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第七集:死亡拯救(1) 第七集:死亡拯救 医院里,艾静然醒了,他说根本记不得自己曾经昏迷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 样进了医院的。这的确像是又中了落魂铃。 从艾静然自杀那一刻起,他基本上没有逃出过满野的视线,在守知布的" 米 兰阵" 里,如果谁想在不知不觉中对人下落魂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艾静然能中落魂铃,那么,自己和守知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呢? 在烈日下,满野开始战栗,他已不确定自己是否也中了落魂铃,他不知道自 己是不是也在无知觉的状态下,有了不可控的行为。而近几天来,对生命的厌倦, 让他不断地产生死亡的念头,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死亡。他想结束,想快快地 结束,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约束在一个噩梦里,却被剥夺了醒来的权利。 守知同样吃惊,她原本对自己的米兰阵极自信,几乎没有人逃得过那种香气 的绝杀。但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在米兰阵里,艾静然再一次中了落魂铃。奇怪的 是,只有艾静然中了。她几乎不眠不休,下落魂铃发出的响声,她不可能完全没 有听见。 此前,满野几乎可以肯定艾静然曾经被施用过解铃咒,否则他不可能会在完 全清醒的状态下自杀。如果艾静然被施用过解铃咒,那么这一次的征兆,应该与 前一次他所中的落魂铃无关。但无论如何,想在守知布的米兰阵里,在他们毫无 知觉的情况下再次对艾静然下手,可能性几乎为零。 想到这里,满野突然感到战栗。 如果艾静然根本就是在落魂铃的暗示之下与他们交流,那么艾静然所说的话 应该全都是出自于施用落魂铃的人的授意,也就是说,艾静然此前所说的所有话, 都有可能是谎话。寻找众贞观的希望刚刚露出一点点微笑,却又绝望地幻灭了。 如果艾静然再被抢走,那么他们与艾静然的交谈内容会被施用落魂铃的人完全掌 握,在这些人眼里,是没有秘密的。那么他们对守知的米兰瘴也会有应对的策略。 满也和守知会暴露在更大的危机里。 他并没有打算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守知。他知道即使告诉了她,她也不会有任 何一种可以用常理判断的行为出现。为了保守秘密,不使自己陷入极端的危险, 她会毫不犹豫地先杀死艾静然。满野不愿意看着艾静然死。至少在他眼里,艾静 然比起守知来要可爱许多。 还好,他没有把这个猜测讲给守知听。因为医生在给艾静然做过检查和测试 之后,完全否定了满野的诸般猜测。艾静然并没有第二次再中落魂铃,他此前与 满野的谈话,也不是来自于催眠后的授意。 医生说,这可能是被催眠之后产生的一种奇特的" 卡壳" ,因为潜意识和显 意识在激烈地交战,肢体的行为就不受控。在精神分裂之初,也会出现这样的问 题,之后会出现双重人格,一种受控于显意识,而另一种则受控于潜意识。如果 艾静然再一次在" 无意识状态" 下自杀,那是可以理解的。 也就是说,这一次,仍然是上一次中了落魂铃之后的" 副产品" ,艾静然并 没有如他想像的那样完全康复。艾静然虽然被人施用了解铃咒,但似乎这个施用 解铃咒的人并没有完整地完成这个工作,他只是让艾静然表现上看来是清醒着。 他并没有第二次再中落魂铃,也没有谁给他做过说谎的暗示,这让满野的心 中稍稍平定。但是,如医生所说,当" 分裂" 完成之后,艾静然仍然随时有可能 自杀。这令满野极其担心。 守知每天从那截" 米兰瘴" 上刮出极少的一点粉末,裹进棉球,让艾静然塞 进鼻孔里,每天三个小时,艾静然闻着这种香气睡过去,醒来会会一切如常。 守知说,米兰瘴不仅仅是杀人的利器,在药理学上说,少量的米兰瘴可以让 人平神静气,这就是为什么中了米兰瘴的人在窒息死亡之时,表情却没有太多的 痛苦的原因。如果不是天天呆在" 米兰阵" 里,估计艾静然的那次昏迷会来得更 早。 艾静然的自杀倾向在他昏迷的第三天出现了。不过无法分辩他到底是发病还 是自弃。他怕自己真的出现人格分裂,怕自己生不如死。他开始恨满野,质问他 为什么把自己救过来。如果在浴缸里几无痛苦地死去,那么就不需要再尝受现在 的恐惧了。现在,他必须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滑向可怕的心理深渊,而自己却 没有任何挣脱的希望。 落魂铃给艾静然和满野带来的恐惧与日俱增,几天的时间,满野一直在怀疑, 自己到底该不该救艾静然,或许真的让他死在那个浴缸里,自己也不会再对寻找 众贞观抱有一丝希望了。但是,就为了这一丝希望,他把艾静然残忍地从死亡线 上拉回来,再让他体会一次" 慢性死亡" 的过程。对于生死判断的倒置,让满野 的情绪低落下去,他的眼眶也满陷下去。他放弃了让昏睡时间多于清醒时间的艾 静然带他们去众贞观的念头,他感觉很累,只是想回家。 艾静然终于把自杀的想法付诸实施。那一晚,艾静然很平静地人守知手里接 过了那两个沾着腐骨草粉的棉球,但他没有把它们塞进鼻孔,而是很快地把它们 塞进嘴巴吞咽下去。满野大惊。他想起了艾静然解释的腐骨草的功效:腐骨草, 比米兰瘴更可怕的剧毒。米兰瘴只会让人短时间内窒息,腐骨草,只要碰到血液, 就会让骨头变脆,然后一截一截地断掉,在剧痛中死去。这是个缓慢的过程,如 果一个人躺在床上,一根小指头都不动,那么可以活一个月,天天都可以听见自 己的体重压断自己的骨头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