还我这个人情, 也给他—个机会吧。” “这?这算什么人情嘛……”她仍然气呼呼的。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她被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给甩了耶! 赫连朔见机不可失;连忙转移话题:“陆小姐,你知不知道穆婉蓉是谁?” 他直视着陆凝香的脸,多么希望能从她口中得知他想要的答案。 穆婉蓉?她是谁?芷薏快速地眨着含泪的睫毛,不知道赫连朔突然问起这个 人要干吗?而陆凝香的表情也微微地变化了一下,可是却逃不过赫连朔的眼。 “这跟你和小薏之间的问题没有什么关系吧?” “请你先告诉我,穆婉蓉是什么人?!”他很坚持。 不问还好,这一问,陆凝香反而沉默了。 “香姨?”看见她的反应,芷薏知道这个问题触动了自己从来不曾了解的一 面。“朔,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个穆婉蓉是谁?” 赫连朔也没有答她的话,只是静静的望着陆凝香。 陆凝香的眼眸清澈炯亮,心中立刻有了取舍。“穆婉蓉……她是君漠北这辈 子最深爱的女人。” 芷薏的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她的一口气到现在还哽在喉咙里;不知该 吸入肺部,还是该吐出嘴巴。“我不相信,”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我 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傻孩子,你既不是我生的,当然也不会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啊。”陆凝香轻 叹了一口气。“都要怪你爸的臭脾气跟死个性,他自己不愿意说出口的心事,就 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可……可是……”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在自己模模糊糊的记忆中,她的确 自懂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叫什么名字。君漠北一个人给她的父爱,远远 超过她对母爱的需求,让她从来就没肴想过要去追究她的生母是谁。 “那时候的你,应该还是个未断奶的娃儿,所以你当然一点印象也没有,而 我根本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认识你爸。不过,因为他曾经在穆婉蓉临死前发誓, 答应她绝不会再娶别的女人,所以当我后来知道他有这么一段过去的时候,我也 暗自下了决定,绝不破坏他对穆婉蓉的誓言。” “所以你才迟迟不肯答应嫁给我爸?”望着她哀怨的表情,芷薏好不心疼。 “香姨,我现在知道了,或许我爸最爱的女人不是你,但你却是最爱我爸的人。” “我当然爱你爸,但是承诺就是承诺,既使穆婉蓉早已不在人世,这么多年 了,其实你爸很想打破自己的誓言,是我自己不肯……”她不想再讨论这个令她 困扰的名分问题,便急忙改变话题。“关于穆婉蓉,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这下子芷薏的精神全来了。“好,朔,该你了!”她很好奇他怎么会知道穆 婉蓉这号人物的存在,更好奇她的亲生母亲跟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穆婉蓉的事情!” 两个女人一同望向赫连朔,就等着他解释自己如此异常的举止。但是,陆凝 香知道的事情,显然还不足以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道出:“赫连皇天说,穆婉蓉原本是他的元配, 是君漠北横刀夺爱,从他身边抢走了穆婉蓉,所以他才一再警告我不准娶芷薏。” 陆凝香想起了上回芷薏被赫连朔强押回家的“绑架事件”,君漠北就不知有 多激动,一直认为是赫连家冲着他来的报复行为。 “那件事情我也知道,”她立刻搭腔。“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跟你们一点 关系都没有,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当然不止如此,他还信誓旦旦的……”他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他说 芷薏是穆婉蓉跟他所生的孩子。” “什么?”芷薏和陆凝香同时惊呼。 “我是赫连皇天的孩子?别开玩笑了!”她不可抑止地大叫了起来。“不不 不!这太荒谬了……我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这实在……”陆凝香的反应却和她大不相同。 看着陆凝香的反应,他知道这场噩梦果然还是有成真的可能。 芷薏直到这一刻才恍然大悟。“难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故意气我? 这就是你要跟我分手的理由?” “是的。”他望着她,满心期盼能得到她的谅解。“我说过要让你快乐,可 是我却没有做到,你会原谅我吗?” “不原谅!”她愤愤不平地说。“你竟敢小看我对你的心意,为了这个愚蠢 的理由,你竟然害我这么伤心,你叫我怎么原谅你!” “我不管你伯父那个臭老头子说些什么,在这一切还没被证实之前,我还是 要跟你在一起!