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我刚刚走上电梯,还没来得及按下17键,电话就响了。是常欢,这个巧合让我 轻轻笑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到?”他象是有预知能力般问着。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你到啦?” “是的,我在电梯上呢。”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快点上来吧,乖。”他居然像狼外婆一样温柔。 我按下了17号键盘,电梯飞速地上升着,此时我大脑的运转速度丝毫不比电梯 慢。在刹那间,我的脑海里虚拟了无数种可能:也许是我之前打过电话说今天要来 找他;也许是他把跟别人的约会记在我头上了;也许是她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我去 “救场”……当我推开他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前两种可能马上就被否定了。 他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穿制服的小姑娘,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某个航空公司的 司乘人员——说得明白点,是个空中小姐。一定是他偷吃的时候没擦干净嘴角的油, 被人家追上门来讨债,所谓“自作自受”,大抵如此。 “怎么才过来,我还一直担心着呢。”他的亲切让我有些头皮发麻,声音里的 含糖量也高得吓人,“外面冷吗,没冻着吧?” “哦,还可以,下雪路滑,司机开得慢。”认识他这么久,起码的默契还是有 的。既然他求我救场,那我就得讲义气,演戏要演全套,这是我们的一贯原则。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我假装不明就里地问着。 “哦,介绍一下,这是谭秀美,航空之花,当年在昆明认识的。”他随后转向 她,“这是我老婆,叶心爱。” “你女朋友好漂亮!”小姑娘先声夺人,伸出了细白的小手。 “经常听常欢提起你们,有空要常来泰城才好,让我们略尽地主之宜嘛!”握 手之后,我一屁股坐在常欢身边,尽量笑得婉转妩媚外加温柔和顺。对于这种人, 不能太不亲切,更不适合太亲切。 “对了,那天听常欢说你们要订婚,怎么又改成结婚了?”她边笑边打量我们, 像是准备识破一个阴谋。“还有哦,姐姐怎么下定决心嫁给他了,他很花心,算不 上好男人诶!”此时此刻,我终于弄清楚了这位“谭秀美”究竟是何许人也,原来 在我订婚那天被放了鸽子的“空姐鸡”就是她。不过我并不喜欢她语气中那种看似 亲切的熟络,她明明听常欢说我是他“老婆”却依旧称我为“你女朋友”,好有心 计的一个女孩,而我恰巧不喜欢城府太深的人。 “还不是上了贼船,其实他没你想得那么坏,当然也没你想得那么好。”我故 意笑得暧昧而幸福,然后嗲嗲地对常欢说:“是不是,白痴?” “我白痴你还嫁我,那不是比我更白痴?”常欢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像是 在抚摸着一个小孩子,“想好吃什么了么,不是一只嚷嚷着饿了么?” 对于他这个动作,我本能地想躲开,却咬牙忍住了。我故作温柔地胡言乱语: “你应该问问秀美想吃什么,人家远来是客,我吃什么都没问题的。” 我跟常欢像是“做戏做全套”般眉来眼去,而从始至终,谭秀美一直都像看戏 般瞧着我们,那种玩味的眼神让我有些心虚。“不用了,我坐坐就走,跟同事约好 了一起吃中饭。”她似乎无法忍受我们俩的眉来眼去,终于打了退堂鼓。 “哦,那真挺遗憾的,常欢和我都特别好客,我巴不得每天都有朋友过来呢, 这样才热闹。”我话里有话,不过相信只有常欢才听得出弦外之音。 “我先告辞了,等以后你们去昆明玩,一定要找我,我作东!”她笑得职业而 得体,随后起身告辞。 我和常欢手牵着手把她送到电梯口,直到显示牌上的数字从17一路下滑到了1 方才松开。我捏了捏脸蛋,刚才一直在笑,面部肌肉就快痉挛了。 “太够意思了!”他情不自禁地亲了我一口,象是在感谢他的救命恩人。 “她找你逼婚?”我才转过头来扬着下巴问他。刚才那女人来者不善,而常欢 一向是来者不拒,他为何要拉我当挡箭牌,这让我非常好奇。 “那倒不至于,就是她有可能会调到泰城来,问我想不想正式谈恋爱。” “正式恋爱?”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怪不得常欢会如此紧张,他从 来不怕“恋爱”,但千万不能加上“正式”这个前缀。很多女人都不知道这一点, 我却无比清楚。 “说吧,准备让我怎么谢你?”他很自觉地问着。 “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吧,该你还的时候不许抵赖。” “没问题。叶心爱,就冲你今天的顾全大局,我都快爱上你了。” “是么?” “千真万确的良心话。” 他说他快爱上我了,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你猜我刚才在出租车上听的什么CD?”我问他。 “怕不是歌剧吧?” “《铡美案》,”我说,“包龙图打坐开封府,状纸压在某的大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