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我嘴上骂他胡扯,心里却暗自赞叹。常欢的眼睛果然够毒,才见了一次面,他 就能够猜出这许多,真不简单。 “你还真神了,那他们俩能天长地久么?”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并没直接回答我,只是说“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吧”。 很快到了我家楼下。我说我自己上楼可以的,你不用送了,免得我老爸又抓你 下象棋;他说那就边打电话边上楼吧,等你到家以后再挂断。 就这样,我拿着电话上了电梯,并哼着小曲从1 楼直接飞升至20楼。我一边掏 钥匙一边对他说“我到了”,他说那晚安吧,我说“恩,白白,再见。”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一头栽到床上,却怎样也睡不着。看了看时钟,刚刚21: 00,怪不得困意全无。 我起身抓过一本书,是徐小妤的新作《想爱》。昨天在新华书店上架,我自然 而然地买了一本。对于这个女人,我总有种说不大清楚的感情。谈不上喜欢,也谈 不上讨厌,却总会下意识地关注有关她的一切。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棠的缘故,也 或者,是因为常欢的缘故。 书的封面上印有浅浅的一行字: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相爱。这个故事一反常 态,丝毫不见徐小妤忧伤的灰色风格,一开篇就是街道两边茂盛的法桐,阳光旖旎, 美得象画;在结尾处,男人和女人终于在过街天桥上看到了彼此。他们相视一笑, 故事戛然而止。 合上书,已是午夜时分。我的瞌睡像是集体逃亡了一样,眼睛瞪得圆圆的,就 像一只随时准备捕捉猎物的野猫。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只是不想睡觉,一 点都不。 床头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了几下,是一个成人网站发来的彩信。画面上的 女孩子玉体横陈,摆出了极为暧昧的姿势,这启发了我。我飞快脱下了睡衣,摆好 pose,再用手机各种自拍。挑出了最满意的一张,飞快地发到了常欢的电话上。 夜深人静,我躲在被窝里,一脸坏笑等着看他的反应。按照我的经验来看,他 大概会打电话过来声讨,反正我乐得跟他斗嘴,那比吃水果更有助于消化。 五分钟以后,我的电话又震了震。我赶忙打开来看,这家伙居然依葫芦画瓢, 也发了一张半裸照给我。我拨通他的号码,笑着骂他变态,他嘻嘻哈哈地说难道只 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我说我刚看完了徐小妤的小说,睡不着。他说赵小帅那壶陈年普尔太霸道,喝 下去以后像是打了兴奋剂,他也睡不着。 我跟他问起徐小妤的近况,他说她就要结婚了,准备嫁的那个是高法经济厅的 青年才俊,也是徐院长最看好的一个年轻人。他们准备后天去注册,婚礼定在三周 后。 我轻轻叹了口气,想起了刚看过的那本小说。徐小妤说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相 爱,我刚刚信以为真,刚刚认定了她和她深爱的人会像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一样, 最终在天桥上相遇,然后相视一笑,就被她的婚讯拉回到现实生活中。看来故事永 远都是故事,所谓天长地久生死相许的爱情,永远只能发生在小说里,即便是写小 说的男人和女人,也没那个运气和勇气亲身体会。 常欢问我为什么叹气,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他问我可惜什么,我说可惜徐小妤,她大概会嫁一个不该嫁的人。 他又问我“你觉得她嫁谁才对”,我恶狠狠地说反正不是你。 我们就这样胡乱地聊着,没有主要内容也没有中心思想。 “喂,还在被窝里么?”他突然问道。 “嗯。” “披上睡衣,到窗台那去。”他命令道。 “你发疯啦?”我不解地问着。 “快点,乖。”他柔声哄着,让我摸不出头脑。不过我还是披上了睡衣,起身 下床。 “拉开窗帘。”他像是有天眼通一样,在我刚刚到达的时候继续发布命令。 我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拉开了窗帘。只见深蓝色的天上挂着一轮满月,在拉开 窗帘的那一刹那,月光像流水一样泻到了房间里,将我沐浴其中,我甚至觉得自己 变成了一个柔和的发光体,就像一个银色的精灵。 “好啦,回到被窝里去吧,别着凉了。”大约10秒钟以后,我略微回过神的时 候,他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常欢,”我鼻子有点发酸,“我想你了。” “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明天见吧。晚安。” “哦,晚安。” 挂断电话以后,我有些淡淡的惆怅。在刚刚的某一个刹那,我确定自己闻到了 “爱情”的味道,来自他的,来自我的,似乎都在那一轮明月之下呼之欲出。我很 想见到他,很想紧紧地抱着他,很想象一万年没有接吻过的鬼魂那样与之口舌相缠。 我有些怨恨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句“晚安”,我也有些怨恨他的木讷,为什么都 没再坚持一下。 玻璃窗外是月光的世界,我把窗子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也许吹一吹冷风能让 我冷静一点,至少能够帮我忘却刚才那种不该产生的思念。 就在我抱着肩膀伫立窗前的时候,手中的电话再次“嗡嗡”震动了起来。 “开门吧”,是他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