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亲离婚(8) 二爱疲惫地倚靠着被子,微闭着眼。 地上王警超他妈欢喜地忙碌着。“你呀你,真是个愣媳妇,咋不早点给妈说一 声呢?吐得这么厉害!” 王警超进了门,看到坐在床上憔悴的二爱,吃了一惊,二爱,你咋了?听到王 警超的声音,二爱苍白的脸上现出了红晕。 “咋了,你个榆木疙瘩!你婆姨给你怀上儿子了!”王警超他妈又喜又嗔地说。 “哎呀,我要当爸爸了!是不是二爱?”王警超惊喜地冲过来握住二爱的手。 二爱羞涩地笑了笑。 “你都有了,还这么拼命地工作。以后可要当心点啊。”王警超心疼地说。王 警超他妈见状,笑着出去了。 王警超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解开了,是一袋子青杏。二爱高兴地问:哪来 的?王警超笑着说,从乡下办案回来,经过一片野杏林,想起你这几天总嚷着要吃 酸的,就给你摘了一些。没想到竟是要当妈了。来,我喂你吃。 二爱幸福地含着一颗杏,说,你也吃。王警超龇牙咧嘴地说,我吃过了,酸死 了,我可没那个口福。二爱又吃了几颗,将袋子系上了。 “咋不吃了?” “留着以后吃。”二爱将袋子递给王警超。王警超说,你爱吃我天天给你上山 上摘去,有什么留不留的。说着起身去洗二爱吐脏的衣服。二爱起身要自己洗,警 超拦住了她:“从今儿起,你的衣服一律由我来洗。你什么事都不要操心。现在, 我命令你好好地睡上一个囫囵觉,睡够了再起来。” 二爱听话地躺下了,却总睡不着。 “赶紧睡吧。”王警超边往盆里倒水边说。 “警超,用温水洗啊。把里子翻过来洗,不伤衣服。”二爱叮嘱着。 “哎。知道了。” “洗衣粉在盆架底下。先揉一下再用,可能结了疙瘩。” “哎,你睡吧。” 二爱闭上了眼睛。停了一会儿,她又睁开眼喊:“衣架在门后面,撑衣服的时 候要把衣服拽平了,不然干了会起皱。” “哎呀,你看你,咋总操心个没完呢?有什么不放心的。原先没有你时,我一 个人不也洗了几年的衣服吗?”王警超嗔怨道。二爱在床上笑着,说:“谁让我是 你婆姨呢,我就得操心!” “听话,赶紧睡吧,啊?”王警超无奈地。 “那你过来亲我一下,我才睡。”二爱撒娇地说。王警超擦了把手,过去亲了, 二爱腻在他的怀里说:“一见你我咋就不累了呢。” “胡说,干了一天工作了,又怀着身子反应得那么厉害,能不累吗?”王警超 用手刮了一下她秀气直挺的鼻子。 “闻着你身上那股熟悉的味儿,我就想要。”二爱迷恋地嗅着王警超身上的味 道。 “你累成这个样子,我再……不成了欺负你吗?睡吧,睡醒了,我好好要你。” 二爱甜蜜地笑着,在王警超的怀里渐渐睡熟了。 二爱醒了。看到王警超一清早就在地上忙碌,一把勾上了他的脖子。 “饿了吧。洗洗,先吃饭。妈都把饭做好了。”王警超疼爱地说。二爱刚要下 床。王警超制止了,“别动。” 王警超端来一盆热水。给二爱递上毛巾。又端来一杯水,在牙刷上挤好牙膏。 二爱道,怀个娃娃,你和妈就把我惯成这样,我还能放开了去干工作么?王警超说, 你以后真得小心点,不能再那么拼命地工作了,要把咱们的娃娃当回事哩。 王警超端来了饭菜。二爱刚拿起筷子。王警超就拿过筷子说,我给你喂。二爱 的两眼顿时蒙上了一层湿雾,说警超,你咋对我这么好呢? 王警超疼爱地说,你是我的婆姨,我不疼你谁疼你。再说,你肚子里有我们王 家的宝贝孙子呢!二爱停下来,担忧地说,万一我生的是个女娃呢?咱爸咱妈会不 会不高兴?王警超说,女子小子都是我的娃,我和爸妈都高兴!你就款款地放心地 给咱生吧! 两人相互凝视着,幸福地笑了。 音乐学院不远处,是盛唐时候修建的一座寺院。不知从何时起,三爱喜欢在周 日里往寺院里去。她喜欢看那里盛开的花,碧绿的菜,就连那些光着头浇水念经的 小和尚,也让她觉得有种六根清净的美好与宁静。 今天又是周日。寺院门口照旧围了些算命打卦的巫婆神汉们。看见三爱,他们 殷勤地拥上前来,热情地拉着三爱要给她算命。三爱无聊,便随便找了一个人,听 他讲。那人掐着自己的指头,又端详着三爱的面容和手掌,然后庄重地告诉三爱, 说三爱面相不俗,聪明开阔,今后必然是又福又贵、财源丰厚、名满天下。断到她 未来的婚姻时,更是一番煞有介事:什么儿子命、富贵相、丈夫知疼知热、儿子乖 巧聪明啦等等,好的不能再好。 多么诱人的世俗安乐图!每听之,三爱的心头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悲哀感。世人 有谁能解她心中的千千结!她又图何苦心寻找也许一生都无法找得到的梦中小屋, 去在原本多元的生命中逼给自己一个惟一呢! 也许王涧目前的选择就是他更高的追求吧。也许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起点上的。 三爱这么想。 三爱时常想起那给她博爱、给她情感、给她眼泪的大海。海扔给她的水珠晶莹 剔透,似乎是一段炼狱生命后的结晶。而她和王涧在海的怀抱中所发生的故事,成 为她心头最美丽最深刻的记忆,也成了她今生永久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