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第十章大战(3) 琳达伤感地想起了当年曾经对米歇尔说过的话:" 别的我不大知道。起码在 我们柏林医学院,能称得上金发碧眼的女生,比例的确是比较低的,我们全班只 有两人,那个女生的头发虽然也是我这种淡颜色的,但是稻草那种黄色,不像我 的头发,是金色的。" 恩斯特笑起来:" 金发美女,能让我亲近一下吗?" 琳达凄楚地看看窗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恩斯特:" 在远离德国的一个陌生角落,一对青年男女由于某种机缘而走到 了一起。无论对于哪一方来说,都不必虚掷这段美好的时光。" 说着低下了头, 右手托起她的下巴颏,准备吻她。 琳达推开他的脸。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渴望得到 你,从那时到现在,这种渴望在心中已经压抑很久了!" 琳达急促地摇着头:" 不不不,不行不行。" 恩斯特:" 为什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琳达使劲从他的怀中挣脱:" 以后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恩斯特茫然:" 以后……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哈尔滨了。" 琳达走到门前,回过身来,嫣然一笑:" 也许你不用来哈尔滨,我们也能见 面。如果你们允许的话,我倒愿意陪着你去上海。" 恩斯特大喜过望:" 你愿意陪我去上海?" 琳达点点头:" 对。我愿意陪你去上海。如果你们允许的话。" 恩斯特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叫时,琳达迅速拉开门走了。 3.天后宫里的一对鸽子 天后宫是道观,用以祭祀中国航海女神妈祖。清朝康熙间开放海禁,中国近 海航运业日渐发达,为了在海上得到天后的庇护,中国东南沿海兴建的妈祖庙很 多。光绪年间,中国驻俄国大使崇厚奏请,经总理衙门批准,在淞沪铁路官地兴 建上海天后宫,地址为河南路桥。一八九九年公共租界扩张,天后宫被划入租界, 但协定规定,天后宫永远是中国官产,不归租界管辖,于是出现奇特现象:租界 是列强在中国土地上建立的殖民地,而天后宫又是租界中属于中国的地盘。在租 界内违禁的中国人只要逃入天后宫,巡捕就不能进入拘捕。 深秋季节,天气不冷不热的挺惬意。 米歇尔和方潇霄并排走来。不算那次在凤尾烧卖小吃店谈事,这是他们第一 次相约出门,彼此间都有些拘谨。周围的游人很少,他们还是不敢过于亲昵,行 走间保持着一尺左右的间隙。 他们来到一棵大树下,方潇霄的双手垫在身后,靠着树干站着。四周没有人, 本来是一个倾诉的时刻,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他们不约而同地仰头看了看, 头上是一个巨大的树冠。 米歇尔打破了沉寂:" 潇霄,我们认识好几年了,但是为了躲党卫队追杀, 见面的机会很少。直到那些杀手被你爸爸他们收拾了,我们才敢出来走走,出来 见面,出来约会。" 方潇霄微微一颤:" 约会?我们一起出来算是' 约会' ?" 米歇尔:" 这当然叫约会啦。" 从来没有人对方潇霄说过这样的话。她沉浸在一种奇特的意境中,呆呆傻傻 地自语:" ……约会……呀,我是在约会。" 米歇尔就势与她肩并肩靠在一起:" 是在和我约会。" 还从来没有和男子这么接触过。方潇霄怪不习惯的,看看米歇尔搭在自己臂 膀上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拿掉。 一种奇特的叫卖声传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一个人托着一个大木盘,边走边唱: 煎成百草雪梨糖,厚薄平均划块方。 手托木盘安放架,鸣铮唱卖韵悠扬。 那个卖者的嗓子不错,声音悠长婉转。突如其来的叫卖声使得他们的身心松 弛下来,随之把他们的距离拉近了。 米歇尔没话找话:" 这是卖什么的,唱得蛮好听的。" 方潇霄:" 傻瓜,连这个都不知道。这是卖梨膏糖的。上海卖梨膏糖的很多, 以这里的最有名,这里是' 小热昏' 的发祥地。" 米歇尔:"'小热昏' ?' 小热昏' 是怎么回事?" 方潇霄忽闪着眼睛:"'小热昏' 可就说来话长了。早先上海的报童卖报纸, 为了推销,往往把重大新闻编成江南小调子,唱着卖着,上海人叫' 卖朝报' 。 清朝光绪初年,有个叫赵阿福的人从卖报纸转行卖梨膏糖,也像' 卖朝报' 那样 唱曲调,推销梨膏糖。" 米歇尔:" 唱小调就唱小调吧,怎么会叫' 小热昏' 呢?" 方潇霄:" 赵阿福没有读过什么书,编的小调荒诞不经,来买梨膏糖的顾客 说赵阿福昏了头,用上海话说是' 吾看哩哚来勒热昏哉' 。所以卖梨膏糖所唱的 小调就叫' 小热昏' 了。" 米歇尔笑了,专注地看着她的嘴:" 怎么说的?上海话说我看他大概是昏了 头,听着真有意思。你再学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