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哦宝贝,”她夸张地笑着说,“你终于来了,太好了!”摘掉面具后,洛可 可那张神采奕奕的小脸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接过她的面具戴在脸上,又将手中的香槟递到她的手上,随后便在她的牵引 下走入了喧嚣的蒙面世界,这里的烟味弥漫,酒味和吵闹的音乐让我萌生了一熟悉 感,此情此景,真有些电影中旧上海百乐门的味道。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再拿个面具来,一会来找你!”她把我安排在一个柔 软的大沙发上,随后带着香槟转身离开。 就在我微笑着看他们扭来扭去的时候,嘈杂的摇滚乐突然停止,随即响起来的 是一首老歌,悠长的女声翻唱着猫王的《It`s now or never 》,我想我喜欢这里, 喜欢洛可可的舞会,更喜欢这首好听的歌。 正在我陶然忘我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May I ?” 我转过身来,看到了声音的来源——是个穿着老式双排扣西装的纤细的年轻男 人,他正作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看来是想和我跳舞。他的身影也很熟悉,但他的 脸被面具挡着,我想不起来他像谁。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我一脸诚恳地回答。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交谊舞步 充满着性暗示,而我更为喜欢亲吻拥抱一类的直观行为,所以我不会跳舞,也不想 学。 “What a pity ! ”他微微一笑,随后又用汉语接着说,“太遗憾了,我们的 衣服很登对,应该一起跳舞,不是么?” “选舞伴要看衣服么?”我对他的论调很感兴趣,因为一直以来,我都以为 “以貌取人”是女人的专利,没想到男人也会如此。 “Of course!”他又甩出来一句英文,“洛可可把自己打扮成了欧洲的火鸡, 所以我拒绝跟她跳舞,整个舞会只有你一个人穿了旗袍,可惜你不会跳舞。”说完 这句,他还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欧洲的火鸡?天!你的形容词很……别致。”我不禁用手捂住了嘴轻轻笑了 起来。 没料想我这个作引发了这个大男孩的浓厚兴趣“Oh!你笑的时候居然捂着嘴,” 他说“简直像个处女!” “那不是处女应该怎么笑?”我反问他。 正当我准备洗耳恭听的时候,拿着新面具的洛可可回来了。她笑着问年轻男人 :“Hi,巴洛克,你又在发表什么言论?” “就是像她这样笑,眉毛眼睛一起笑。”这个“巴洛克”指着洛可可,回答着 我刚刚提出的问题。 “死鬼!”洛可可好像听出了什么名堂,随后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如果再 到处讲我的坏话,以后就不许上我的床!” “哦,我错了亲爱的,”巴洛克终于可怜巴巴地投降,“我发誓,全世界的处 女都没有你笑得好看!” 听到这里,洛可可紧绷的脸终于无法继续严肃下去,她笑着说要喝果汁,而巴 洛克则大献殷勤,马上找了两杯过来。 将果汁递到我们手上以后,他的电话响了,“Hi ,honey ,”他一边说着一 边跑开了,又一个满口“蜜糖”的人,真扫兴。 她戴好面具,又挨着我的身边坐下,我闻到了她身上浓重的大卫杜夫“冷水” 的味道,这个大眼睛的女人,她比我更加偏爱男香。记得一篇网文上说过,偏爱男 用香的女人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另一种是她曾深爱过的男人喜 欢。我不知道她属于哪一种,而我自己,喜欢男香好像是习惯作祟,谁让它们总能 让我感到熟悉。 听洛可可讲,刚才那个“巴洛克”是个“海龟”。前天晚上,刚从西藏游荡归 来的她在酒吧里邂逅了一个会弹吉他的美男子,他喜欢她的名字,于是他叫自己为 “巴洛克”,然后的一切就顺理成章,所谓“天雷地火”大抵如此。 “很帅的服务生?”我简直好奇死了,洛可可对男人的脸一向很挑剔,所以这 男人的长相肯定不赖。 “他是画家,刚从加拿大回来不久,”说到这里,洛可可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 遗憾,“他……算了小爱,不说这个,扫兴,我们去跳舞吧。” “我不懂交谊舞。” “那就跳Disco 好了。”她起身走向音响,换了一张嘈杂的CD,好像是多年前 很流行过的那张《Boom Shake the Room 》,我的腰肢和脚踝感受到了一丝兴奋, 很快,我钻入到这群面具男女中,巴洛克不知何时凑到我身边,我们像一对疯子般 妖娆地舞动了起来,而欧洲贵妇洛可可干脆站在了餐桌上扮演起了Dance Queen , 这样一个吵闹的夜晚,音乐,香槟,蒙面的男人女人们像绚烂的肥皂泡般填充了我 的心灵,我几乎快忘记了常欢和他那半吊子的求婚,一直在跳舞,跳舞,像个不知 疲倦的妖精。 凌晨3 点,舞会散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带着面具的我没有撑伞, 独自走在大街上,几辆出租车曾试探着在我身边停下,都被我摇摇头拒绝了。我打 开手机察看未接来电,有家里的,有刘亚菲的,有全世界的,就是没有常欢的,我 居然听见了自己的一声叹息。我清楚自己为什么叹息,但我不可以叹息,因为我是 叶心爱,不是随便什么女人。我摘下面具,作了一个深呼吸,随后换上了妩媚的微 笑。是的,我从平庸女子的死灰中复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