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到南方去(3) 徐天冷静地认为,梅果在装,其实她是清醒的。徐天就像一个侦探一样,拧 着眉头,告诉费兵真相,她在装! 送回去后,马上返回!否则真被她折腾死了。 徐天无法理解梅果的死缠滥磨,回家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总是唱反调?他有 些生气。费兵自然听徐天的,喜欢归喜欢,要带回西安,还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 办。 下船后,让梅果带路,梅果很顺从的样子:" 咱们去哪儿?" 徐天一听几乎 要咆哮了:" 装什么装?有意思吗?" 他抽出户口本上梅果的地址,干脆自己找。 一路再不跟梅果说话,梅果也乖乖地跟在后面。 但事情却没有因为梅果的顺从而变得更顺利。他们找不到梅果户口本上的地 址:东街18号。老人孩子都说那里是唱戏的剧团住的地方。这哪跟哪啊,难道会 有两个东街18号?梅果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东瞅西看,好像找地址与她没有 任何关系。徐天和费兵实在没办法,只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所谓的剧团看个究 竟。 剧团就是梅果原来的家。丝竹之声韵韵袅袅,门口有个白须老人穿着黑色对 襟大褂眯着眼睛拉胡琴。一进院子,几个眉清目秀的孩子在踢踢踏踏地压腿,耍 水袖的练唱的,从外面走进院子,仿佛一下子跌入了一个梦境。徐天和费兵进退 失据,有些恍惚起来。只有梅果依然笑意盈盈,说不上是欢喜还是讽刺地看着他 们两个。 传达室的大爷辨认了好久,认出了梅果。大爷姓阮,他一边给他们煮着开水 取暖,一边听徐天讲梅果在北方的事情。他不住地感慨梅果的命苦。原来梅果的 家的确是住在东街18号,这么多房子全是他们家的。但是后来政策规定大资本家 的家产要充公,家族内的所有成员都要进行劳动锻炼和改造,梅果的爸爸上吊了, 妈妈也跟着寻了短见。梅果妈妈有个妹妹,据说在美国,又多年没音讯。 原来,梅果其实是个孤儿。 " 阿果,是不是更不灵清了?" 大爷指指自己的脑袋,悄悄地问徐天," 那 时候阿果才七八岁,小孩子哪里受得了啊?肯定受不了,但以前只是不爱说话, 现在怎么连人也不叫了?" 大爷边说边偷瞧着梅果,梅果亮亮的眼睛一直在看星 星。 大爷安排他们临时住在剧团的道具室。没法久留,马上得想办法了。费兵以 为晚上会和徐天好好聊聊,但没想到徐天没事似的,一会儿就睡着了。 费兵去找梅果,梅果却在院子里坐着。冬日的四季桂依然飘香,梅果坐在树 底下,就像月光丢落在人间的天使。 费兵喊她,满脸泪痕的她,努力用正常的声音应着费兵。哭泣是女人的专利。 当心灵的河道堵塞,当有巨石挡道,当情感无处释放,除了哭,又能怎样呢? 费兵往前走,她也往前倾,总是给费兵一个背。这个小女子的倔强从来都是 真诚的,不作假。她的苦是刻骨铭心的。而大家却一直以为她是任性和脆弱的。 费兵也不再靠近,就站在她的身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