不要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才能承受这种事情,我也可以!” 他苦笑着,觉得自己被她说得像是个没人性的人渣。“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 的坚强,芷薏,我也无法承受这种痛。” 她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激动的情绪。“那么……你在乎吗?万一我们是堂 兄妹,你是不是真的要弃我而去?” “我不在乎任何事情,我只在乎你。”他松开紧握住她的手,轻轻拂上她的 脸庞。“我直到现在才明白一件事——我一点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我的堂妹,我只 要你开开心心的和我在一起,其他的事,我现在不想去思考。” 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我爱你,赫连朔。”才说完,她主动投入他的怀抱,他也紧紧拥住她,感 动万分。 虽然他们决定用最理智的态度来看待这一段情感,无法一生厮守的不安情绪 却已在他们心中生根,产生阴影。 仿佛这是最后一次的拥抱似的,两人久久不舍的放手。 苍天无眼、造化弄人,老天爷为什么要跟他们开这种残酷的玩笑? 君漠北归心似箭,他几乎是一下飞机便用最快的速度通关,差点连托运的行 李都不想等。 等他进了陆凝香的家门,见不着芷薏,便拉着她火速前往赫连家去。 一路上,君漠北什么话都没说,陆凝香也就没有开口问,总之,等见到了赫 连朔跟芷薏,她相信他会说明一切。 赫连朔一听到楼下大厅有客来访,便连忙从书房里冲至一楼来。 君漠北见到他,指尖几乎已经要顶住他的鼻子。“我女儿呢?她在哪里?我 要见她。” “她没有来找我。”他抑郁地回答。 事实上,他们除了通通电话之外,已经有两天没见过面了。 通电话,是为了要给彼此支持下去的力量;不见面,却是怕相思泛滥。 “她一定又自己一个人去淡水了。”陆凝香揪着眉心,很是不舍。“她这两 天请了代课老师去上课,自己总是一大早出门,在外头游荡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我知道,”赫连朔的脸色也跟着一沉。“她还坚持要一个人去,不准我跟。” 淡水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要去而没有去成的地方,芷薏不让他跟着去,是不 希望那里也充满了和他共处时的回忆。她怕他们将来如果真的无法在一起,那些 和他共同拥有的回忆将会是折磨她的最佳刑具。 所以,她希望淡水是个没有他的回忆的地方。 “她不在也好,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君漠北的语调冷淡,可是怒火中烧。 “我知道你舟车劳顿,”面对君漠北的怒气,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但是 你的确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欠你?”君漠北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质问。“该死的! 我把我最重要的女儿托付给你,你竟然因为赫连皇天的几句鬼话而伤了她的心, 究竟是谁欠谁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伯父说的那番话,让我不得不怀疑,加上陆小姐也知道穆婉蓉跟你们之 间的三角关系,你要我们该作何感想?”赫连朔内心的煎熬和难堪,令他在几天 之内憔悴了许多。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陆凝香可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解套, 没想到却只是更加重了他跟芷薏不该在一起的枷锁。 “那个杀千刀的老家伙!”君漠北一拍桌子大吼。“我当然知道婉蓉来找我 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骨肉,事隔这么多年了,他现在还提出来做什么?” “你果然知道。”陆凝香惊讶极了。 “那个狗娘养的,要不是他自己自命风流,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一点也不 珍惜婉蓉,她也不会下定决心要离开他。” “这么说来,芷薏真的是……” 不待她说完,君漠北匆匆打断陆凝香的话。“芷薏是我君家的宝贝女儿,是 我亲手为她泡牛奶,抱在怀里喂她一点一滴带大的,干他赫连皇天什么屁事?” “别吵了!”两人当下望向突然火山爆发的赫连朔。“拜托别挑这个时候秋 后算账,我对赫连皇天的过去一点兴趣也没有。事关我跟芷薏的未来,你能不能 好好地说明一下眼前的状况?” 不知为何,他隐约感到这事背后另有隐情。 好家伙!君漠北对眼前这个男人彻底服气了。“我一直不愿意提起,是因为 这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要不是为了芷薏,我是决计不会再提起的。” “我明白。”赫连朔颔首,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我尽量长话短说,不过再怎么样,也要从婉蓉临盆的时候说起……” 赫连朔的心里头早已是七上八下、提心吊胆了,随着君漠北说的话,一颗心 仿佛也跟着沉到大海里 冷清中带着一丝凄凉的街景,被罩在一片嫣红的日暮里,乍看之下非常惊心 动魄。