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求神拜佛(3) 为了在关键时刻助周一民一臂之力,也为了打有把握之仗,上个周末回省城 时,李云彤又一次专程拜访了老书记。他是知道老书记习性的,只要让老书记打 开话匣子谈起了往日的辉煌时光,老书记就是口若悬河,恣意汪洋般难以自控, 自己又不能无趣地去截断他的话头,那这一趟就算是白跑了,所以自己必须抢占 先机,制控话语权,不能让老头子任意在高速公路上开快车,快意得不亦乐乎。 向老头子常规性、礼节性地问候过后,李云彤很快地就切入了主题,分别从讲政 治的水平,所具备的理论素养,统筹大局的气质,工作实绩表现,处理突发事件 的能力等各个角度,有论点有论据地把周一民着实地赞扬了一番,最后向老首长 汇报强调说,周一民年富力强,一身正气,众望所归,现在正是他为党的事业, 为江城的发展做出一番事业的时候,自己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作为一个副市长, 有责任说出自己的心底话,有义务为江城选出一位好市长做好宣传工作,所以也 就斗胆在老首长面前放肆了一些,请老首长体凉自己的一片苦心,也恳请老首长 为一个后辈的成长出一把力,把真正优秀的干部提拔到重要岗位上来,相信老首 长会一如既往地关心、支持年轻干部成长的吧。 老书记当时就是爽朗一笑说,好个李云彤,放飞一年时间,磨练得像模像样 了,做说客,开后门,玩手段,竟折腾到我的头上来了,胆量不小啊。 李云彤也就陪着老书记发一阵笑,然后郑重其事地说,老首长,您是十分了 解我的,尽管我当领导的时间还不长,处事的经验也不丰富,但我毕竟在您身边 工作了几年,我一直是在认真学习您做人的品德。您过去常对我说,当领导干部 的人,时刻都要把党的事业和民心放在第一位。我会永远记住您这句话。无论在 什么地方,在什么场合,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话,我绝对不会乱说,没有好的结 果的事,我绝对不会乱做。我对一个人不做全面的分析与考察,我也绝对不会向 您乱推荐。 老书记打量了自己过去的秘书一眼,端起茶,慢慢抿了一口后说,周一民这 个人我也还算熟悉,一年也总见几次面,只是没有单独深谈过,总的印象还算不 错吧。哪天他有空,你把他带到我这里来,我们聊聊再说吧。 听老首长如此回答,李云彤顿时就十分高兴起来,这就表明自己的工作有了 很大的收获,只要周一民再同老首长谈得投机的话,就等于通过了老首长这一关。 有老首长出面做工作,这市长的桂冠,就能稳笃笃地扣到周一民的头顶上了。李 云彤又对周一民说,“焚香,磕头,拜菩萨,是希望菩萨保佑你来日走好运,而 不是祈求以往的平安。你未必还要等到别人把市长的帽子抢去了,你再去拜访老 书记,那还有什么意义?” “这……”周一民一时还是犹豫不定。 “你放心,我是不会鲁莽行事的,”李云彤说,“你别看老书记退休了,可 现在的省委书记、省长都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特别是现在的省委书记,他任常 务副省长、省长,而后又是省委书记,都是老书记力荐所致,更不用说其他副书 记和省委组织部长等一帮人马了。” “这些我知道,树老枝杈多,人老虎威在,谁还好意思不买他的账?”周一 民还有几句话没说出口,那就是现在省委、省政府有很多人在说,老书记现在是 退休没退权,凡属省里的大事,尤其是在一些重要部门的人事安排,现在的省委 书记都必须征得老书记的点头后,才能在工作中施行。还有的人说话甚至更刻毒, 说现在的省委书记名义上虽然是全省的一把手,但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个“儿皇帝”, 屁大的事也做不了主,不知道有多郁闷。有人进一步又说,今后凡是各级党政部 门的一把手退休赋闲后,上一级的组织都应该把他们异地供养起来,不要让他们 继续盘踞原地当脱了帽,封了印的太上皇。他们很多人是人老心不老,放印不放 权的。后来的继任者,又怎么能放开手脚舞翩跹?更可笑的是我们的各级媒体在 报道这些所谓的老领导的活动时,还堂而皇之地夸他们是我们党和国家的宝贵财 富,希望他们继续为社会献余热。这不就是更好地为他们的干政提供了理论依据? 为他们的恋权、霸权开了绿灯?试看美国的那么多的总统、部长、州长下野后, 他原来是杀猪的,仍然杀他的猪去,他原来是教书的,仍然教他的书去,谁又把 他们当神供奉起来了?以我国的思维方式而推论,难道这一批遗老遗少还算不上 是美国佬的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么?他们下野时,比我们的一大批官员们退休时 可还要年轻得多吧,他们既不是一具具木乃伊,未必就没有了余热?美国佬那么 精明的角色,那么狠毒地敢于赤裸裸地在全世界公开抢夺他人财富的角色,他们 还会愚蠢到白白地糟蹋了自己身边的宝贵财富?中国的国情何其多哟。他说, “只是我既不是他的老部下,老门生,老熟人,平常也无多的交往,我这样贸然 去找他,他一翻白眼,我就无地自容了。万一他把这事一说出去,岂不又成了全 省官场上的一个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