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今儿的电话非打通不可(3) 徐天不理他们,继续大声喊:"谁还来?" 一枚五分硬币在半空翻转下落。在秋天干净明朗的阳光下,硬币闪着银色的 光,徐天从半空握住,众人屏气看着他的手掌。 这群穿着打扮近乎雷同的知青围着徐天猜硬币。赢了的可以得到这枚硬币, 输了的就把手上排的号送给徐天。他们老棉袄的颜色大多模糊不清,某些部位发 出黑亮的光,有的人脖子上系着毛线围巾,那大多是对象给织的,可以抵御这北 方小城的寒风。 已经是十一次国徽了,有人认为不可能再是国徽,也有人继续赌国徽。有人 抬出了有限的概率论知识来证明这次一定是字:" 十二次,说什么也有一次字, 概率知道么?你这水平还考大学!" " 我考文科,行了吧!我就看这哥们儿有这个本事。" 极个别赌国徽的说。 " 二十九个取一个,这概率知道么?你没戏!" 有人把概率瞬间就引到了高 考问题上。 " 你才没戏呢!" 大小伙子了,从心底讨厌人家说这种话。对高考这种决定 命运的问题,谁都想讨个吉利。 大家众口一词:" 字!" 连附近蹲着的都站起来,手里捧着书,嘴里念念有 词地朝这边张望着。 徐天掌心里,硬币闪亮亮的," 银光闪闪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 他得意 地举着手没动。 一个和他赌了" 字" 的男青年不情愿地将号牌递给徐天,他的号牌是27号。 徐天晃晃悠悠走开,穿过人群去找费兵。 放眼望去,电报电话局前或站或坐都是知青模样的人,大多抱着书,费兵在 一个角落里皱着眉头背书。 费兵随手将那五分钱揣兜里:" 有号儿了?" " 前头还有五个,进去就能打上。" 徐天踌躇满志。费兵眼睛被太阳晃得有 些花,但还是坚持看书。他爸爸下了硬命令:"费家的子女不搞特殊化,要自己创 造机会!" 与别的家长不同,他那当省教委主任的父亲积极报名让费兵下乡锻炼, 看来不考上大学,他爸还真的忍心让他在这里待一辈子。 旁边看书的知青疑惑地问:" 猜十二次他都赢了?" " 一百次天哥都赢。" " 为什么?" 他推推眼镜。 " 我们高考要复习,天哥一个字儿不用看,他干什么都成。" 费兵说起徐天 来佩服得眉飞色舞。 旁边的知青丧气地看自己手上破了边儿的复习资料,灰心地把头歪在写着标 语的墙上。刷白了的砖墙上" 跟随华主席开始新的长征" 的标语是这个初冬唯一 的红色。白底红字使这堵墙远看上去威武亮丽,走近了却斑斑驳驳,甚至有些破 败,就像一个化了浓妆的年老女人, 让人不忍卒读。 电报电话局的姑娘叫号了,徐天大模大样地走过去,她给他指了三号机。 但传达室的大爷却说吴晴不在。徐天磨蹭着时间再让姑娘帮他接通,大爷说 吴晴还没回来,母女俩一大早就出去了。徐天有些担心,大礼拜天,不会有什么 事情吧?想问大爷,大爷却已经挂了电话。他用眼神示意姑娘再帮他接一次。电 话依然是大爷接的,大爷一听是他的声音,有些心疼他的钱:" 小伙子长途多贵, 都给你接三回了,吴晴没……" 大爷话音未落,电话突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