艳红色的彩光渲染了整片海平面,落向淡水出海口的夕阳,总是比市区的 尘嚣 多了几分悲怆——或许这才叫真正的晚照吧!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芷薏坐在淡水老街的河岸边,刚整修好的路面看起来确实干净许多,要不是 路一边熟悉的小贩仍在,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置身国外。 “君老师。” 芷薏回首望向身后,看见阿斌就在不远的地方。 见他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不知道他站在那里望着她多久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芷薏望着他,讶异于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成熟感。 平心而论,这些日子以来,他真的懂事多了,不再是个气焰太盛的火爆小子, 而这样的改变也让他显得益发有魅力。 “赫连朔告诉我的。” “喔?”她有些吃惊。“你们两个反倒要好了起来?” “才没有!他让你这么伤心,我恨他都来不及。”阿斌帅气的踱步过来,随 性地往她身旁一坐,然后冲着她咧嘴一笑。 “老师啊,你心情好一点了没呀?做人要开心一点嘛。” 她看得出来他的举动并没有其他意味,此时此刻,她要是刻意避开他,反倒 显得太矫情。 她皱了皱俏鼻。“心情恶劣,情绪打结,你要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她这个小动作令他心头怦地一跳。“我知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了。” 阿斌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进一口,轻轻吐出。芷薏看着他的侧面,觉得他 总有一天也会成为风流倜傥型的男人。 “现在提这个问题或许太急躁了一点,可是我是希望你能早一点摆脱这些伤 心事。所以我想问你,如果你们的血缘关系被证实了,你愿不愿意等我?” “你怎么还提这件事情。”她对他的执着虽然感动,但却无可奈何,她明白 阿斌对自己的心意并未更改,无奈的是,她对赫连朔也一样。 既然无法接受,最好早早断却他人一片心念,毕竟相思情苦不好受,尤其她 自己深受其害,她何苦要阿斌也跟着受这种罪? “难道你的心里没有一丝动摇?”温柔的目光仿佛在哀求她的柔情相对。 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赫连朔能给她的,他自认自己全做得到,而且有自信 能付出的更多,却依然攻不下她的心房。 她颔首,“没有。”毫不考虑便回答他的问题。 良久,他们两人之间只有一阵静默。 不等手中的香烟燃尽,阿斌把香烟捻灭,将烟蒂弹向淡水河。 “唉……”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首先打破沉默。“走吧,我其实是来带你去 一个地方的。”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作势要离开。 她茫茫然抬起头。“去哪?” “渔人码头。”他径自迈开步伐,既心虚又心碎地故意不看她的表情。“赫 连朔正在那里等着你。” 独自一人坐在渔人码头的露天咖啡座中,赫连朔安静地一边吸饮咖啡,一边 眺望远方的海平面。他穿着一件白色T 恤,腰下的蓝色牛仔裤虽然已经洗到褪色, 英俊的脸庞被墨镜遮去大半,但仍然不减他丝毫帅气英姿。 望着他,芷薏的心跳漏了一拍,也泛起一阵痛。 他察觉有人接近,回头看见是她,嘴角扬起一丝,笑。“你来了。” “为什么叫阿斌来跟我开这种玩笑?”她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哀怨的口气 似乎是在埋怨他的不是, 墨镜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眸,令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我只想再确定,你 会不会因为我们的关系改变,而决定不爱我。” “你……”她有些气恼。 这个男人,真是自负得令人讨厌! “别生气,我会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啜了一口咖啡,再将杯子递到她面 前。“为了等你,这是第二杯咖啡了。你愿意跟我分享吗?” 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只好听他的摆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浅尝一口, 发现杯中物竟然是他最讨厌的黑咖啡。 “我刚才一个人在这里,想了很多事情。”他接回杯子,将杯子转了半圈, 对着她刚才喝过的杯缘,再啜了一口。“嗯,好甜。” 她红了脸,却努力地假装不在乎他的话令她有多心醉。 “你在想什么事?一定要这么急着告诉我吗?”她若无其事地问。 “当然。因为我是在想我们的未来。”他把墨镜摘下,收入上衣口袋,轻描 淡写地说着。“我试着跳脱自我来面对问题,然后,我想出了两个解决方案,而 这件事情既然关系着你我的未来,所以当然需要你一同来参与决策。” 她听完,只能哑口无言地凝视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第一个解决的方法是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堂妹,就算世俗的标准不允许我们 相爱,我也要你搬来和我同住一我不管什么情理法,我就是不想和你分开。” “朔……”她感动的热泪盈眶。