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第七章女校(7) 周满仓松了口气:" 这么说,方潇霄溜出校门去会的那个外国小伙子,就是 米歇尔。这下我心里就踏实了。虚惊一场,没事儿啦。" 方山紧蹙眉头着:" 周师傅,恐怕不能说虚惊一场,更不能说没事儿啦。那 两个纳粹毕竟在我身边干了一段,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掌握了什么,对我们 掌握到什么程度。" 周满仓的脸色变了:" 对了,两个狗东西现在还在上海呢。" 方山思忖着:" 凡事不妨往最坏处想一想,那两个家伙摸到潇霄的学校并不 难,如果他们蹲守时恰恰看到方潇霄从校门出来……" 李香甜:" 哟!要真是那样就麻烦了。老板,那咋办?" 方山:" 等等,让我想想……多带几个兄弟,去爱多亚路!" 9.黄包车拐进了一条里弄 烧卖小吃店外面。马路对面的一个犄角旮旯里,刀疤和弗里茨像是被开水烫 着了,一激灵警觉起来。 米歇尔和方潇霄走出小吃店,一个往东走,一个往西走。 刀疤迟疑了片刻,下了决心:" 不要管方潇霄,盯住米歇尔就行。米歇尔认 识你,你躲在我后面,保持几十米距离。" 米歇尔疾步走着。刀疤不远不近地跟着。米歇尔拦住一辆黄包车。刀疤也拦 住一辆黄包车。掏出几个" 袁大头" 在手里哗啦哗啦地翻着,往前面一指,用生 硬的中文说:" 跟着。" 在人流中,两辆黄包车拉开一定空当儿。 米歇尔乘坐的黄包车拐进爱多亚路的一条弄堂。 稍后,刀疤和弗里茨乘坐的黄包车也拐进这条弄堂。 弄堂的一处石库门住宅前,米歇尔下了黄包车。匆匆敲门。门打开一条缝, 他侧身进去。 刀疤躲在垃圾桶后面,看清了米歇尔进的是哪个门。 弗里茨上前:" 是不是冲进去?" 刀疤:" 如果这不是曼弗里德的家呢?我们冲进去找谁?找米歇尔?他可不 知道来自西藏的面具在哪里。" 弗里茨:" 那么你认为这里是不是曼弗里德的家?" 刀疤:" 像。圣马利娅女中管理严格,平日不准学生外出,方潇霄在平日出 来,不可能是约米歇尔出来谈情说爱的,而是在谈一件私事。谈完之后,米歇尔 回家商量。是不是这样?凑近点看看。" 他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向那个门口接近。 刀疤竖起耳朵:" 听,里面好像有争论。" 10. 聆听瓦片发出的细微响动 爱多亚路弄堂的石库门住宅里。王小水缩在一个角落里,不安地看着天井里 的一幕——多么和气的一家人,居然吵架了。 米歇尔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坐在小竹凳子上。 曼弗里德很少发这么大脾气:" 我是通情达理的。方潇霄是方山的女儿,学 习勤奋,成绩优秀,我应该帮助她进入理想的大学,可以去向皮克教授保荐她。 且不说我是不是英雄,且不说皮克教授是不是穿大猎枪皮鞋,正直的德国师资都 会给我必要的尊重。这些事我都可以做,而且可以做成。但是我不能搭着全家人 的性命去做。" 米歇尔:" 爸爸,你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 曼弗里德放高了音量:" 不是我把事情想严重了,而是你太轻率了。中国有 句话,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而我不是。我的警觉是有根据的。设想一下,万一 弗里茨他们摸清了方潇霄的学校所在地,万一他们在圣马利娅女中门口蹲守,那 么他们今天通过跟踪方潇霄,就能见到你,并且在你与方潇霄分手后,一路跟踪, 直至跟踪到这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现在就站在房门外面。" 米歇尔忽地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再指责我了。在这个家里,我就是 供你们嘲弄的轻率的傻瓜,是你倾泻烦恼倾泻郁闷的工具。万一万一万一万一, 那么多个' 万一' 相乘的乘积,此时此刻,纳粹党卫队杀手站在房门外的几率只 有几亿分之一。我就不信,几率只有几亿分之一的事情会撞到我的身上。" 他把 房门忽地拉开,浑身一哆嗦,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两只黑沉沉的手枪正对着他。 刀疤和弗里茨把米歇尔逼进门,曼弗里德和玛丽奥愣住了。 刀疤:" 没有想到吧,概率只有几亿分之一的事情应验了。" 说起刑讯,刀疤是个中老手,弗里茨参加党卫队后也有些训练水准,他们没 费多大力气,就把曼弗里德全家捆绑起来。一层天井里,玛丽奥、米歇尔背靠背 捆在一起,曼弗里德单独捆在一把椅子上。 王小水却不在。这个机灵的孩子在第一时间溜走了。 刀疤坐在曼弗里德的对面,狞笑着:" 在大上海找到你们,很难,很难;而 收拾你们,很简单,很简单。盖世太保审讯犯人有一套复杂的逼供方法,而党卫 队不像盖世太保那么啰唆。你是商人,我跟商人只谈交易;你是鹰爪下的兔子, 交易不成,就只有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