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尽管我万分期待着任何自杀行为以外导致的死亡,可我终究还是活下来了。也 许这是上帝的意思,也许这是常欢的意思。我接受了开颅手术,结果异常成功。苏 醒过来的时候,爸爸妈妈都笑了,唯独我一个人在叹息。 常欢的妈妈决定把泰城的房子卖掉,她不想再回到那里,因为那扇门永远能开 启她的悲伤。她总会想起儿子,而“想起”几乎等同了“撕心裂肺的痛”。房子很 快售出,因为买家是我。我想继续住在那里,那种熟悉的味道常常会给我一种错觉 :常欢正在某个角落注视着我,在离我最远也是最近的地方。 初夏时分,刘亚菲和赵小帅终于决定走入婚姻的围城,他们的婚礼办得很仓促, 从决定到行礼只用了两个礼拜。后来我才知道,是刘亚菲怀孕了,他们不想拿掉孩 子,就选择结婚。今年最流行的是生小孩,刘亚菲又赶了一个时髦。 当时我的头发还只有一寸长,我戴着软帽参加了她的婚礼。婚礼上有很多让人 意想不到的来宾,包括24孝,包括肖田田,我没心思探究她的新欢旧爱们究竟会不 会大打出手,只待了一小会就匆匆离开,我有些抗拒这种喜洋洋的场合,因为我身 上的气息与之格格不入,难以调和。 晚报副刊部主任,我的张老师终于知道了我离职的原因,并且还知道了以后发 生的事情,他建议我重新回到工作中来,我说暂时不想工作了,现在只想歇一歇, 静一静,偶尔想想那个人。 洛可可如愿以偿地出国了,澳大利亚。临走的时候他告诉我,说去那里是因为 一个男人,他说早晚会在那买一片牧场,所以她先去,她要在那里等着他。她建议 我跟她一起离开,说换个环境有助于忘却,我没有接受她的建议。我不想离开这个 城市,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回忆,如果连回忆的权利都被剥夺,我真的不知道还 是否要继续坚守承诺,勇敢地活下去。 在我去医院复查的时候看见了棠和徐小妤,他们终于决定在泰城生活下来了。 她的肚子挺得老高,据说是一对双胞胎,我说恭喜,她微笑着说了句谢谢,那笑容 依旧像秋天的云朵般精致,跟初见时并无二致。相比之下,棠却沧桑了很多,脸上 写满了疲惫,大概婚姻就是这样的,至少有一个要彻底的改变。 我还是经常会去米娅,喝点橙汁,发发呆;偶尔也会去Bonnie Bar点半打墨西 哥啤酒自斟自饮,那个来自美国的黑人DJ总是喜欢用英文讲笑话,无论好笑与否, 我总是笑得前仰后合,直到眼泪流出来。 9 月9 号,星期六,我和常欢最初定下的婚期,许多人都忘记了这个日子,只 有我还记得。 清早起床,久违的眩晕在洗澡的时候重新造访,我重重地摔在了浴室里。不知 过了多久,我才悄悄地醒来。我怔怔地想了一会,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刹那间流淌 到四肢百骸,我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因为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