“我也不要离开你。” “我知道。”他轻抚着她的脸,语调有些激动。“可是,我不想你这样受委 屈,我不能,因为- 自己的私心而害你成为第二个陆凝香,所以,我想到了第二 条路,我们忘了这件事,当作赫连皇;天说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反正他已经死了, 黄琦也告老还乡回家抱孙子去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我,只要我们彼此都同意, 我们就可以很快乐的继续在一起,连证明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都不必。” 她摇摇头,显然对这个方法也不满意。她没有办法假装他们可能是堂兄妹的 这件事不存在,她甚至没有办法不去想。 当然她不是没有考虑过无视一切道德和法令的约束,只想和他一起找个没有 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一段没有过去、没有亲人、没有牵绊的日子。 然而,凡度思忖至此,她都忍不住要扪心自问,这真的是她要的吗?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未来,她绝对不要那样过日子! “我不要!”芷薏激动地脱口而出。“你说的方法我都不喜欢!” “不要?”他望着她,嘴角牵动了一下,仿佛是一抹不小心露出来的笑。 “嗯,很好,我也不希望你选择这两条路。那么,既然选择题做完了,接下来是 是非题。” “朔,你到底在跟我玩什么把戏?”她忍不住对他抗议。“事实真相还没弄 清楚,我怎么可能有什么好心情……” “嘘……”他用手指在她的嘴唇上做了寻个要她噤声的动作。“别急,我还 有最后一个方案,保证你我都会满意——”他的话就此打住,然后伸手从牛仔裤 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绒布面的圆盒子。他打开它,将它递到她的面前。 “你愿不愿意光明正大的嫁给我,当赫连家的女主人?” 只见一只晶光闪亮的钻石戒指,静静地躺在黑绒布盒底。 她张大了口,久久挤不出一个字,她的目光也被戒指吸引住,喜极而泣的泪 珠悄然滑落。 “我爸他……”她的目光终于回到他脸上。 他点点头。“他因为一直等不到机位,只好绕了一大圈,从日本转机回来。 他到家之后见不着你,就直接往我那儿去。” “那……”激动的心情,令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 他再度自动接下去说明:“他证实了我伯父的话,穆婉蓉投靠你爸时,的确 已经怀有身孕了。但是因为穆婉蓉天生体弱多病,临盆的时候发生难产,所以不 但胎儿保不住,就连她自己也撑不过来。” “胎儿保不住?”她大吃一惊。“那我是谁?” “放心,你也不是路边捡回来的小孩。”赫连朔幽默的口吻,正显示了他的 心情大好。 “你的亲生母亲不是外人,而是君漠北的姐姐。”他为她解开身世之谜。 “她本来是要风风光光嫁人,但是你的生父却在香港卷入一桩黑道恩怨而被暗杀; 她在伤心欲绝中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君漠北担心她会再遭对方追杀,所以安排她 和穆婉蓉一起住进私人诊所疗养身子并且待产。” “换句话说,君漠北其实是你的亲舅舅。”他说明了来龙去脉,也解释了君 漠北虽然不是她生父,但仍然将她视如已出,极力维护着她的原因。 “老天!”芷薏讶异的连声惊呼。“我竟然一直都不知情。” 老实说,她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姑姑”。 “你爸为了保护自己的姐姐,所以在外人面前,他也乐于见到众人把你当成 穆婉蓉所生的孩子;当然,他更不认为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些事情——尤其是你的 生母后来被那家诊所里的医生迫走,已经有了更好的归宿。” “原来如此……”她发觉自己此刻的心情好复杂。 “嗯,”赫连朔倒是笑得十分开怀,喜悦的程度绝对不亚于中了乐透头彩。 “所以,除了那两个老男人和穆婉蓉的私人恩怨,我们之间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压在心口上的那块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嗯,这真是太好了!”解放了紧绷已久的神经,她泪流不止。 “那……关于我提出来的方案,你的答案呢?”他晃了晃手中的戒指。 只见戒指上的钻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令人炫目的光彩。 原来他已经知道真相,还故意演戏提什么解决方案来逗她。 挂着两行清泪,她又气又好笑。“你呀……” 这个男人,真是…… “我爱你!”赫连朔毫无预警地突然来个爱的告白。“我真的爱你,我不在 乎你是不是有着和我相同的血源,但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你风风光光的嫁给 我,当一个全天下最美丽的新娘,你愿意吗?” 她听完,哭得更凶了。不顾旁人的眼光,她激动地扑进他怀里。“愿意、愿 意、我愿意。” 他替她戴上戒指,深情款款的吻住她。两人沐浴在爱河里,互相许下一辈子 都要厮守在一起的诺言,至死不渝。 (全书完)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