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的眼睛(5) “妈,你答应我不要告爸爸,不要和爸爸离婚好不好?妈,我求你了……”刚 儿哭得涕泪长流。 “你这娃咋这没出息的?别人打你你就不会护着自己?胡二水对你有什么好? 他配当你爸吗你还向着他?!”大爱气不打一处来。 大爱一边生气地数落着,一边拽过刚儿给他揉头上的疙瘩。可刚一碰,刚儿就 大声地哭叫起来:“哎哟……疼!” 大爱的心都碎了。 刚儿仍在那儿自顾哭泣着,一副不答应决不停止的样子。 终于,大爱哽咽着对刚儿说:“刚儿,妈答应你,不告你爸了,也不和他离婚。 你不要哭了。赶紧做作业,妈给你做饭去。” 二爱匆匆赶了过来。“大姐,你咋又反悔了?” “我……刚儿挨了同学的打,人家都骂他是犯人,说他没有爸爸……他哭着求 我不要告了,也不要离婚,我就……” “姐你好糊涂!刚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胡二水给过他什么温暖和爱?” 二爱着急地说。 “可他,毕竟是刚儿他亲爸……”大爱低垂着头。 “你就知道亲的亲的,我真对你失望!你难道忘了你受的那些罪了?!” “我没忘。可是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再把胡二水杀了也找不回我的过去。我不 能让刚儿再受人家的欺负和羞辱。”大爱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 二爱沮丧之极。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大姐是大姐,自己奈何不了她。 “我只是担心你放胡二水回来,他再欺负你咋办?”二爱又问。 “我想,他也该知错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难道就不是人养的?经过这回他 也该有个人样子了。” “狗改不了吃屎!大姐,你咋那么没心眼的?就这么轻易地饶了他?!”二爱 唬着脸站了起来。 大爱在地中央立着,傻愣愣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大姐默不作声难过的样子,二爱心软了:“好的大姐,既然你这么决定了, 我也就不勉强你了。我也是心疼刚儿的,可我知道什么时候该有亲情什么时候也不 该有亲情!” “二爱,姐知道你对姐好,是为姐着想,姐也想走出去,可是,人家余智斌有 家有孩子,我又不能……就算为了刚儿忍了这口气吧。”大爱可怜巴巴地望着二爱。 “就算没有余智斌你也应该和胡二水离婚。这是两码子事情!总之我对胡二水 这个人没信心!但愿他能如你所说良心发现、改邪归正!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二爱就气冲冲地走了。 大爱跌坐在椅子里,傻了似的。她自己也拿不准胡二水会不会改邪归正。 三爱在靠近舞台的一角坐下,解下脖颈上白底蓝花的绸巾,给双腿设计一种最 优美的交叉,然后抬起头。 所有的光柱汇集到舞台中央。炫目的照光灯打出一个排他的世界。 主持人走上台去报幕:“各位来宾,晚上好!今天是我院蓝美爱同学的毕业独 唱音乐会。她来自全国著名的文化县塞北,是塞北的高天厚土给了她坚实、质朴、 纯净、甜美而明亮的嗓音。经过四年的刻苦学习,她获取了丰硕的果实。今天,她 将向各位汇报她的学习成绩,为大家献上她动听优美的歌声……” 三爱身着一袭天蓝色的演出服,轻盈、沉着地走向了舞台。油彩勾勒出她如花 的面容。她对着身后庞大乐队的指挥微微点点头,优美的音乐响了起来,三爱开始 了演唱,她神采飞扬,歌声如莺。 王涧专程从海南赶来北京参加三爱的毕业音乐会。他坐在观众席上,深情地凝 视着舞台上的三爱。一曲又一曲美妙的歌声,梦一般飘过他的耳畔。雷鸣般的掌声 不停地在他的耳边响起,又在他的心头落下。优美的歌声中,他仿佛又看到了疙瘩 山上的爱爱,向日葵地里的爱爱,那个调皮害羞爱哭的爱爱。舞台上的她美丽得近 乎飘渺,灿烂得令他绝望。激动、自豪之余,王涧的心里蓦然生出一种乡愁般的惆 怅。 如今的爱爱,已不是昔日那个睁着一双对世界充满好奇的眼睛,在黄土坡上担 着两木桶水轻盈走来的爱爱,她已经成熟、自信,成长为一名优秀的专业的民歌手。 王涧敢保证,他的爱爱一定会成为一名家喻户晓的歌唱家的。可是他自己呢,梦想 远未实现,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工艺美术公司的科员,他不禁有些担心:自己还能自 信地永久地拥有她吗? 音乐会结束了,老师和同学们纷纷上去祝贺。三爱高兴地不断接受着鲜花。 王涧静静地坐在观众席上等待着三爱。看着在舞台上忙碌着的三爱,他心里一 阵宽慰,热泪不禁湿润了眼眶。 三爱终于忙完了,她换了衣服,四处寻着王涧。王涧站起身来冲她挥挥手。三 爱如轻盈的燕子一般从舞台上飞了下来,来到他的面前,拉起他的手,冲着他骄傲、 甜蜜地笑了。 王涧先领着三爱去夜市饱餐了一顿。三爱饿坏了似的,吃得分外的香,看着她 狼吞虎咽的样子,王涧心疼之极。 一进王涧所住招待所的房门,王涧就迅速地将三爱拥在了怀里。他捧起她的脸, 痴痴地凝视着她,看得她面烧心跳。他深情地细细地不断地吻着她,边吻边问: “好爱爱,亲爱爱,你想死我了!你是我的么?是我的么?”她热烈地反应着他, 不断地说:“是的是的,我就是你的!”两人吻得好深好久。 他忽地将她整个横空抱了起来,大步向床前走去。她不禁急呼“不要不要”, 挣扎着要下来。他不语,将她放在了床上,轻轻为她除去鞋子和外衣。他用头抵着 她丰满娇喘的胸,急促地对她说:“好宝贝,你不要怕!我爱你,我想死你了!我 真想现在就要了你,但我会管住我自己的,我要等到娶你的那一天!” 三爱幸福、感动地流下了泪。她勾着他的脖颈,快乐得如一只叽叽喳喳的鸟儿,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停地对王涧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和忧伤。说着说着,她就睡着 了。王涧慢慢伏起身,轻轻为她盖上被子,和衣在她的身边躺下。 王涧久久不能入睡,他的眼前一会儿是疙瘩山,一会儿是向日葵地,一会儿是 舞台,一会儿又是生意场。他反复思考着他和三爱的未来。他觉得三爱当然是留在 北京发展好了,可他呢,他在遥远的海南。他有能力给她一个条件舒适优越、安定 的家吗? 王涧下了决心,不能继续在工艺美术公司呆下去了,自己得想法到外面多挣些 钱。有了优厚的条件,再来娶三爱,再继续完成自己喜爱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