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美丽的泡影 一路上他一直在迷迷糊糊睡觉,睡醒时分或在睡梦里时不时会想起晓晓来,想 起她那颀长的身材,那白玉无瑕的脸庞,那玉洁冰清的肌肤,当然,也少不了那在 她雪白皮肤上泛青光的青筋——他想,她如果她愿意真心和我过日子的话,我这一 生也就知足了,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一过消停生活,那也许会是一种非常幸福的事 情!你说是不是呢?人活一世,草木一休,纷纷扬扬地在风风雨雨奔波,求得一种 理想中的富富有余人上人下的生活,可是人多辛苦啊!命好的人好些,安稳些,省 心些,命不好的,你跑得快了,就追上了穷,你跑得慢了穷就追上了你——可—— 命——是什么呢?这样想着就复杂了,复杂了他就想不明白了,想不明白他就不想 了! 车到省城,下车后他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天上悬着无数颗若明若暗模模 糊糊的星星,夜风有点儿凉,把星星们都吹得战战兢兢摇摇欲坠的样子,他长时间 地仰望,竟然把自己的眼睛也弄得恍惚了,心情也弄得惶惑了,他感到这样的夜色 似乎笼罩着一层神秘色彩浓厚的不祥之兆。 已是晚上十点钟,他继续蒙头大睡,觉睡得挺香!他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四 点钟,与其说是睡醒了,倒不如说是身体某个部位强烈膨胀把他憋醒了。以至于醒 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极其懒惰地躺着不想起来,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那 个东西“坚强不屈”,实在让他不想起来。因为,那样起来会是一种别扭状态,会 彻头彻尾不协调,躺着让它慢条斯理消消火气,不但很有必要,而且是一种难以言 状的高级享受。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听那些读书多些的人说坏话说,“看过《红楼 梦》,挺着不想动”。他没有看过红楼梦,可是他似是而非地明白他们的意思,那 意思就跟他现在的状态差不多少!更不用说我们的主人公在想:我何必跟它过不去 呢? 就那么躺着,他又渐渐想到晓晓,那是很自然的事情,他那时的想法和它的想 法一样,都很想见她!一想起她可坏了,他倒想让它早点低下那高昂的头,当然, 也决不是什么承认错误,只不过是不想让它那么高傲,那么盛气凌人,摆出一副志 在千里的清高给谁看呢?切不可唯我独尊!可是,它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初衷,并坚 决抵制他在心里给它的忠告,它越发变得“人来疯”,就像一对吵架的夫妻,别人 越来劝他们,他们就越来劲。 它置春才忠告于不顾,我行我素,妄自尊大的作派实在没有给他带来什么美好 感觉,甚至,很快就带给他无能无力的沮丧,很快就有一种极端困难的东西开始困 扰他,那是一种欲罢不能的无奈。 它进一步膨胀使他不顾一切地拨通了晓晓的电话,这在平时他是没有这种魄力 的,可今天它破天荒给了他这种勇气。可是,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无比清晰无比 的声音:对不起,你拔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拔! 他有些不心甘情愿,于是,又拔了一次。传来的还是那个声音!他害怕拨错了 号,于是把刚刚拨过的号码调出来一个一个数字地检查——13922499119 。很显然, 电话号码正确得无可置疑。那就是她真关机了。 她关机了? 他无奈、沮丧而疑惑地自问。 这时,它也就坡下驴睡了去,好像它知道春才因为她关机而心情不好。