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第五章使者(4) 偏分头:" 我的同僚绝非奉承。据我所知,清末在河南安阳小屯出土甲骨刻 辞,《老残游记》作者刘鹗收藏了许多,哈同出巨资从刘鹗手中收购,并请罗振 玉等入园研究,不少甲骨文专家是从你的爱俪园出道的。后来夫人与康有为联手, 请来高僧在爱俪园里创办华严大学,是为中国第一所佛学院。华严大学迁址杭州 之后,夫人另创圣仓明智大学,也是中国最有影响的佛学院之一。" 罗迦陵:" 谢谢你的恭维,而恭维从来是言不由衷的。何以见得?爱俪园的 主人是犹太人,犹太人为建设上海出了大力,可眼下四百多名犹太人漂泊在海上, 想在上海上岸却不被允许。纳粹排犹,犹太人投奔中国,正是中华民族向世界展 示胸怀的机会,你们为什么不让他们上岸?你们知道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吗?纳 粹没能把他们杀死,而你们把他们关在门外,倒有可能让他们在茫茫大海中困死! " 偏分头:" 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罗迦陵:" 不要对我说事情复杂。你们在市政府楼说的那些外交辞令并没有 说服我。如果没有新的说辞,就不必张嘴了。" 大背头:" 市政府既有新的说辞,也有更深的话,在市府不便当面说,现在 倒可以对您和盘托出了。" 罗迦陵:" 说来我听听。" 偏分头:" 中国当前的头号敌国是日本,而不是德国。日本制造了' 九一八 ' 事变,吞并东三省,炮制伪满洲国,失道寡助,能争取到的国际支持,只有德 国和意大利。当前德国对远东政局若明若暗,并没有明显地偏袒日本。德国外交 官参加李顿调查团,与李顿共同起草报告,建议日本退出东三省。国际联盟表决 时,德国代表也站在中国一方。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做触怒德国的事,免得 日本抓住口实挑拨关系。如果我们在这时贸然接纳逃离德国的整所经学院人员, 将授人以口实,损伤目前还正常的中德关系,使得德国往日本靠拢。" 大背头:" 我们何曾不憎恶希特勒,何曾不憎恶纳粹,何曾不憎恶纳粹排犹, 何曾不同情犹太人。但是大势如此,让我们怎么办?东三省在日本手里,一千多 万东北同胞在铁蹄下挣扎,现在收回东三省就很困难,一旦德日法西斯同流合污, 光复东三省就难上加难了。" 偏分头和背头说到这儿,已是泪涟涟的了。 罗迦陵沉吟片刻:" 我嘛,多多少少理解了你们的难处。但是我得说,南京 蒋介石政府是软骨头,德日同流合污是大势所趋,不会因为国民政府对纳粹的忍 让而分化。不信走着瞧。不说它了。现在四百多名犹太人在海上漂泊,如果船到 了上海沿海,要求在上海港停靠以至人员上岸,你们打算怎么办?有应对措施没 有?" 偏分头和大背头异口同声:" 有个预案。" 罗迦陵:" 说说看。" 大背头:" 我们请驻德国大使馆调查过了,方山先生通报的情况属实。而且 那艘船在福州加煤加水后,已经向上海方向驶来。" 偏分头:" 如何应对这艘船上的人员,我们研究过了,上峰的意思是,上海 市政府不出面,请上海民间拿出解决办法来,只要你们的方法不让中国政府陷入 外交困境,而且能对德国外交部有个推托的说辞,中国政府方面都能接受,甚至 会给予适当的配合。" 罗迦陵:" 看来你们是认真的。我总算没有白费口舌。" 偏分头:" 罗女士,那么你的意见呢?" 罗迦陵托着腮,静静地想了一阵:" 只有这样了。我们尽快商量一个不让你 们为难的法子。法子由我们定,也由我们实施,到时候你们不要横挑鼻子竖挑眼 的,只要装聋作哑就行了。" 偏分头和大背头同时站起来:" 就这么确定了。" 7.神示:上帝的使者应该出现了 " 朴次茅斯" 号客轮驶离福州马尾港后,失去了以往的平静。拉比和学生都 关在船舱里,经书也看不下去,一个个愁眉不展的。 穆勒和曼弗里德逐舱巡视。穆勒痛苦地说:" 我本来是要把他们带出险境的, 没想到却把他们带入了困境。" 曼弗里德:" 不要谴责自己了。我是凡人而不是神,你这么做没有错,对得 起你的拉比和学生。" 穆勒两眼发直:" 我对得起谁?对得起我的拉比和学生?天呀,就不要安慰 我了,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曼弗里德:" 到了最后关头,我恐怕还有最后的办法。当然,不到万不得已, 我不会那么做。" 穆勒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 最后的办法是什么?" 曼弗里德:" 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穆勒:" 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曼弗里德:" 不能。请你不要逼我说出来。" 穆勒:" 不能说就不说吧,哪怕给个提示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