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爱的婚礼(7) 着大爱,借着响亮乐声的遮掩,他对她柔声地说了一句: “大爱,你好吗?我想你!” 大爱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这句话。她的心迅速地燃烧起来,不由抬起了醉汪汪的 眼睛。 “你咋也来了?”大爱悄悄问。 “本来计划里没有坪化乡的。听说你在这里下乡,就临时增加了一项工作检查。” 余智斌老老实实地作答。 大爱娇嗔道:“你就不怕被人说闲话?” “不怕!再说你是我的下属,检查工作名正言顺嘛。”余智斌狡黠地。 大爱的心里如蜜一样甜。眼前这个男人,打她几岁起就牢牢占据了她的心,直 到现在还是如此。她是那么想念、牵挂着他。梦里多少回相聚,醒时多少回牵挂, 却只能将无尽的思念与孤独、哭泣和心碎隐藏在心底。 “大爱,你忧郁得让我心疼!这样的日子不该属于你!” 大爱一震,泪迅速满了眼眶。 音乐停了下来,舞会结束了。大爱赶忙抽回自己的手,去和大家打招呼。余智 斌则被几个乡干部簇拥着去了乡政府。 月缺是诗,月圆是画。乡政府的一孔窑洞里,大爱站在窗前,凝望着天空的明 月,久久不能平静。她的眼前晃动的尽是余智斌魁梧的身影和俊朗的笑脸。 “大爱,你好吗?我想你!” “大爱,你忧郁得让我心疼!这样的日子不该属于你!” 余智斌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不停地萦绕着。 “我过得一点也不好!我也想你啊!我更不想过这忧郁的日子,可是,我又能 咋样呢?”大爱在心里一遍遍回答着他。 并排的另一个窑洞,余智斌高大的身影久久地映在白窗纸的窗户上。他在徘徊 着,烟灰缸里已经落了无数烟蒂,却丝毫不能为他解掉一丝烦乱和思念。 这些年了,大爱美丽、圆润、清爽的样子一直映在余智斌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的心一直被思念的苦藤牢牢久久地缠绕着。除了大爱之外,他没有爱过任何一个 女人。对于三丹,他觉得只是一种责任和义务,如果说感情,那他对她也只是一种 亲情。对于大爱婚姻的不幸,他心存太深的愧疚。当年如果不是他的轻信和犹豫, 大爱也许就不会落到如此境地。而他也就不会多年如一日地沉浸在痛苦、思念的煎 熬中了。 他深刻地体会到思念是一种欢乐而又残忍的痛苦,是一种甜与苦交织在一起的 奇妙,当一点点的苦涩顺着他的被苦茶麻木的舌根缓缓流下,当那一丝丝回忆和甜 蜜柔柔地浸到他失落的心尖时,他却只能在无奈的现实中抱怨和沉醉。 余智斌披衣走出门外。大爱所住的窑洞灯已经熄了。他凝视着黑暗中的木格子 窗户,几次欲敲响大爱的窑门,又极力克制住了自己。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坪化乡政府的大院,踏着凹凸不平的小路,来到潺潺流 淌的杏子河边。这条古老而美丽的河流从坪化乡悠悠穿过,在日夜唱着经久不变的 淳朴歌谣。 杏子河畔生长着许多粗壮的旱柳,虬劲的枝丫在夜色中形态万千,树影斑驳。 虽然生长的环境艰难而困苦,却依旧棵棵生机盎然,蓬勃向上,以自己独有的姿态 舒展着四肢,婆娑舞动摇摇曳曳,坦然地迎接着微风的温柔亲吻。 近旁的一株旱柳上,竟然坐落着四个鸟巢。看着它们,余智斌不由默默地想, 这是一种生命对另一种生命的责任啊。而自己是否也负荷着这样一种责任呢? 余智斌继续往前走着。突然,他停住了,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银色的月光下, 大爱正如静夜里的一朵白兰花一般,静静地独自开放在午夜的幽静里。那是多么令 他向往和怜爱的一株芬芳啊。 夜风轻轻拂动她蓬松、起伏的乌发,她的身体,如美丽而不胜清寒的花瓣,在 夜风中微微瑟栗着。她背对着他,久久地凝视着不断泛起涟漪的河水,似乎已陷入 了无尽的沉思。 余智斌走到大爱的身后,无限怜爱地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肩上。 大爱一惊,回头一看是余智斌,她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她紧张地想,他咋 也来了呢?这个二杆子!他咋就不怕让别人看见造成坏影响耽误了前程? “为什么还不睡?”他深邃的眼睛隐藏着无限的深情。 凝视着这双熟悉的眼睛,大爱忽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虽然她知道自己此时 应该是微笑和优雅的。 她一肚子的话在心头澎湃,几度汹涌而出,却又强咽了回去。 终于,她强制住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地对他笑了。而在他看来,那笑容虽美 丽却凄凉,丝毫掩饰不了她内心的重重伤感与失落,倒写满了无奈和迷茫。 “那你呢?为什么还不睡?”她反问他,一丝温柔在她眼里荡漾开来。 “睡不着。想你呢,大爱!”余智斌焦灼、痛苦地说。 大爱竭力做出冷淡的样子:“这话你应该对三丹说。” “大爱,是不是你还怨着我?我知道是我不好,对不起你。也害了咱俩。你就 不能原谅我吗?” “谁怨你来着。不怨你,怨命。怨我名声不好,没个人样子,配不上你。”大 爱努力想让自己心肠变得硬一些,可泪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别这么说大爱!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最圣洁的!再说,命运还是可以由自 己扭转和把握的啊。”余智斌急切、认真地回答。 大爱的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咋样把握呢?她在心里说,你有妻有女, 我有夫有子。难道去拆散了他们吗? 余智斌似乎读出了她的心思,有些沮丧地锁紧了眉头。 看着余智斌难过的神情,大爱的心里好心疼好难过。她懊悔极了。她知道她戳 着了他的痛处,但她绝不是故意的,也绝不想难为他什么。 大爱局促不安地用脚尖踢着地下的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