当然, 它也是陪同春才去山西处理交通事故的最主要陪同者之一,它当然知道这段时间, 春才不但辛辛苦苦,而且心情是绝对不好。也许它是怕春才对它发脾气,他太了解 春才,他不敢对她发脾气,可对它敢不敢它实在说不准! 何必去惹他呢!它以一种智者的大度在心里默想道。 春才起床去洗漱,当然是先洗澡再刷牙,再梳头。洗完后便无聊地坐在客厅的 沙发上,仰头看着粉红的天花板。就像小时候上学路上看蚂蚁上树般专心致志。甚 至,他看到墙角时还想到了办公室那只曾带给他不少快乐的红蜘蛛,还有,那个打 扫卫生的人那顿莫名其妙地挨骂。想到这儿他笑了,笑得一脸纯真无邪! 他估计她下班后就会打开手机,也想到她反正快来了,更因为现在梦醒时那种 憋得难受的感觉早已烟消云散,他隔窗看去,西下的夕阳把天边染得红彤彤,他的 心情也随即进入一种高远境界。 他随手打开了音响,那种老家地方土戏的声音从音箱中骤然飘出……在他还是 小学生时,那是一种曾经在老家十分流行的剧种,冬春时节竟然是一天天接着唱, 戏也一串串,像今天的电视连续剧。他记得《包公案》、《刘公案》、《十二寡妇 征西》等整部戏都是要唱好多天的。他们每天接着往下看,第二天再把昨晚看到的 讲给小伙伴们。而今已近绝种的那土戏,不知怎的他特别喜欢听,尤其是他从老家 迁来这城里以后,他尤其对那种古老戏曲充满了怀念。纵然,从内心上十分想摆脱 那些别人看来的农民习气,可他却不能自已地对那土戏深情的眷恋,他想不通这其 中的道理,可他仿佛觉得那眷恋源于骨髓和血液。以至于他托人到老家的一个剧团, 找了几盘录音磁带,磁带录音成色差极了,他便找了个地方,让人家给刻录成CD碟 子,这下那声音好听多了。 可他从来不在人前听,他怕别人说他土、说他农民,他也从来不在晓晓面前听, 他知道她是坚决不会听那玩意儿的,他尤其怕她说他土、说他农民。可是,今天他 好像忘记了晓晓即将回来,翘起了二郎腿儿,一边晃悠着,眼睛半睁半闭,神态半 阴不阳…… “啊貂婵!你我在这花园之内,不是讲话之所,可愿意与老爷到书房一叙?” 戏中那个叫王允的男人说。 “老爷,如此甚好啊!”戏中那个叫貂婵的女人说。 紧接着就是一大段的唱腔——“有王允我开口来哎——哎——哎!只把那董贼 来骂啊——啊——,骂了声董卓贼实在可恨!你——你——杀少帝,卧龙床,飞扬 跋扈独霸朝纲——纲——……我王允献貂婵啊——啊——啊!为的是汉王爷的江山 哪啊——啊——”那唱腔高亢刚劲,起腔高,落音更高,中间平实而浑厚,三分像 秦腔,三分像晋剧,三分像本地一种流行更广的一个剧种,还有一分还是像秦腔, 因为它的板胡弦子定的调和秦腔一个音,它最后渐渐高亢的高腔尾音和秦腔别无二 致。 “貂婵,”王允问,“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老爷,”貂婵说,“你但讲无妨!” “我有心把你收做螟蛉义女?”王允问,“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个嘛!”貂婵说,“义父请受小女貂婵一拜!” “我的好女儿。”王允说,“快快请起,女儿,快快请起!” “谢义父大人啊!”貂婵说。 “貂婵。”王允吞吞吐吐地说,“为父还有一事……这个……只是……只是不 好开口啊——!” “义父大人。”貂婵说,“既是自家之人,还有什么不好讲么?义父大人讲来 就是!” “我女貂婵。”王允说,“为父羞于启口的事嘛!正是你的终身大事,我想为 父我——能否与你做主了嘛?!” “既已是老爷之女。”貂婵说,“这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天经地义——,我 就由了义父做主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王允说,“只不过——你的婚事吗?为父还是不好 开口的啊!实在是不好开口啊!” “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啊!义父但讲无妨,但讲无妨!”貂婵说。 “这个么?!为父就讲了么?