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缠绵(1) 缠绵 ?第十二章 CHAPTER 12 夕阳犹如熔金席卷而来,在地面铺上一层华丽的霞光,把广场上互相偎依的 两个倒影拉得很长,很长,直到再也看不见的远方。 回去的一路陆筠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趴在吴维以的背上,手臂环在他的胸前,脸颊挨着他的脸颊,倾听着他的 呼吸,感受他的体温和力量。搞水电的人体力通常很好,吴维以自然不例外。他 背着她穿过树林,跨过小溪。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吴维以的鞋子踩着被暴风雨 打落的落叶上沙沙作响。 陆筠伸手擦去他额头的一点点汗,低声说:“我很沉吧?” 吴维以回答:“不沉。你太瘦了,恐怕连一百斤都没有。” “嗯……出国的时候体检,九十五斤。” “出国了什么都不习惯,这一年多,我看着你更瘦了。” “我自己倒不觉得呢。”陆筠现在的心情如此之好,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体重 胖瘦。 吴维以说:“要注意身体,知道吗?” “我瘦了你会心疼吗?” 对待她那些很直白的问题,吴维以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手足无措的安静,随 后才慢慢“嗯”了一声。 陆筠搂在他前胸的双手拥他拥得更紧,她兴高采烈地跟他耳语:“放心吧, 我不会让你难过的。我只怕以后胖起来了你不肯背我了。” “如果你愿意,我背你一辈子。” 陆筠静了静,觉得自己连头发尖都在发抖了。她把脸埋在他的后颈窝。说不 激动是假的,说不高兴也是假的。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远处的工地遥遥在望。 吴维以微微侧了侧头,把她放下来,扶着她在路边的一块岩石上坐下,然后 握住她的双手放在怀里,看到她的眼睛里去。山中凉爽,冰凉的山风和昨天暴雨 的水汽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他此时的表情和语气。 “那就好好养伤,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几个月哪里都不要乱跑,要听我的话, 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都要跟我报告一声。” “我记住了。” 陆筠对吴维以的话言听计从,所以前前后后的恢复也耗时大概一个月。 虽然她很排斥别人把她当国宝保护起来,但不这样也不行。她伤得相当重, 脚被包成个大疙瘩,想干什么都干不了,工地都没法去了。她给自己找了个木棍 子当拐杖,每天杵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办公室,继续做事。 她这么听话,吴维以也暗暗松了口气。每天监视一个会跑会跳的人,实在困 难得很。只要她总在自己可以找得到的地方就好。 两个人回来的路上其实已经说好在其他人面前要装作一切正常。吴维以向来 公私分明,并不希望两个人如今的关系影响到正常的工作,也不愿意留下话题让 别人去说。陆筠很清楚这一点并且同样赞同,平时她依然恭恭敬敬。但她能感觉, 自己和吴维以之间多了一条微妙的线。 她睡得晚,吴维以也一样。夜深的时候她看到他房间的灯光,不知为何异常 心痒,只要没有人看到,就会悄悄溜进他的屋子。 吴维以起初还有点吃惊,三番两次后对她的不请自来不再说什么。他只是好 脾气地、甚至可以说纵容地微微一笑,有时候还会倒好水,泡上茶等她过来,像 古代知己那样,秉烛夜谈。 陆筠也知道孤男寡女半夜三更共处一室实在有点暧昧和危险,但她管不住自 己的脚,哪怕是受了伤也管不住。她一旦闲下来就会想关于吴维以的一切。与其 这么乱七八糟地乱想,不如去问他本人好了。 她会问他从小到大的许多事情,吴维以在有些事情上总是模糊带过,并不愿 意详细解释。说得最多的,是小时候的事情。 吴维以来自沅西的漠寨,就像世界上每一个漠族人一样,对家乡都充满了热 爱。他嘴里的沅西总是四季如画,竹林,桐树,小溪,美丽得好像桃源仙境,陆 筠一听就着了迷。 比如此时,她坐在吴维以的床上,听着他用低沉的声音说着关于自己家乡的 故事,等着他帮她换药重新包扎。 吴维以的细心和耐心远超过一般人。修长的手指在她脚踝的皮肤上游走,用 白色的绷带扎起来,其实陆筠觉得包扎自己也能搞定,但他非要亲手为之。想起 两人现在的关系,也就坦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