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第六章觅踪(10) 最后几个字,在场的人都听懂了,立即吃喝起来。 俄国人爱喝烈性酒,瓦西里和萨沙交杯换盏。 方山和三位说德语的专家聊得很热闹。 刀疤和弗里茨简单地碰碰杯,抿一小口酒。过一会儿,再轻轻地碰碰杯,喝 一小口,兴致不太高。 方潇霄观察着在座的,俯在方山耳朵边上悄悄说:" 爸爸,你刚才说错了。 俄国犹太人不是四个,那两个年轻人不是俄国人。你没有注意到吗?他们听不懂 俄语,连话都搭不上。" 俄国犹太人谈笑风生。坐在旁边的哈撒和哈宁插不上话。 哈撒和哈宁只是悄悄嘀咕着什么,说到高兴处,两人笑了。连笑都放不开, 嘴唇咧到一定程度就凝固了。 方山正纳闷,邻座碰了碰他的肩膀。 他一侧脸,德国老专家卡茨低下头对他说:" 那两个年轻人是德国人。""你 怎么知道的?""我年纪老了,耳朵可不聋,我听到他们交谈了,说的是德语。"" 真的?""我相信我的耳朵。" 方山端着酒杯,走到刀疤和弗里茨跟前,用德语说:" 犹太朋友们,值此春 节之际,来,我敬你们一杯。" 他们轻轻地一碰杯,三个人都一饮而尽。 方山问弗里茨:" 你是从哪里来的?" 弗里茨:" 我来自德国的杜塞尔多夫,叫哈撒·因伯格。我们那个地方靠近 荷兰。由于不堪忍受纳粹的迫害,我只身逃了出来,来到你们伟大的国家。万分 感谢方老板给我容身之地。" 方山转向刀疤:" 你呢?" 刀疤:" 我是来自捷克斯洛伐克苏台德地区的犹太人,叫哈宁·马吉列夫。 纳粹把我的家庭迫害得太厉害了,我就跑出来了。" 方山隔着桌子看看卡茨。卡茨都听到了,微微耸了耸右肩。 大年三十的午夜时分,到处在放花放炮。方山一家带着客人下楼燃放花炮。 周围也有许多人家在放炮,噼里啪啦的,震耳欲聋。 这是方山一家尽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两口子哄着宝贝女儿放礼花。方潇霄不 敢点炮捻,弗里茨接过香,点燃炮捻。 礼花蹿向天际,方潇霄拍着手跳起来,回头对方山说:" 爸爸爸爸,要是米 歇尔一家在这儿有多好哇。就是你,就是你,不准米歇尔全家来,也不准我去米 歇尔哥哥那儿。" 不约而同,刀疤和弗里茨眉头一动,对视了一眼。 突然间,附近传来几声大炮仗的巨响。 所有人都捂起了耳朵。老卡茨立即闭上眼睛,紧闭着嘴唇,一把捏住自己的 鼻子蹲下。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看看对面,一惊。 对面的刀疤闭着眼睛,紧闭着嘴唇,捏住鼻子卧倒在地。 中国人过大年三十讲究守夜,外国人一般熬不住。 后半夜,刀疤和弗里茨回到犹太人避难所。这是一幢破旧的小楼。 小楼二层的一间房子,大通铺上空荡荡的。他俩喝多了,回来后不说什么, 往铺上一倒,拉过被子就呼呼大睡。 刀疤一觉醒来,看看旁边,弗里茨也刚刚睁眼。 刀疤看着顶棚:" 哈撒,说说吧,听到什么了?" 弗里茨使劲抓挠头发:" 我们虽然听不懂中国话,但是那个女孩儿跟她爸爸 撒娇时,几度提到' 米歇尔' ,大概有三四次。看来她与米歇尔很熟。米歇尔这 个浑球儿,到哪儿都招女孩子喜欢。" 刀疤在被窝里点着一根烟:" 还有。" 弗里茨:" 方山和他的女儿说话时,都有' 马利娅' 的发音,还有英格利西。 不知道' 马利娅' 指的是什么?" 刀疤长长地吐出一口烟:" 我也听到了。爸爸和女儿的话里各出现了一次' 马利娅' 。这个' 马利娅' 是个什么呢?" 弗里茨:" 我估计是个教堂。" 刀疤:" 教堂?有可能。是说' 英格利西' 的教堂。" 12. 动作:闭眼闭嘴捏住鼻子卧倒 在法租界霞飞路亚尔培路口,曼弗里德和方山走出老大昌法国面包房。还是 老习惯,每个人胳膊底下夹着一根法式长棍面包。 方山说得挺热闹:" 快要过年那几天,方潇霄埋怨我,为什么不把你们全家 请来一块过年。我说曼弗里德伯伯不让我们请。结果,大年三十,我请了七个外 国人到家里吃年夜饭,有我的顾问老卡茨等三人,还有四个来上海避难的犹太人, 拢共七个人。" 曼弗里德:" 噢,你把避难的犹太人也请到家里啦。" 方山:" 两个俄国犹太人,两个说德语的犹太人。" 曼弗里德:" 还有两个说德国的犹太人?" 方山:" 两个年轻人,哈撒二十多岁,哈宁三十岁出头。" 曼弗里德:" 他们家里别的人呢?" 方山:" 他们在中国没有家人,都是只身跑出来的,一个来自德国杜塞尔多 夫,另一个来自捷克斯洛伐克苏台德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