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第七集:死亡拯救(2) 满野想像着,艾静然躺在床上,他自己身体的重量正在给他的骨头施压,他 脆弱的肋骨于是发出惊人的" 咯咯" 声。 守知的反应奇快,她走过去,伸出右掌的掌缘击向艾静然的太阳穴。艾静然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便陷入了昏迷。 满野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了守知使用" 闪掌" 的全过程,此前,他也中过守知 的闪掌并陷入昏迷,但每一次,他都只看见一个迅速接近的掌缘,并不了解守知 出掌时的那种奇特的姿势。守知使用闪掌之时,手臂像是一截软鞭,掌缘并不是 击出去的,而是被" 甩" 出去的,出掌时,掌缘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如钟摆的运动 般的弧线。这像是一种舞蹈,并不像是一招惊人的杀技。 守知快速用小刀撬开艾静然的牙齿,把用米兰瘴粉冲泡的水灌进艾静然的嘴 里,然后扶正他的身体,撕开他的上衣,再从自己的兜囊里拿出一枚极细极长的 银针,扎进艾静然胸口正上方。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里,艾静然的嘴唇变成了青紫 色,一个多小时后,这种青紫色才全部褪去。 守知从艾静然身体中拔出了银针,扎入身体那一段,全都变成了黑色。守知 轻轻吁了口气,小心地把银针扔进垃圾桶里。 两个小时后,艾静然醒了。他的目光变得极其呆滞,在那里看不出任何的活 气。但眼泪却从这看不出生命痕迹的眼角流出来。 艾静然只是在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她不让我活了,让我死……" 满野很想知道艾静然嘴里的" 她" 是谁,但他不敢发问,他怕激起艾静然更 强烈的反应。守知照例刮下一些米兰瘴粉敷在艾静然的鼻子下。艾静然很安静地 睡了。 这一晚,守知没有布米兰阵,艾静然不能再使用那种腐骨草粉浸泡过的棉球, 守知和满野一夜没有合眼。 满野感到极其困倦,但他不能睡。他不想也像艾静然这样,在死亡的断崖边 拼命挣扎,甚至只能绝望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还有太多的疑团,他不想把自己 的生命早早地交给死神。 他只是下意识地让自己清醒,如果真有会使用落魂铃的人来攻击他,清醒着 和沉睡着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不是守知,他没有自保的能力,这种想法最终开始 让他的意志力涣散,他的眼睛缓缓合起,几乎要接近浅睡的状态,但却被人把他 从梦境的边缘拉回来。 守知拍了拍他的肩,叫醒了他。满野用凉水洗了脸。他感觉到窗外的阳光温 暖地透进来,一点点重建着他涣散的希望。太阳还有能力升起,窗外还有一个他 所熟悉的熙攘世界,人群和车流还有能力在地面上制造出一片可疑的生机,这个 世界仍然充溢着混沌而乐观的生命,死亡怎么可能如此快地收回他对这个世界最 熟悉的感知呢? 守知说她要出去一会儿,要去置办一些东西,只有这样才有希望救艾静然。 满野回头看着熟睡的艾静然。艾静然的身体缩成很小的一团,有意思的是, 他把拇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满野想,在母亲的子宫里之时,人大约也是这样蜷 缩成一团熟睡的,这种睡姿应该给人最大的安全感。他很欣慰,艾静然仍然活着, 自己仍然活着,世界仍然无知地活着。 守知出去的时间并不短,四个小时后,她在抱着很多包装袋回到了宾馆里。 她说:" 这里不是大城市,买这些东西真是费事,花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找 齐,只能因陋就简了。" 满野看着她买回的一大堆货品,感到很奇怪,但没有再问什么。 守知执意要把宾馆原本住在二楼的客房调换到一楼。刚好在旅游旺季,费了 很大的劲,都没有办法办成。 最后,守知说自己有严重的恐高症,才和一个房客谈拢,搬到了一楼。守知 不让艾静然睡到床上,而是把新买的睡袋铺到了坚硬的地板上,他把艾静然固定 作蜷缩成一团的姿势,绑在一起,让艾静然侧卧在睡袋里,将五六个热水袋灌上 温水也塞进睡袋里,再给艾静然的头下面放上一个夏天用的凉枕,把米兰瘴刮出 的粉末裹进棉球塞进艾静然的鼻孔。最后,她拿出一个氧气袋,把管子插入艾静 然的鼻孔,并控制氧气袋的开关,每十五秒,才放一次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