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第九章口岸(3) 琳达不由得抬头望着天花板:" 哈尔滨……多么陌生的城市……哈尔滨就哈 尔滨吧。不管你们走到哪儿,我都跟着你们。" 4.发生在赤豆糖粥店的反绑架 会堂斜对面。卖日杂用品的小亭子。卖日杂的伙计先是百无聊赖地坐着,蓦 然间,他的身子仰了起来。 穆勒院长身着黑色道袍,独自一人走出会堂,站在马路旁边。 卖日杂的伙计向不远处做了个手势。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一个摆中国象棋残 局的摊子。看残局对局的人丛中站起来一个人。 穆勒院长站了一会儿,起步。 卖日杂的跑过来,跟残局摊子旁的人咬耳朵:" 难得,老穆勒终于出窝了。 跟上,只要一出租界,马上带走。" 他俩跟上去。 法租界的一个出入口。街上堆着几个沙袋,形成一个掩体。两个法国士兵在 掩体里抽烟,步枪放在一边。穆勒院长走过租界出口。那两个法国士兵懒洋洋地 向他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 上海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最初由" 万国商团" 的雇佣兵守卫,这是一支准军事 力量,配备有骑兵分队和迫击炮分队。二十年代后期,中国爆发北伐战争,北伐 军从广州一路北上,上海外交使团急电本国政府,要求增加租界的武装力量。英 国和法国政府决定派遣正规军驰援。法军和英军远涉重洋,抵达上海,公共租界 和法租界的武装力量人数达到一万五千人。相较而言,中国抗日战争爆发后,英 国政府和法国政府唯恐刺激日本军国主义者,并没有在租界增兵。 清朝那会儿,上海县城有一圈城墙。一九一二年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上 海开始大规模拆城筑路工程。为纪念辛亥革命,拟将拆城所修筑的马路分别取名 为" 中华路" 和" 民国路" 。民国路是法租界和华界的分界线,路北为法租界所 有,路南为华界。法国人向来在与法国有关事物的名称上锱铢计较。同一条民国 路分属两家,法租界公董局在马路名称上自然要" 据理力争" ,一番争执的结果 是,这条路称为" 法华民国路" ," 法" 字排在前面,给足了法国人面子。而上 海老百姓不愿意啰唆,仍然称为民国路。 穆勒出了法租界之后,顺着法华民国路走了一段,跨过马路,来到路南,这 里是华界。现在是日军占领区。穆勒走着走着,摸了摸肚子,像是饿了,进入临 街的赤豆糖粥店。 赤豆糖粥是上海名小吃。晚清时,上海城有个张阿香师傅肩挑粥担,敲着竹 梆,走街串巷,叫卖桂花赤豆糖粥,深受欢迎。以后张阿香在城隍庙设固定摊位。 晚清没有商标概念,也不知注册为何物,张阿香老实忠厚,逢人便介绍配方:上 等白糯米、大红袍赤豆,用干透的枣树枝做燃料,在紫铜锅里熬煮。这种把势掌 握起来并不难,致使不少人起而效尤,开设赤豆糖粥店。 欧洲人喜欢吃甜食。赤豆糖粥味道偏甜,而且用料简单,各种信仰的人都不 忌口,所以洋人也经常光顾赤豆糖粥小吃店。 穆勒一推门,在里面的一张桌子坐下。不大会儿,两条" 尾巴" 也跟了进来。 他们对视了一眼,向穆勒走去。 卖日杂的走到穆勒旁边坐下。穆勒斜眼看看他,毫无反应。 卖日杂的掏出把刀子,往穆勒腰眼一顶,小声说:" 跟我走。" 穆勒斜眼看看他,兀自招手:" 要一碗赤豆糖粥。" 卖日杂的说:" 听到没有?跟我走!" 正在这时,店门忽地大开,急匆匆进来一彪人。打头的是周满仓,后面跟着 几名中国工人和俄国犹太人瓦西里。卖日杂的和摆残棋的看情况不对,想夺门而 出。来人一言不发,堵住退路。 周满仓迅疾出手,一把卡住卖日杂的脖子,一发力,那人几乎翻白眼。瓦西 里卡住那个看残棋的脖子,不让他出声。余人一拥而上。他们走向后门,打开后 门出去。前后不过十几秒钟。 穆勒站起,掸掸袍子,从容地从前门出去。 5.窗户里伸出半截袖子 一间黑沉沉的小屋子,连个窗户都没有。周满仓扛着一个麻袋进来,把麻袋 咕咚扔到地上。瓦西里也扛着麻袋,把麻袋扔到地上。 其余人上前解开麻袋,揪住麻袋角,发力拎起来,头朝下一抖,被捆着的卖 日杂的和看残棋的相继滚出了麻袋。 李香甜揪出塞在他们嘴里的布团。他们蹲在地上筛糠。 周满仓用手电筒照着他们的脸,低声吼道:" 什么都别说,不准辩解,不准 说闹误会了,不准说自己是无辜小民。" 李香甜在他们前面蹲下:" 你们两个杂碎,一个装着卖日杂的,一个装着看 残棋的,在阿哈龙犹太会堂外面蹲守很多天了。" 两个人急忙摇头,企图辩解。李香甜抽过去一耳光:" 还嘴硬!两个不长眼 的。知道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近这些天,你们傻了吧唧地盯着阿哈 龙犹太会堂,而我们在后面盯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