——女儿啊——我有心将你明许吕布,暗许董卓, 引其争斗,或吕或董除掉一个,以拯救这风雨飘摇的大汉江山哪!不知小女意下如 何?” “这个,这个嘛!”貂婵叹气道,“哎——我就由义父做主了吧。” 春才摇头晃脑地听着戏,心想:晓晓要是有貂婵那么听话就好罗!他抬腕看了 看表,快六点钟了,他估计晓晓快回来了,就取出了那张CD碟子,换了晓晓常常会 听的那个什么钢琴曲。晓晓只喜欢听一些钢琴曲啊、小提琴曲啊、风笛曲啊、萨克 斯曲啊之类。有时,他会静悄悄坐着看她全身心地听音乐,尤其是这CD机正放着的 那个叫什么德曼的外国人弹奏的钢琴曲,晓晓听时静悄悄地坐着,右手轻轻扶着椅 子扶手,左手轻托着左边粉腮,右手的手指还随着音乐轻轻地有节奏地蠕动。背轻 轻靠着椅背,眼睛微微闭着,面容安祥而沉静,呼吸轻柔而平和,脖子上那青筋在 雪白皮肤下显得有些暗淡……她就那么坐着可以一坐几个小时,CD机循环播放,她 就一直坐着循环听,一直到昏昏欲睡的样子。可是,她却并没有睡去,那是一种沉 浸于音乐、陶醉于音乐、甚至于迷幻于音乐的状态,她好像是让自己的精神在一座 只属于自己的迷宫里遨游,完全忘却了其他一切事物的存在,那音乐的声音成了纯 净她思想的魔音! 他就那么想着,他想得很细致入微,时间也过得飞快,那张CD碟实际上已从第 一首曲子又播回第一首曲子。他抬腕看看表,快晚上七点钟了,他心里掠过一丝烦 躁,可一种很罪过的感觉很快把那丝烦躁抽打得伤痕累累,怎么能对她这样呢?你 忘啦,那是你最爱的女人?你这样做心里一点也不痛嘛?哪怕人家心里不痛,你也 是应该心痛的啊! 于是,他很快平静下来,也开始学着晓晓沉浸于音乐,可是,他的心却总也不 能沉静下去。像小时候,拿一只葫芦往水里按一样,按下去一松手,它马上又浮起 来——像他把细腰葫芦绑到脚脖子上学游泳—— 想到这儿他呵呵地笑起来,这段时间老是想家乡,回忆自己的童年,回忆那些 散落在血液和骨髓里的事情,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他已分明感到,这种回味 似乎和某种预感在某个未知地带遥相呼应着,他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屋子里 音乐还在轻轻飘荡,春才仔仔细细听了一段,感到那音乐还挺很美的,纵然他的确 说不出美在哪儿,可是他并不讨厌晓晓喜欢的这些音乐,这感觉不到有任何讨好晓 晓的性质! 他抬手看看表,都快八点二十啦!他想,她怎么还不……他赶紧打住自己思维 流向的阀门!他继而想:她说不定是有点什么事吧!他继而想到,她应该是快到了! 说不定正打的士在路上呢!就这么想着,他又换了一张碟子!是那张叫什么古筝的, 那也是晓晓喜好听的曲子! 古筝那悠扬的声音像檀香轻烟般在屋内弥漫开去,曲子舒缓而纯净,像一条小 溪涓涓地流淌,时而因山险而急,时而因坡平而缓。他想,这音乐有点儿像晓晓坐 着不吭气儿时那个样子!他似乎突然间明白了晓晓为什么喜欢听这音乐而不喜好听 那些戏曲! 他知道晓晓是决计不听那些土戏的!既然人家不喜欢听,那就不要再硬生生地 惹人家不痛快——耳不挖不聋,牙不剔不疼。这整天哄着拢着还不行呢,还去用这 些事惹人不痛快,那自己不是傻瓜是什么?人跟人不同,不同的人听不同的东西! 就像自己喜欢听那些土戏一样。他这么想着就高兴起来,为自己刚才充满智慧的顿 悟高兴! 可是,当高山流水的曲子从头至尾放了一遍,开始又一轮高山流水时晓晓还没 有回来。这一次他有点着急了!烦躁情绪把他弄得坐卧不宁,他开始在屋里来回踱 步,开始点了一根烟来抽!轻轻、蓝蓝的烟儿被他来回走动的风抛撒得丝丝缕缕! 他掏出手机来,翻开小盖子,琢磨着是不是摁下那个13922499119 的号码,可是他 终还是没勇气摁下去!他又用拇指挑着那个灵巧的小翻盖,让它合在了机身上。那 小翻盖和机身的撞击声“啪”,竟显得特别响!他把那最后一口烟狠命抽进口中, 再缓缓吐出来,看着它们被窗口进来的微风轻轻推着向门口飘去! 他决定再等一等! 一直到十一点四十时,他拔通来那个电话。他心里一阵颤栗!一阵狂喜!可是, 只要通一下那边就摁断!