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又见彩虹升起(1) 又见彩虹升起 酒吧里通常只有三种事可以引起人们的注意:挥金如土的男人、绝世姿色的 女人、打架。 第二种通常比第一种引人注意,因为有钱的男人一般只有女人才会注意,其 他男人就算看见了也要装作没看见,不然他们的自尊心受不了。而第三种又要比 第二种更引人注意,因为漂亮女人不但是男人的猎物,也是其他女人嫉妒的目标。 可如果有人在打架,有一大群人在打架,那就没有人会去注意漂亮女人了。由此 可见,人的骨子里都有崇尚暴力的情结,最好可以看见红彤彤的鲜血肆意流淌, 那才叫过瘾呢。看到这种情景虽然可能有人会吐,可能有人被吓晕,可能有人会 报警,但绝没有人会不去看。如果是几个挥金如土的男人把一群绝世美女打得头 破血流,或者一群绝世美女一起痛殴几个挥金如土的男人,那就更有看头了! 现在虽然没有人打架,但有一个大男人平白无故地倒了下去,把桌椅板凳瓶 瓶罐罐踢得稀里哗啦,再加上有人大呼小叫,把那个地方围得水泄不通,这就足 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了。 " 打死人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听到这句话,那些因为没有看到血腥场面,本来已经失望得想要离开的人, 突然刹住脚步变成往里冲。那些生来胆小或者害怕麻烦的人,本来已经挪动脚步 要去看个究竟,这下却开始往外跑了。也有人说:" 不对,我走是因为我就不是 一个不爱看热闹的人。" 我就说他是个骗子,不爱看热闹干吗来酒吧?怎么不在 家里待着看朱军主持《艺术人生》呢?他不去看个究竟只是因为他挤不进去,索 性就装个大方,扮出一副闲云野鹤的脸。这些大骗子! 我抱着东东站得远远的,仿佛我只是路过这里,躺在地上的人和我没有一点 关系。柳絮趴在阴天身上号啕大哭,好像她的哭声可以把阴天吓醒一样。小三掏 出手机打120 ,拨一遍骂一句:" 靠,外地手机打120 还得加区号啊?" " 靠,120 怎么还占线啊?" " 靠,路凯,你打通了吗?" " 你就不能把电话挂了吗?你不知道咱们俩同时打过去120 也会占线吗?" 路凯的火气也很大。 " 靠,我怎么知道?我第一次打120 !以前我敢乱打吗?" 小三打着电话还 回嘴。 我默默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五分钟前还活生生地 坐在我旁边,抱过东东,喝过酒,讲过笑话,打过哈欠,挖过耳朵,现在他却像 头死猪似的一动不动;我看见小三和路凯比赛似的拨打120 ,却没有一个人打通 ;我看见陆大凤表情严峻地指挥服务员封锁现场,不让那些好事的人靠近阴天; 我看见柳絮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标准的泼妇哭法呼唤阴天……我看见一个年轻人冲 进来,大声喊着:" 散开,散开!让空气流通!你们围着病人没办法呼吸了!" 唔,他管阴天叫" 病人" 。 我看见人群听话地闪出一条路;我看见那个年轻人跪在阴天跟前,翻他的眼 皮,听他的心跳,给他做人工呼吸,用手一下一下地按着他的心脏;我还看见无 知的人群仍旧在向这个方向涌动……我看见那个年轻人最后站了起来,我还听见 他问:" 谁是他的家属?他以前犯过心脏病吗?" ——他长得可真帅!接着就是 柳絮的一声惨叫…… 当救护车和警车双双赶到时,我已经晕过去了。不过后来据孔小乐的描述说, 我晕倒之前还记得东东在我怀里,没把他也一起扔到地上。我不知道我是和阴天 的尸体一起坐上救护车的,否则我真怀疑自己是否还能那么平静地躺着。我当然 也没听见柳絮撕心裂肺的哭喊:" 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一个女人杀猪般地嚎叫,声称自己是凶手。另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听到阴天 已死就晕倒在地。这些情况的发生,足以导致孔小乐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迅速做 出判断:抱孩子的女人是死者的情妇,哭的女人是死者的妻子。 这个判断的确具有现实意义,也合情合理,何况柳絮确实不像一个贤妻良母, 也具备把丈夫推到情妇身边的各种外在因素,整个一个兽面兽心,而我的姿色也 不侮辱情妇的名头。如果组织知道这名还在刑侦大队实习的法医孔小乐同志,具 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以及空穴来风的推理能力,没准真会把他留在第一线,也不 枉费党培养了他那么多年。可当孔小乐知道,那个在他眼里几乎已经既成事实的 情妇,竟然是他的小学同学——我,他马上就推翻了自己的全部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