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念(3) 这样算下来,寒暑假的时间加一块儿,得有两年多,也就是说,我光玩就玩 了这么长时间,按说两年的时间,可玩的东西很多,但细细一想,发现并没有玩 什么,什么原因呢,都是学校干的——各科目的假期作业以及开学后检查学生究 竟是过了一个严肃紧张还是活泼可爱的假期的摸底考试,这些就像拴狗的柱子, 看似没直接限制自由,但正因为它的存在,狗才跑不远,只能围着它转悠。大部 分人可能和我一样,虽然不爱学,但远还没做到能对考试成绩以及需要家长签字 等事项视而不见,所以,即使在假期里玩了,也玩得心不在焉,我好像在某一年 大年三十的晚上,看着赵本山的小品,还在想,是否有必要边看边记些素材,写 篇观后感以完成一篇日记的任务呢。 说到日记,其实就是写作文,这恐怕是最让学生头疼的。那个年代网络不发 达,获取信息不像现在这么容易,东拼西凑就是一篇文章,那时候真得靠自己思 考,或者瞎编。可是哪有几个孩子会思考啊,也懒得思考,于是只能虚构,但又 不能过于科幻,否则老师会觉得你戏弄他,让你重写,基本还得是现实主义题材 的,也不能流于平庸,于是,凡是不太正常的事儿,都成了写作素材,诸如爸爸 修电表被电、妈妈扫雪滑倒摔骨裂、家猫吃了路边的死耗子不幸中毒身亡、菜里 吃出虫子、水里喝出铁锈、七十岁的奶奶长出新牙、八十岁的爷爷生出黑发等, 都被写进作文,结果作文收上去,老师看了一个劲儿感叹:学生们的生存环境竟 然如此荒诞! 日记比作文对技术的要求更高,因为还要记下星期几,天气如何。如果日记 真是每天写一篇,倒还好,捎带手就把星期几和天气写上了,但有多少人能坚持 当天的事情当天完成呢,我相信很多人都赶在临开学前才开始补日记,一天补上 个五六篇,为了显得不是一天写的,还要换几种笔的颜色,字迹也时而工整时而 潦草,忽飘逸忽惆怅,以体现出每天心情的不同——让老师相信,这真不是一天 赶出来的。星期几一查挂历就能推算出来了,但天气就麻烦了,不像现在,上网 一查就知道了,所以需要每天记下天气,以便日后补日记的时候不穿帮。当然天 气也可以去图书馆查,过去一个月的报纸上有天气预报,可既然是预报,实际天 气情况就会出乎预料,那时候科技手段没有现在发达,预报下雨结果出太阳的事 儿常有,报纸上还经常出现这样的漫画,所以为了真实可信,每晚临睡前,我都 要在日历上写下晴、阴、多云、有风、小雪、暴雨…… 放假的这段日子里,并不是彻底和学校脱离关系,根据各班情况,老师还会 安排返校日,让学生带上已完成的作业接受检查,同时再带上抹布、脸盆、铁铲 (下雪的时候)等,顺便替学校搞搞卫生。有些不爱干活的学生,或者前半个假 期没写作业的同学,就以和父母出门了为由,拒绝返校。那些返校的学生,也并 非真的热爱劳动和及时完成了作业,多数也是因为在家无聊,想找几个人商量如 何让剩下的半个假期丰富多彩。抱着这一想法来到学校的不仅有学生,也有老师, 放了假他们也空虚,以前他们天天面对调皮捣蛋的学生,突然不面对了,难免失 落。我上中学时隔壁班的班主任是个男老师,平时不苟言笑,要求学生严格,有 一年返校,检查完作业、做完扫除后,他和蔼地问班里的学生:你们要是不着急 回家,我再给你们上会儿课,或者一起去操场打会儿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