他开始想着是不是她想省钱故意摁断,待会再用座机打过 来呢?这样想着,他便又高兴起来,因为,这种逻辑的延伸只能是——她还挺懂得 过日子、节省钱呢! 可是,他静坐着耐心等,又十分钟过去了,那边还没有打电话来,他便从手机 “通话记录”中重新找到刚才那组号码——通了!可是她很快又摁断! 再一次,通了——她又摁断! 再一次,还是一样! 最后,那边索性关机了! 他又开始听到那个:对不起,您拔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拔!这个声音让 他完全懵了!像一只泄气皮球贴在沙发上!眼里充满急躁和茫然! 大约又过半个多小时,他连续用手机不知重拔了多少次,听到的都是那个已经 快把他耳朵磨出茧子的声音:“对不起,您拔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拔!”显 示还有两格电池的手机,都打得先是发热,再低电量报警,最后,因为没电而自动 关机了。他又用座机打,可听到的还是那个声音!他的躯体成了一所圈养猛兽的院 落,他的心成了一头刚刚被扔进来的野兽!心在躯壳里惨绝人寰地吼叫着、咆哮着、 左冲右突着,如雷、如电、如狂风骤雨、如天坍塌、地倾陷…… 他走出房门,开车到了她实习的那家医院,战战兢兢问那里的人,人家说啥时 候了,她早不在这儿实习了!他又跑到那个她上学的医学院,人家说啥时候啦?她 早就毕业了。 “知道她分到那儿了吗?”他问。 “她是自费生,不包分配的。”人家说,“谁知道她到哪儿去找工作了!?” “你是她什么人?”那人突然用女人眼中特有的冷漠盯着他的眼睛问。 “我,我,我是他……”他实在是说不上来,也不想再说,于是他灰溜溜地开 车回来! 一进房门,坐下,掏出烟和火机,“噌、噌、噌”打了两三下才打着了火,圪 燎圪燎的火苗儿在他眼前飘来忽去,他把烟和火儿慢慢吞吞地往一起凑,就在那火 苗和那烟卷儿就要接到一起时,他突然想到了晓晓每一次都把他凑过去的嘴唇推开 的情景——他那浑浊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他无奈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一根接一根抽烟,一直到东方麻麻亮时,或是 更晚一些,总之,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他睡着的。 可更难受的是梦醒时,梦里或好或坏毕竟虚幻,真实世界里才真难熬——醒来 时,他总是想起一些细节来,想起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还有更多她 默默静坐、沉静如水、冷漠如冰的神态!他每每想到这儿,他的血液会像水被烧开、 甚至像引信点燃了炸药一样,“訇”地一声从胸膛中沿血管爆炸开去,随之而来的 是四肢被热血烫伤的颤栗,和大脑顶端像被血浆冲开的惊恐。这时,他不得不坐起 来,轻轻活动活动手指,再把五指叉开,深入到头发底部,沿不同方向推一推,让 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平静下来,再慢慢一点点培养新的疲倦,让疲倦渐渐聚集起来, 让疲倦激活疲倦,最终让疲倦兴奋起来,猖狂起来——疲倦是最有办法劝说眼睛的, 尤其是泪眼。当眼眶里眼泪渐渐蒸发,那残余盐分渐渐沉淀聚集,眼睛就会将错就 错地向疲倦投降,这时,他会沉沉睡去……睡醒后展开新的轮回! 就这样,他水米不打牙睡了三天三夜,他起床时脸色已经像白腊一般,摸了摸 下巴颏儿,胡子茬子长出了老长,对着床头的镜子照了照,头发也像疯狂起来,乱 蓬蓬像是一团被风吹在地上翻滚的乱稻草。他想,真是手闲长指甲,心乱长头发啊! 这头发竟然比他思念她还要厉害,这头发竟然比他更经不起失去她的打击!你看看 它长得那个茂盛劲儿,简直证明了这失去她的三天三夜就像是住了三年的大牢! 他有了饿的感觉!很真实! 他想吃点东西,可叫人送上来之后,才发现并没有味口,勉强吃了两口,就丢 到了门外的垃圾箱中。