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亲离婚(9) 走在熟悉的校园,三爱的面容因为忧伤而更加沉静。她抬起头,灰蓝的天幕上, 梧桐的枯枝横在空中,像一幅精致的民间剪纸。冬天已经来临了。 三爱默默数着放假的日子,欣慰地想,又快能和姐姐们相聚了。 远远走来钢琴系的几个老师。见到三爱,她们大吃一惊:哇!蓝老师!差点没 认出你来!才多长时间不见,你怎么就变得如此丰满,改做杨贵妃了? 三爱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她们说,你真是个马大哈,回家照照镜子去吧。 笑着远去了。 三爱已经好久没好好照镜子了。这学期她兼了声乐系的班主任,又要准备研究 生毕业论文,总是从早到晚的忙,早晨匆匆洗把脸就走,晚上回来冲个澡倒头就睡。 何况她也没心情照镜子,女为悦己者容,王涧都没了,美给谁看呢。 三爱回到家,站到了镜子前。果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胖女人,瓜子脸 都变成了满月脸。如果不仔细辨认眉眼,她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是自己。 三爱很是奇怪,自己心情不好,吃饭不香,工作学习也累,怎么还会发胖呢? 难道心情不好还能增肥? 是缺少体育锻炼吧?自己一贯不怎么注重锻炼的。 可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都不怎么锻炼身体,应该是与锻炼没有关系。 是唱歌唱的?没看许多搞声乐的演员个个发胖吗? 可那大多是些唱美声的演员。自己是唱民歌的,不应该像他们那么胖啊,何况 自己多少年来一直这么唱,也没见胖过。三爱疑惑不解。 她开始加强体育锻炼。每天早晨五点起来跑步,晚上也跑步,外加五十个仰卧 起坐。还报了一个减肥训练班。每顿饭只吃菜,不吃主食不吃荤,还服了两盒减肥 药。她想,一个声乐工作者的形象是非常重要的,哪能如此胖下去呢! 可锻炼、节食都不奏效。三爱依然急剧地发胖,体重飞速上升。没一个月,她 竟然胖得原来的衣服都穿不上去,就连脚丫子也跟着胖了好几圈,只能穿大头的鞋 了。最要命的是,她的脸上出现大量的斑块,气息变得不畅,唱起歌来异常吃力, 三爱万分焦虑,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人人见到三爱都要大吃一惊:哇! 你怎么突然胖成这样? 一位院领导爱人的话引起了三爱的重视。她是某医院的一名著名的妇科大夫。 那天她认真地瞅了三爱一会儿,说:“姑娘啊,你的胖不正常。应该与某种疾病有 关系。赶紧上医院查查吧。” 三爱和好友陈歌一起去了学校附近一家大学的附属医院。经历了道道复杂的化 验检查程序,交纳了各种各样的费用,终于三爱和陈歌拿着一大摞化验报告去找主 治医生。医生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化验单,让三爱先出去一下。 三爱纳闷了:为什么叫自己先出来?难道自己得了什么严重的病? 一会儿陈歌出来了。三爱赶紧上前紧张地问:“我得的啥病?” 陈歌道:“没啥,说是皮肤过敏,得住院后再详细检查。” 三爱半信半疑道:“那医生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在里面当着面说?” 陈歌咧咧嘴:“瞎敏感什么呀。医生搞错了,还以为我是病人呢!” 三爱转忧为喜:“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得了啥不治之症呢。皮肤过敏我服 几片息斯敏就得了,住啥院呢?我还得上班、准备答辩和音乐会呢,多耽误时间!” 陈歌偏过头去,装作看别处:“不行,得听医生的。医生说了必须住院,你就 听医生的话吧。不然老这么胖下去就没法唱歌了。走,我们现在就去办住院手续。” 住院后,三爱每天打针服药,化验检查。可是病情不见减轻,而更加严重。她 的全身浮肿得厉害,整个人变得面目全非,走几步路都变得异常艰难。 三爱觉得不对劲了。她对自己的病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她询问来查房的医生自 己到底得了什么病,医生说还在查,等血样出来再说。 星期三这天,趁着陈歌还未从学校过来,三爱拿着住院通知单,仔细琢磨着上 面病情那一栏陌生的英文符号,顾虑重重。 门口走过一位脚步匆匆表情严肃的中年大夫。三爱赶紧上前打招呼:“大夫你 好,打扰一下。请问这张单上写的是什么?表示什么病?”三爱装作不在意地一边 问,一边将单子递给他。 “什么病,要命的病呗。”那医生扫了一眼,头也没抬地说。 “什么?要命的病?”三爱一下子懵了。不是说只是过敏吗?怎么会是这样呢? 陈歌从学校赶了过来。这两天她天天在医院陪着三爱。看到三爱站在过道里发 愣,她焦急地说:“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 “哦,没事,病房里太闷了,我想出来走走。”三爱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 “赶紧回去,感冒了就不得了了。”陈歌说着,把三爱拉了进去。 三爱呆呆地坐在床上,半天不说话。 “瞧我给你带什么了?”陈歌拿出一张最新出版的民歌专辑,递给三爱。 三爱没动。 “这上面有你唱的歌,你也不看看吗?” 三爱仍是木木地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