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弥留之际的爱情(4) 梁国辉说:你知道有一些事是徒劳的。 华硕说:我从死神手里往回抢你,能抢一分钟是一分钟……如果你不配合, 全院都会知道你病了。那你很快就要去住院。 别…… 华硕孩子似的,在梁国辉额头上亲了一下:乖哦。 中午休息的时候,华硕把饭打到办公室。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给梁国辉 用药,打上了点滴。 也许真是突如其来的爱情,或者药物的作用兼而有之,梁国辉突然地枯木逢 春,愿意打扮打扮自己了,理了发,穿起了华硕送的彩色T 恤,人整洁,精神也 振奋了一下…… 华硕毫不避讳地带着梁国辉出去玩儿,认识了她那个圈子的朋友,逛汽车电 影院、学会了杀人游戏…… 这颜色郑洁当然觉得挺扎眼的。梁国辉说怎么了?不就是换换衣服的颜色吗? 郑洁说,我是想问,你医院那么忙,怎么还有空去商场买东西。 ……人家送的。 你不是号称不收病人家属的东西吗? 我不是号称,我是坚决不收。 …… 梁国辉说:这衣服是李长江送的。怎么了,不行吗?不信你打电话问问他。 我有那么无聊吗? 老爷子梁山感觉到了梁国辉的某些不正常,觉得梁国辉的衣服穿得真是不大 靠谱。梁国辉停下来了,说您还挺新潮,连不靠谱都会说了。梁山说我跟梁思宇 学的。梁山又说你这衣服颜色可真不怎么样,应该给思宇穿。 他穿太肥了吧?梁国辉转身往外走。 梁山冲着梁国辉的后背:你跟郑洁也没事儿吧? 梁国辉停了:没事儿。我们俩能有什么事儿。 梁国辉看着整天忙忙叨叨的郑洁, 他显得越来越不关心郑洁, 不关心这个家, 他想要让郑洁去适应" 没有" 他的生活……梁国辉心里非常难受,能给予他安慰 的只有华硕和李长江。 李长江跟梁国辉说这么瞒下去不是事,还是应该告诉郑洁。梁国辉不同意。 梁国辉说只要郑洁知道了,第一件事她就是开始折腾我,她一定把我送到医院去, 找最好的肿瘤大夫,完了放疗化疗。咱们是医生还不知道吗?癌症病人一半是吓 死的,还有一半是折腾死的。 李长江说:可你总得让她有个适应吧?……总不能有一天咣当一下子…… ……我知道…… 然后梁国辉眼圈一红:郑洁啊,平时我觉得她真挺可恨的……可一想到有一 天我没了,她上有老下有小,我又觉得她挺可怜。 李长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梁国辉了…… ……你说,她要是恨我了,是不是我没了她就不痛苦了? 咱们不做这个设想行吗?你不是还在呢吗? 探讨一下都不行啊?你这叫掩耳盗铃。梁国辉道。 朱院长去医院找郑洁了。他想了解,梁国辉为什么这么不求上进。他毕竟是 自己苦心培养的接班人。 郑洁明确告诉朱院长,她希望梁国辉调动工作,也希望他放梁国辉走。 朱院长问:这也是梁国辉的意思吗? 郑洁说:是的。 朱院长误会了,以为是梁国辉也想调工作但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60岁的精神分裂病人胖老谢推门进了梁国辉办公室。 ……主任……我…… 梁国辉说:老谢,你又忘了敲门了。梁国辉做了一个敲门的动作。 老谢好像大梦初醒的样子,拖着笨身子又出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