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第一集甲骨之惑(2)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满豹所有的事,几乎都是他在包办,他想起18岁在乌鲁 木齐的新华旅社练摊儿挣的第一笔钱,他就赶紧给满豹买了成打的内裤和一条深 蓝色的确良外裤,由于两层裤子都露了,满豹已经被取笑了很久,满豹臀部那一 小块白色的皮肤在学校已经很有名了。那是满野第一次见满豹流着眼泪回家,发 誓从此再不上学。他几乎是揪着耳朵把满豹抓回了学校。那一晚,他用白色的胶 布从满豹外裤的反面贴住,但内裤却是没办法贴的。满豹勉强穿上了这条裤子, 但他不敢迈大步走路,拒绝上体育课,因为那样白色的胶布会脱落。从那一天起, 满野发誓要学会针线活儿。 他学会了,满豹再也没有穿过破洞的裤子上学。 满野至今没有结婚,从前是没钱,现在是没时间。他甚至对女人有一种恐惧。 他的眼里,只能看见成长中的满豹。他恨所有的女人,在他眼里,没有女人是可 信的,因为他生命里见到的第一个女人几乎是他的一个至今未醒的噩梦。他已记 不清这个女人的脸到底长得什么样,他只记得快速伸过来揪住他的耳朵奋力抽他 耳光的那双手。他几乎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时候,就可能遭受这样的一顿 暴揍,而那个时候,他才五岁。 这个女人就是他母亲。 他恨自己的父亲,更恨自己失踪了的母亲,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是一个很神 经质的女人,只要一不开心,她就会找任何的借口、有时候根本不找借口,揪住 满野的耳朵拼命打。母亲最爱说他是" 没用的贱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让 亲生母亲如此厌恶。直到母亲扔下他和不到半岁的满豹失踪之时,他仍然想不通。 他没有见过任何人的父母像自己的父母那样,只把他们兄弟看成是两块随时 可以回炉重造的废钢。 每当他练摊儿到中午,吃着开水泡的方便面,他心里总会诅咒这对无情的夫 妇。直到今天,他有了钱,仍然偶尔会吃方便面,仍然不断地诅咒着自己的父母。 超市已经快打烊了,里面人很少。 他准备去坐自动升降扶梯,却被一个小男孩叫住。 " 叔叔,停一下,那边一位阿姨让我给你这个。" 满野接过来一看,是一张纸条,上面只写着四个字:请去存包。满野愣住了。 当他回过神来想找这个小男孩时,发现他早已经不见了。 满野无包可存,只是买几包方便面,自然是不需要带包了。他走到一楼电子 存包柜前,看了看这些铁柜子。按动了写有" 存" 字的按钮。在按钮上方窄窄的 一个缝隙中无声地滑出一张纸,之后,一个货柜" 咔嗒" 一声打开了。 他取下这张纸,看着那个空空的柜子,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这张纸在他手里,他仔细看了看。一张长方形的纸片,上面写着:"14 柜, 22箱" ,而打开的那个柜子,刚好标注着"22"。他把空柜子合住,想着是不是像 变魔术般再打开时就会出现什么东西。他拿着这张纸到看柜员那里,说自己要取 包。看柜员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说:" 你只要把纸片上的条形码在读码口贴一下, 柜门就开了,不用我们给你打开。" 满野再次回到14柜边,在操作键盘里亮着红灯的地方,把那张纸贴上去,红 灯认了一下条码,之后又是" 咔嗒" 一声,22号箱打开了。柜里仍然是空的,没 有任何东西。满野心里暗骂那个促狭的顽童,准备上楼去买方便面。 当他正准备将那张纸条扔掉时,突然看着纸上的条码愣住了。他迅速从自己 的钱夹里拿出满豹那张带有条码的纸,对比了一下。满豹的这张纸,只缺少了上 部的" 几柜几箱" 的标注,其他的,极其相似。似乎上半部分,是被有意地剪去 了。 满野拿着这个纸,在每个柜子前的读码器上试,试到11号柜时,又是" 咔嗒 " 一声,脚下的6 号箱开了。 他探手进去,摸到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有用报纸包着的物品。他不便现在就 打开看,于是拎着袋子离开了超市。 超市离家有三站路,他准备公共车回家。 公共车上不很挤,夏天,很多人宁可搭乘别的交通工具,也不愿意去挤公共 车。满野左手拎着袋子,右手抓住头顶的扶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