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潮湿的灵魂(6) 小三的怒吼只换来短暂的安宁,连我都没看见陆大凤是什么时候抄起吧台上 那个芝华士酒瓶的,那个酒瓶就朝着路凯的头飞去了。说几句题外话,我个人认 为芝华士这酒真不怎么样,也许是我不懂得欣赏,可我就是觉得它还不如" 金六 福" 有味道呢。不过我们的国人也聪明,勾兑水平一流,把芝华士和绿茶或者可 乐加在一起,就成杂种鸡尾酒了!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洋酒昂贵的原因除了各种 赋税在起作用,它本身的品质也确实值那么多钱,你看那酒瓶做得就比咱们的酒 瓶结实多了! 距离很近,路凯又正在气头上,理论上是不可能躲开那个酒瓶的,但是小三 冲过去替他挨了那么一下,所以路凯还安安稳稳地站在那里。芝华士的酒瓶没碎, 剩下的半瓶酒一滴都没糟蹋,只有小三的头血流如注,身体摇晃了半天才扶着吧 台站稳。 如果破的是路凯的头,或者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头,情况也许就没那么糟 了,甚至连我都是这么想的。小三有什么错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别人好, 她从没有伤害过谁,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过要求,可为什么每当发生什么事情的时 候,受到伤害的人总是她? 陆大凤也没想到会伤到小三,上前一步就要抱住她,却被路凯蛮横地推开了, 陆大凤只能罪人般地站在那里,仓皇失措。小三想要挣扎着自己走出去,最后还 是瘫倒在路凯怀里。她最后那句话我听得特别清楚。 她捂着脑袋对我说:" 彩虹,今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他们都喝多了,我 谁都不喜欢,真的谁都不喜欢。你一定要相信我!" 路凯抱着小三的样子是那么心疼,那么伤心,他一脚踹开酒吧的门送她去医 院了。我眼里含着眼泪,使劲儿咽唾沫,愣是没让它掉下来。因为我真说不准, 我想哭是因为小三的话,她都那样了,还在顾及我的感受;还是因为当我差点儿 被人强奸摔断了腿的时候,本该抱着我去医院的那个人又在哪里呢? " 小三是个好姑娘。" 望着那扇已经关上的门,陆大凤颇有感悟地说,好像 已经不再为自己的失手而感到自责。 " 东东也是个好孩子。" 我平静地说。 我们平静得不像话,我们平静得不像人,我们平静的样子应该被所有人唾弃。 一瞬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还有什么资格保持这样的平静? " 小三可以喜欢有女朋友的路凯,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单身的小三呢?" " 小三喜欢路凯并没有伤害人,你喜欢小三却伤害了东东。" " 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我根本就不想要那个孩子!我是被陷害的!我 那时才二十一岁,我怎么当得了爸爸?!全是柳絮的错,是柳絮害我!" 陆大凤今天连续几次放弃了他一贯引以为傲的冷静,放弃了他所谓的喜怒不 形于色的职业素养,像个孩子似的叫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对他说点什么, 却什么也没说出口。这里或者那里,这时或者那时,都没有什么话的留给我说的。 喧闹的酒吧因这突如其来的暴力事件归于安静,又因曲终人散再无热闹可看 而恢复喧闹。我望着那些醉眼迷离的人们,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这就是我的生 活吗?这就是我的全部吗?难道我的一生就要在这永远不想明天的酒吧里度过吗? 是我们怎么了,还是这个世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