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第七章女校(3) 方山:" 把这里仔细搜查一遍。" 周满仓上来就摸索铺盖,摸索了一阵子,又把被子掀起来抖了抖,只听得咣 啷一声,一样硬东西掉了出来。 方山弯腰拾起来看了看:" 我在德国见过这种东西,党卫队的自卫匕首。他 们也带枪了,或寄存在银行保险柜里,或藏在隐蔽地点。" 周满仓:" 我们怎么办?" 方山:" 党卫队企图通过我来找曼弗里德。我断定,至今他们还没有从我那 里发现曼弗里德的住址。但是,既然他们找到我了,我就处在明处了,他们会在 暗处跟踪我和我的家人,企图让我和我的家人把他们引到曼弗里德先生那里。所 以,从现在起,内人和内子得分外小心,和曼弗里德全家不能有一星半点接触。 " 4." 马利娅" 原来是一所女子中学 上海开埠之初有一则传说:一个葡萄牙商人在虹口为一个沦落风尘的少女赎 身,并托付于一个美国传教士。美国传教士把这名少女带回了美国,与之成婚。 这则传说在上海外籍人士中传播甚广。中国少女的英文音译为极司(Jess)," 极司菲尔" 也成为住在上海的外籍人士中知名度很高的词。欧战爆发那年,公共 租界工部局将圣约翰大学旁边的一个花园买下来,称为极司菲尔公园。 清晨的阳光下,一个女清洁工扛着一把大扫帚出现了。她约莫三十几岁,眼 睛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粗粗壮壮的。 她一边扫地一边嚷嚷着:" 流浪汉们,起来起来起来啦。太阳升高了,照屁 股啦,该起来啦该起来啦。等等游人就进园了。" 喊声吵醒了刀疤。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从公园的绿色长椅上坐起来。吧嗒 吧嗒嘴,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着抽起来。 绿色长椅下面,弗里茨仍在呼呼大睡。刀疤的脚耷拉下来,踢了踢他。他揉 揉眼睛,一骨碌坐起来,茫然问道:" 这是哪儿?" 刀疤:" 这是个公园,叫极司菲尔公园。" 弗里茨:" 昨天夜里一通狂跑,你就把我带到这儿啦。" 刀疤:" 干我们这行的,少不了要找处退身之地。我早就相中极司菲尔公园 了,一旦没有地方待了,这里倒可以凑合。" 弗里茨扫兴地重新躺下:" 行啦,凑合一夜了。重庆路五十三号,咱们是去 不成了,跟踪方山的线索也断了,今天怎么打发?" 刀疤站起来,紧紧裤腰带:" 容易打发,接着找' 马利娅' 。我们没有别的 出路,只有去找' 马利娅' 。" 弗里茨使劲抓挠着头发:" 马利娅马利娅马利娅,成天马利娅马利娅,你就 非得找到' 马利娅' 吗?" 女清洁工一边扫地,一边听两个外国年轻人叨咕" 马利娅" 。 刀疤抓挠着头发:" 马利娅马利娅,必须找到马利娅。我们暴露了,方山会 严加防范,通过方山摸曼弗里德成死棋了。只有全力找到' 马利娅' ,摸到方山 的女儿方潇霄,只有她可能把我们带到米歇尔那里。现在,' 马利娅' 是我们寻 找曼弗里德的唯一的可怜线索了。" 弗里茨站起来大喊:" 马利娅马利娅马利娅,你在哪儿?" 女清洁工搭腔:" 马利娅?你们说的是' 马利娅' ?" 刀疤听不懂扫地女人的话,但她好像对" 马利娅" 有所了解,于是吃力地用 仅会的几个中文单词说:" 你,知道,马利娅?" 女清洁工指指自己的心口:" 我,知道,马利娅。" 刀疤尽力向四周比画着:" 马利娅?马利娅?马利娅?" 女清洁工却用扫帚把顿顿地面:" 马利娅。" 弗里茨茫然看看刀疤:" 她这是什么意思?" 刀疤懵懂了一阵:" 好像是说……这里就是' 马利娅' ?" 女清洁工再用脚跺跺地面:" 马利娅。" 刀疤更懵懂了,也用脚跺跺地:" 马利娅?这里?" 女清洁工肯定地点了点头。 弗里茨看看公园里的花草树木:" 这里是极司菲尔公园,怎么会是' 马利娅 ' 呢?这个扫地的胖女人糊里糊涂的。" 女清洁工:"'极司菲尔' ,是' 马利娅' 。" 弗里茨听懂了:" 她说极司菲尔公园就是' 马利娅' ,意思是不是,这个公 园的前身是马利娅教堂?" 刀疤指指脚下,而后模仿着天主教信徒做礼拜,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对着 女清洁工:" 马利娅?" 女清洁工摇摇头,放下扫帚,指指脚下,而后坐到长凳上,张开两只肥厚的 巴掌,放在眼前,做读书状,对着刀疤:" 马利娅。" 刀疤眨巴着眼睛想了想:" 我懂了,' 马利娅' 是一所学校!" 弗里茨:" 马利娅?' 英格利西' ?" 女清洁工:" 英格利西英格利西,马利娅马利娅。" 刀疤恍然大悟:" 对了对了,马利娅是学习英格利西的学校!这所学校原来 在极司菲尔公园这一片,后来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