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生活仿佛有一万个表情,在对你微笑的同时,可能在对另外一个龇牙咧嘴。 就在我跟常欢决定结婚的第三天,刘亚菲打来电话说他跟赵小帅掰了。她嫌分 多次喂鱼食太麻烦,就把半公斤鱼粮一口气倒进了鱼缸里,谁知道那些罗汉鱼不知 深浅一顿狂吃,结果就像我当年养的那几条一样光荣捐躯,整整10条,统统肚皮朝 上翻了白眼。赵小帅心疼得捶胸顿足,他在电话里指责刘亚菲是个“凶狠的谋杀犯”, 简直气得她七窍生烟。她一不做二不休,到楼下的超级市场买来了5 个热得快,通 上电放进了其他的鱼缸里,如果不是赵小帅眼皮狂跳略感心慌及时跑回了家,恐怕 他那几千条宝贝会在10分钟内死个精光。 他无法想象,那个曾经温柔多情的女人怎么会变得如此残酷,而她则轻描淡写 地说了句“我受够了,分手吧。”,随后拎着行李离开了他的家。 她说不想回去那个空置了近一个月的家,问我可不可以收留她,而我除了说 “欢迎”,似乎没别的选择。 晚上八点,她光着脚穿着睡衣在我的房间里踱来踱去,嘴里叼着一跟冒着热气 的香烟,天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要命的玩意。 “平时这个时候,我都要拿着一大包秘鲁鱼粉去喂那些好死不死的金鱼,”她 狠狠洗了一口烟,然后接着对我说:“那个小杂种,我是说赵小帅,每天都会打电 话提醒我‘该放鱼食了’,妈的,好像我是他雇来的钟点工。” “你们就这么玩完了么?你确定自己已经不会再想起他,更不会想念他么?” 看着她转来转去的样子,我有些担忧。她从来没被哪个男人如此彻底的改变过,那 个赵小帅,好像跟往常的那些“别人”不大一样。 “玩完了玩完了,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么?”她把烟蒂按在西瓜皮上,随着 “滋”的一声,一股夹杂着焦油味的清香弥漫开来。 “可我隐约觉得,你对赵小帅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拈起另外一块西瓜, “他是我见过第一个让你甘心雌伏的男人,你那么肯定自己从没爱过他,并永远不 会因为错过了他而后悔么?” “后悔?”她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我后悔认识了他还差不多。年纪不大,脾 气倒不小,不许我穿暴露的衣服,不许多喝酒,不许这不许那,简直像个暴君。” “他那也是为了你好,你总是感冒,当然不适合穿得太少;胃又不好,多喝酒 显然是在找死,他是心疼你,也许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对。”在这个问题上,我很佩 服赵小帅的魄力,之前我劝了无数次的问题,被他的“暴君政策”一一解决,自从 他们交往后,就再没见刘亚菲生过病,这倒是千真万确的。 “让他去死吧,总之我今天要把之前欠的酒都喝回来,还要把这些该死的毛衣 统统都烧掉,我要做回我自己,不再为别人活了,尤其是那个小杂种。”她突然从 床上蹦了起来,又飞快地打开她的行李箱左翻右翻,终于挑出了一条露后背的黑色 连身迷你裙。 “赶快换衣服,陪我出去喝酒”,她一边脱下睡衣一边命令我,“去Bonnie Bar, 今天不醉不归。” “不要借酒消愁了吧,如果想他,就打个电话,何苦作践自己。”我并不想去 那个地方,尽管那有无数身材一流的洋人,尽管那里充满着这样和那样的机会,可 我心里已经有了常欢,我不需要再去那里寻觅或放松了。再说,我现在头晕眼花, 就算真把常欢放到我的面前,恐怕我也没兴趣。 “少废话,你不想去就直接说,大不了我自己去,还当我是朋友就赶快换衣服。” 她的语气中有着少见的坚决。 “你这是何苦来……”我轻声嘟囔着,却还是走到了衣柜前面,换上了紫色的 高领毛衫和黑色长裤。我不可能任由她一个人跑到那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去撒野,今 天她一定会喝得烂醉,这一点根本不用大脑分析,只用脚趾头就想得出来。 她发动引擎,还没等我极好安全带,车子就像受惊的野马一样冲到了马路上。 她打开了车窗,早春的晚风夹杂着刺骨的寒意透过毛衣钻机毛孔里,而她的露背装 外面只围了一条亚麻披肩,如果再这样吹下去,她明天一定会得重感冒,不过这一 阵凉风却让我的头疼减轻了很多,现在我的头不疼了,等下陪她喝酒,恐怕也不会 有太大问题了。 CD机里唱着M2M 的《The day you went away 》,她不耐烦地骂了句“我操”, 就退出碟片顺着窗子扔了出去,我猜是那几句跟失恋有关的歌词触怒了她。女人总 是喜欢对着一些哑巴物件发脾气,摔杯子,撕日记,甚至剪掉头发或者其他一些古 怪行为,就算特立独行如刘亚菲,也终究不能免俗。 我们很快到了Bonnie Bar,那个有好多翘屁股老外的小酒馆。晚上9 点,正是 群魔乱舞的最佳时刻,DJ把High曲放得震天响,黑色白色黄色的男男女女挤擦擦地 晃动着,我们绕过人群,一屁股坐在了吧台上。“先来4 瓶科罗纳,”她大声地朝 酒保喊着,灯光在她的脸上一扫而过,映衬出一张疲倦受伤的脸。 “干杯,为我重获自由。”她拿起酒瓶,像喝凉水一样喝下去了一半。 我轻轻抿了一下,掺着柠檬的啤酒非常爽口,换成平时我一定狠狠地喝它一大 口,可是今天这种情景,我真的没有胃口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