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短兵相接(7) “在那种紧急时刻,拖延的时间越长,对我市的负面影响自然就越大,”周 一民还没来得及分辩,分管经济工作的市委徐副书记却抢先接过了话头。他同周 一民本不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就是现在也还没有与周一民站在同一战壕的打算。 他主管经济工作,平时同周一民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比较多,但私下里交往并不多。 每当在一起谈到具体工作时,周一民也就喜欢从具体工作出发,总要旗帜鲜明地 表述自己的意见,有时谈兴峰起,就一如高山流瀑,只顾酣畅淋漓地发表自己的 高见,根本忘记了中华民族历来就有尊老爱老的优良传统,更何况还是党内的老 同志老领导?以俗语说的嘴上少毛,做事不牢而评论之,是一点也不过分的。因 此徐副书记在心底里并不怎么喜欢这个总有些自以为是的年轻的市级领导,故两 人在工作上也有不少的争论。他见丁副书记跳出来为孙云芳助阵,其目的无非是 要扫去周一民的威信,更深层次的意图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玩意,心底 就自然而然地有了几许反感。再说,他也觉得周一民处理工人闹事的方式是正确 稳妥的,舍此而几乎没有更好的办法。站在一旁不干具体事的人,总喜欢对干事 的人指手画脚,横挑鼻子竖挑眼,一如那一天到黑搬砖搬瓦的人总有打破砖打破 瓦的时候,而不搬砖也不搬瓦的人呢,他怎么也不会打破一砖一瓦,但他却要指 责打破砖瓦的人,这是很要不得的。他说,“当时情况那样复杂,而且人多嘴更 多,周市长怎么好去请示郭书记?我们常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郭书记 也不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你们又怎么能要求郭书记去做详尽的指示?这不是有 意给郭书记出难题吗?我就知道周市长不是那种不敢负责任的人。你说是不是这 样,郭书记?” 郭达平对双方没有休止的争论,本来就有些恼火,而且徐副书记还把球踢到 了自己脚下,心底又添了几分不快,但想到徐副书记的话却是又有几分道理,就 禁不住点了点头。 戏演到现在,就越发有些看头了。孙云芳背后冒出了一个平素与她并无多大 交情的丁副书记,而周一民阵营又挺立起一个不是战友的战友,双方也算得上是 势均力敌了。有的常委想,平素与孙云芳同呼吸共命运的是杨子谦,丁副书记今 天如此高调呼应她又是为哪般呢?不过他们马上又明悟过来,丁副书记的支持孙, 那也只不过是表面文章而已,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他的年龄与周一民几乎相 仿,如果周一民此次能上一个台阶,就还能当道好多年,那就有碍他的发展了。 他是宁可老同志上,也绝不希望年轻的周一民上,这正如古代兵法上说的远交近 攻了。在他眼中,周一民才是他真正的官场“情敌”,竞争对手。 丁副书记淡淡一笑,摘下眼镜,用一方绒布轻轻地擦起来。他觉得没有再多 说的必要了,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述得很明确了,大家都是在官场上千锤百练过来 的,还有什么想还透彻的? 生末净旦丑,每个角色都要人扮演,杨子谦在心底里很是欣尝孙、丁表明的 战斗精神。他扫视了一下全场,不急不缓地说:“刚才几位领导的发言,我看都 有一定的道理。对一件事情有不同的看法,这是很正常的事,大家的目的就是要 总结经验教训嘛。我想,我们无论考虑什么问题的时候,还是越慎重越好,越全 面越好。” 主持会议的郭达平见徐副书记又要说话,就拦住了徐副书记。听双方说了那 么多,觉得他们都应该刹车了,题外话也说得太多了一些,更何况周一民也不是 政府的一把手,要他承担政府工作失职的责任,这从情理上说不过去。而要把责 任推到另一个死了的市长身上,那更是不通人性了。如果省委真正要追究起责任 来,还得自己这个书记出面扛着,说来说去,真正压力最大的,还是书记一人。 他想了想,说:“这件事的起因、后果问题,以后再说。现在要紧的是如何善后, 请市政法委书记谈谈意见吧。” 只要不是谈争论双方涉及的问题,政法委书记就自然是有话可说,“我从具 体处理事件的角度看,对欠发的工人的基本生活费一定要补发,这是勿庸置疑的 事。但从社会稳定的大局来看,待给工人发完基本生活费后,对这次事件的幕后 操纵者、组织者,我们一定要依法对他们进行应有的处罚,决不能姑息迁就,不 然,江城今后就没法过安稳日子了。” 郭达平又问其他人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待大家都表示没有异议后,他说: “我觉得政法委书记的想法比较稳妥,就这样办。我们江城能有今天的发展与稳 定,确实来之不易,我们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江城的和谐与稳定。对于处理这次 闹事的组织者的事,自然由政法委组织力量抓紧办。而补发工人基本生活费的事, 周市长也要安排专人负责。在市政府新市长未明确之前,周市长是当然的领头人, 一定要稳妥地处理好各项工作,再不能给江城捅漏子了。我们大家都要从这两件 事情上吸取经验教训,今年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尤其是在治安维稳这件大 事上,要时刻保持高度警觉,今后谁分工负责的那一块出了类似事件,就由谁承 担主要责任。” 散会后,郭达平要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市委秘书长陪自己一道去慰问市 长夫人邓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