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橡(5) “小燕姨,你赶紧给我妈弄头发,我都等得肚子饿了。”刚儿从里屋拿着书探 出头来说。 “哎,这就好!咱们刚儿真乖!等等让姨给你妈弄完了。”小燕赶紧应答,飞 快地忙活起来。 “看我这死脑子,光顾上忙了,咋就把刚儿给忘了呢。”小燕自语着又急匆匆 进里屋给刚儿找了袋饼干让他吃。 大爱看着镜子里忙碌的小燕感叹着:“小燕,要不是有你还能说上两句心里话, 我就给憋死了。” “知道,你要强。在娃娃面前要强,在老人、妹妹面前也要强,在单位工作更 要强,成天装出一副好活能行样,累不累呀你!”小燕嗔怪地说。 “我爸身体不好,二爱三爱学习负担重,再知道我这些烦心事不影响学习嘛。 哎呀,总算熬到三爱也考上了。”大爱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开眼笑。 “是大喜的事!三爱也吃了不少苦呢。压力多大呀,终于考上了。也就堵了有 些人的嘴。只是,那学费还不得你供么?二爱就负担够重了,又添了个三爱,北京 怕花销更大着哩。” “可不是,负担重啊。花钱倒没什么,我想法子,节省点花。就是胡二水总不 让我寄钱,成天跟在屁股后面盯着我那点工资,还老赌博输钱,输了就冲我出气, 日子难过啊!” “就是!你看你,线衣还是上初中时穿的那件,都洗得发白了。也不买件新的。” “嗨,干净就好,讲究那么多给谁看呀。” “给余智斌看呀!他不成天想看你吗?” “你看看你又开人家玩笑!线衣是穿在里头的,我换十件他也看不到。” “怎么看不到,外衣解了就看到了。”小燕笑嘻嘻地回答。 “去去!羞死了!那是余智斌能看的么?”大爱不禁红了脸,起身胳肢小燕。 小燕躲闪着,两人嘻嘻哈哈笑弯了腰。一会儿,小燕直起腰来问: “我前晌还见着你爸来着,他就不能供二爱三爱上学吗?” “他有脑血栓,还有颈椎骨增生,光小爱和她妈就够他供的了。再说小爱她妈 也老赌。” “是啊,张赛赛赌瘾更大。听说她还老逛舞厅呢!” “那你常能看见小爱不?不知她咋样?学习好不好?” “人家肯定好着呢,有亲妈亲爸疼着,能不好么?你就不要操闲心了。哎呀, 我服了你了!你咋就那么爱操闲心的呢?!”小燕无奈的叹息着。 “这不是闲心,小爱也是我妹妹啊。对了小燕,你的个人问题也该解决了吧, 不能老这么拖下去,都成老女子了。别再心高挑三拣四的了,赶紧定下心来好好嫁 一个。”大爱认真地说。 “哎,我是宁缺毋滥。碰不上个感觉对头的,我是决不会像你那样轻易嫁人。 我还是那句话,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不是听说有几个条件不错的在追你么?” “是有几个。一个光知道说他大多有钱多官大,一个文凭倒有还能写文章,我 想有点共同爱好,但处了几天,发现他目的不纯,就打听我挣了多少钱,还动手动 脚的。另一个本来还有点感觉,但说话老晃腿,还吃饭的时候放屁,我看不顺眼, 也给蹬了。” 大爱忍不住“扑哧”笑了:“照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遇着个满意的?人无完 人啊!” “嗨,走着看呗,反正我是不怕那些婆姨们嚼舌根子。爱咋议论咋议论去!” 小燕给大爱弄好了头。大爱看着镜子里更加美丽的自己,喜悦地笑了。 大爱牵着刚儿骄傲自信地走在街上,招来不少行人的侧目。这次小燕又在她头 上练手,给她烫了塞北街第一个童花头,以前的大花卷、日本头和蘑菇头,都是大 爱第一个带头的,她留什么发型都好看,总是领导着塞北城的发型潮流。老实说小 燕店里的生意好,还有她大爱的一份功劳呢。 忽然,大爱看见余智斌和几个县里的领导正一起迎面往后街走来。大爱一阵心 慌意乱。她有些羞于让他看到她新烫的头发。只有在余智斌面前,她才会有这样的 心慌和羞涩。自从她证实那份每月寄来的钱出自余智斌之手后,她的心里就忐忑不 安,觉得亏欠他太多。但她没说破,她知道他要面子。况且自己又需要钱,她想, 为了二爱和三爱读书,就先这么收着吧,等将来有了钱,再挑明了还给他。 余智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熟悉而动人的身影。她又换了新 发型,显得那样年轻俏丽。余智斌的心顿时狂跳不已,一股电流穿过身心,忍不住 沸腾起来。他真想一下子就上前把那个清爽美丽、风采依旧的尤物拥在怀里,将她 掳回他的阵地,让她做他的婆姨,永远不要再受任何委屈、再哭泣和焦虑,那样他 就可以永远地保护她。可是,他却只能用目光做这一切。 大爱感觉到了余智斌深情的目光,那目光里蕴含着多少灼热、迫切和渴望啊。 她只抬头匆匆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了他对她的全部念想和爱恋。 她猛然意识到他的周围还有别的领导,她决不能影响他。 大爱逃开余智斌炽热的目光,拽了刚儿飞快往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