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就在我大声数落他的时候,这家伙的脸上居然渐渐露出了笑容,就像是中邪一 样。 “你抽疯啦?被骂了才高兴是不是?”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依旧怒气冲冲着。 大概是他的表情让我有了继续强悍的资本,总之我像个泼妇般不依不饶。 “你别在这给我丢人了,大庭广众的,就像个母老虎。”他笑嘻嘻地点上一根 烟,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依照我的经验判断,常欢每次窝在沙发里都是打持久战的前兆,不过我今天却 无心恋战。“怕我丢人就赶快把我送回家去,我没心思跟你在这腻歪!”我依旧气 势汹汹,底气却有些不足了。 “那你准备在哪跟我腻歪?” “你去死吧,三句话不离本行。赶快送我回家,我妈等着我呢。”我想迅速逃 离他带来的窘迫,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回家。 “哦,”他依旧笑得无比诡异,“那赶快走吧,别让咱妈等着急了。” 结账之后,我们一前一后冲向门口。跑在前面的是我,慢慢在后面晃悠那个是 他。我用力拽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副驾驶上。他没有马上开车,反而挑出了一张 CD盘。音乐响起,是猫王的《It`s now or never 》,很动听的老歌。 “去我那吧,别回家了。”他的声音跟猫王的混在一起,我听不出其间是否有 弦外之音。 “3P?”我歪着脑袋,很不客气地甩出了一个外来词。我无意干涉他的私生活, 但也绝对没有兴趣参与那种变态的性游戏。 这俩个音节像是一把开启笑声之门的钥匙。他先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后来居 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他才挤出来一句:“你都快一万年没撒泼了,今 天还真够劲。” “我撒泼?你想3P还不许我问一句?这也叫撒泼?我靠!”我有些沉不住气, 终于很没教养地骂了一句。 “行了,不跟你斗嘴了,我这就送你回去,不3P了。”他踩下油门,黑色的雅 阁轻轻奔驰在马路上。 深夜的西顺城街灯火辉煌,就像是一条通往未来的时光隧道。我把脑袋转向窗 外,数着一根根被我们甩在身后的法国梧桐。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条漂亮的马路, 有灯光,有梧桐,还有一些干净漂亮的小汽车。猫王的歌还在唱着,车还在行驶着。 这样的歌,这样的马路,这样的灯光这样的梧桐树,这样的夜晚,让我有些感伤。 这样的一切该属于恋爱中的男女,该属于相互忠诚的情人。而我和常欢,究竟 算什么?床伴?合作者?拍档? 统统都是。 但唯独不是“恋人”。 我们不可能相爱。 似乎永远都不可能。 “真的不去我那?”岔路口到了,我家向左,他家向右。 “不去,我要回家” “我那没别人。” “那也不去。” “去了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像个运用花言巧语来求欢的骗子般锲而不舍。 “不感兴趣。” “你肯定感兴趣。徐小妤准备结婚了。” “你说什么?”我转回头,万分诧异地盯着他。 “我就知道你肯定感兴趣。”红灯变成了绿灯,他没有向左转。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没心思听你那些莺莺燕燕的烂帐。”我假装毫不在意, 冷冷地反驳着他,其实我心里是很好奇的。这个纤细的女人,想不到她居然如此狂 野,婚期已定,还有心思跟老同学鸳梦重温。更加让我吃惊的是,常欢这次居然一 反常态,开始招惹有夫之妇了。 “她爸是高法的院长,我嘴里常说的那个‘法院的哥们’就是指她。” “告诉我这些干什么?”他这番解释听起来丝丝入扣,让我有些心烦意乱。 “就是想告诉你,我最近没干坏事,真的。”车停在路边,他的眼睛紧紧盯着 我的,像是个诚恳的男孩。 “混蛋!谁想听这些?你告诉我这干什么……”如果一切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那我在北京的一夜,成了什么?这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很快刺激到我的泪腺,我哭了 起来,带着万分委屈的情绪。而且,夹杂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愧疚。 “如果今天你没发火,我就不会说了。”他拽出一张纸巾,帮我擦着眼泪, “你从来都不问,其实你问了,我多半会跟你解释的。” “你凭什么总欺负我,有那么多的鸡,那么多狐朋狗友,就像一台播种机,我 怎么问!”我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我们回家吧。”,他说。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回我的家,好么?”他的语气很温柔。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刚刚说起了“我们”,这个字眼,它像一个小小的火种, 让我在微凉的秋夜感受到了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