然后,他泡了一杯茶,茶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清香怡人,可 茶还是要喝的,他虽然没有说话,可喉咙疼痛的程度明确告诉他,心火已经把它烧 得受不了啦!他喝了几口茶,忽地,想到还没有洗脸,便跑到卫生间唿唿啦啦三下 五除二洗了把脸。顺便把手机电池换了块,开机,开机后就有一个短短的铃声—— 他知道那是手机短信息的声音!他心里一喜或是一惊! 他赶忙把它打开,那上面写的是:“我和你结束了!我到南方去了,再不会见 你。钱算我借你的。你算是个好人吧!警惕霍辛!”他赶忙打电话过去,这一次听 到是:“对不起,你拔叫的用户已停机。”后来他又拨打了好多次,可听到就永远 是这个声音了! 一个准确无误的事实是,晓晓走了! 春才回归到另一种生活! 一个小屋子里,地板上到处是烟头,房间里所有角落都弥漫着烟雾,桌上的麻 将在“哗啦哗啦”响,不时地有人说一声,他妈的快点撂牌啊,输了就连牌都不撂 啦?那他妈更输, 这叫劳动致富,多劳多赢!懂不懂? “行了吧!”有人接道,“你他妈嘴上积点阴德好不好?他妈的好像没赢过钱 一样!牛B 啥?” 春才默默坐着,闷闷不乐地撂牌,懒得和他们说话!听得实在不耐烦了,白那 说话人一眼!然后继续撂或出自己的牌!好像他不是在打牌,而是在当牌风督察! 只是在别人出现忍无可忍的牌风问题时,他才用空洞无物、冷漠无比、愤恨至极的 眼神看他一眼,以示警告!其他时间,他超然物外,好像他没有赢谁一分钱,也没 有输谁一分钱!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事实上,晓晓走后,他一直牌运不济,老是输,虽然输得不多,月把时间下来 还是输了好几万。你说他怎么能不输呢?老是往别人心窝儿打,别人心里想八万他 就打八万,别人等着成六条他就打六条。牌友们高兴坏了,都说郭总、郭老板你可 真是活雷锋啊!急人所急,想人所想,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啊!每逢这时,春才会 愤怒地看他一会,或是摇摇头苦笑一声了之。可他又特别善于多少天如一日地学雷 锋,不管别人用什么眼光看他,他都始终保持旺盛的牌场上学雷锋热情。你想想, 这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纵然存折上的钱快没了,纵然公司也解散了,他还能坚持这么做,这是一种什 么样的精神境界呢?你千万别来劝他,他会跟你急!你让我去干什么?我什么也不 干了,我什么也不想干,我烦,我烦,我烦……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你说 你让我去弄什么呢?你说春才你别给我发脾气,你还去弄霍兰吧!他肯定会用最肮 脏恶毒的语言来骂你!他最不愿意提那件事了,那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真他妈的 不光彩! 霍辛也不干了!当时春才还想着炒他鱿鱼呢!嗨!他还挺有脾气,他不干了, 不过也有人给春才说霍辛回家盖房子去了,他准备盖座三层小楼呢!甚至有人说, 郭总您可真是个好人哪!在这座城市里,再没有人比你对霍辛的扶贫工作做得扎实 了!纵然,霍辛走时气咻咻的;可是,春才总觉得那件不光彩事有些疑问!那太像 是一个的天衣无缝的圈套啦!又像是一幕精彩的双簧! 那天,请那位“现代风水大师”吃完饭,需要对大师进行说明的是,之所以对 他冠以“现代”二字,是因为他已经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风水大师了,他是用现 代高科技装备起来的风水大师。春才万万没有想到,那天会发生那件的事情,那件 令他和霍辛彻底决裂的事情!至少,表面上看他们是因此决裂的! 事情是这样的—— ------- 我爱E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