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 第二天,是情人节,我醒来时,可乐已经回来了。他告诉我,旭尧已经被送到 重庆的一家大的医院了,然后就没有打听到其他的了。我想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那 家医院去看他,他们告诉却我好好养病,等病了再去。我想了想,母亲那担忧的眼 神,于是只好坐下。我心中想到,只要旭尧没事就好,我一个再过一个情人节又有 什么关系呢? 我戴上那个写有我名字的戒指,安静的在医院待了五天,五天后,我再也坐不 住了。征得了医生和家人的同意和彩虹一起到了那家医院。我想,他一定很想我了 吧!也一样的很想知道我的健康,他一定也瘦了吧!挨了那么多刀,肯定会瘦的; “彩虹,你说,他会不会失去记忆了,忘记我了吧!”我担忧的问道。 “你傻啊!他又没撞到脑袋..... 不会的,我们快进去吧!”彩虹说道,扶着 我进了医院,我们找到了一个医生问他,上星期晚上有一个被刀插到肺部受伤的病 人没?他指了指楼上,我们便高兴的坐上电梯,在电梯里才发现,这医院大,不知 道在几楼,只好跑到到一楼问了一个护士,护士又叫我们问一下外科的护士长,几 经周转之后,我们找到了那个护士长。 她查了一下,让后低头在本子上记着什么,边记边对我们道,“他啊!已经没 了!” “什么没了?”彩虹问道。我心中咯咯了一下,突然感到心中有一块巨大的地 方空了下来,这种空让我恐慌的难以言喻。 “麻烦你再帮我查一下!他叫林旭尧,是上星期二傍晚时分来的... ”我认真 的看着她问道。 “就是这个人啊!他被送来时,已经快没气了!”她递给我们几张证明,上面 写着死亡证明,而那资料就是旭尧的,我一下恍惚,终于,想起来上次生病时,在 梦中一定要告诉他的话:你能爱我吗?你可以爱我吗?如果不被你爱着,我的人生 该会有多么的寂寞;如果不被你爱着,我又该被谁爱着... 可是,当我想起来了, 还没有告诉他,他怎么能带着这个遗憾而去呢? “那... 他的... 遗体呢?”我颤抖的问,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护士长。 “上次也有个女的在这里大哭大闹的,是他妈妈吧!怎么你又是他什么人,都 不是一起的啊!交给他爸爸了,即然都是亲人,他可以给你们解释... ” “不是说没事的吗?衣服那么厚,刀子又短,还来了那么多大夫送去医院也及 时啊!怎么会有事,医生,你骗我的是不是,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 我说完, 便冲了出去,伤口又微微发痛,我见着人就问他,看见我们旭尧没,他们都摇摇头, 我想,旭尧一定又像前面几次一样,跟我玩失踪呢!我跑到一个办公室,问主治医 师,旭尧是不是已经被治好了,你们让他回去修养了?那个医师抬起头,推了推金 边眼镜,问道,“那个病人是不是姓林?”我眼睛一亮点点头。他叹口气,找到一 张手术笔记给我,上面写着:手术无效,死亡之类的话。留下的日期还是当天的。 我丢开那本笔记,失魂落魄的走出那家医院。 不是说要等我一年的吗?不是说,不要再离开我的吗?不是说,要珍惜我一辈 子的吗?原来这一切不过只是谎言,是盛夏的泡沫,脆弱得让人心寒。原来,这一 切也不过是我自己骗自己。。。什么刀子短,衣服厚。。。旭尧啊,我的旭尧。。。 他已经离我远去了,我的天空为什么黑暗至极,我的眼睛又为什么模糊至极!我找 不到方向和出路,我顺着墙角蹲下去,伤心的哭泣,我的灵魂也像是被抽空般,没 有了任何的感觉。。。 那一天,彩虹找到我时,已经很晚了。她把我送回去时,我的灵魂还处在那个 迷失悬空的状态。 回去之后,我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我们曾经走过的路:那是我们红尘万丈我 们多么美好,记得他在球场时,对我道:“嘿,美女你的东西掉了!”那快活灿烂 的一笑;他和我买绿萝时的耐心与认真;他在古街买糖葫芦给我吃时的任性与孩子 气;他叫我穿上那件青苹果颜色裙子时的霸道和关爱;他在我家做客时对我道: “表妹,真贤惠啊!做的菜好吃极了!”时的调皮与捣蛋;他第一次回来时对我说 :“你看你多么美好,叫我怎么舍得放手。。。”时的感性与痴情;他第一次带我 骑摩托车时的纯真与细心,我还没有告诉他,那晚我抬起头看见了什么。现在我多 想告诉他,那晚,我看见了天!我仰起头,正好看见他和后面的天空!他就是我的 天空,而我失去了他,我还有什么呢;还有我们在青青竹筏上的动人传说,还没有 来得及见证的传说;我生病时他那痛惜爱怜的眼神;他带我逃过一群人追击时露出 的自信与魅力。。。我回忆着回忆着,久久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能自拔。那 些记忆,被我一遍一遍的想,直到心情苍老。我想当我无可再回忆时,我还可以做 什么呢? 那些无法排解的忧愁,常常在我的梦中徘徊着。醒来时,我才意识到:我的旭 尧,已经去了,再也不会来了。梦中还是有个声音在说:“雨秋,就是要那样活着 嘛!那样坚强、独立、自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样才像你嘛。。。” 这之后,我常常抬头看天,重庆的天空灰蒙蒙的。总能唤起人心底最伤痛的记 忆。我抬起头,寻觅寻觅这,天高云远,什么也没有。就像我的心空洞洞的。“我 很想你,非常的想,可是我该对谁说,生在天堂里的呢,是否听得见我的召唤。。。” 这些思念在心中越积越深,我想当伤痛堪进了骨子里,孤单也就多余。 回到学校之后,我常常一个人跑到他的家。那个有着最美葡萄架的地方。我躺 在那个长凳上面,又开始思念他的好,他的坏,他的热情与冷酷。直到麻木渐渐的 分不清楚。我沉浸着,任悲伤在葡萄架里徜徉。那里还是只有那几个老仆人,忠诚 的守候在那里。他们看见我来,都只摇摇头叹气,然后,多准备一份饭菜。。。 那一天,我依旧躺在那张有些冷的长凳上面。架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久久的 消不去,我淡漠的走出去,看见于管家带着其他四个人,挡在侧门口。正在阻止一 个人的进入。我远远的一看正是林旭尧的妈妈,一个月不见,她仿佛老了许多,眼 睛也不再水灵如波。她看见我从里面走出来,很是吃惊。有些气愤的对他们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允许外人进来,也不让我进么!到底谁是这家的主人!” “太太,老爷吩咐过的,这个家,除了你,谁都可以出入!我们只是按吩咐办 事,不敢违抗。您还是请回吧!”于管家伤心的道。头上的白发又增加不少。 “我千里迢迢的从重庆回来,这是我的家,你们不让我进,要让我回哪里?我 还能去哪里啊,天呐,他还在嫉恨吗!”她声嘶力竭的道。一缕头发从上面散落在 脸庞上,让她看起来,无比的伤痛。我想旭尧看见她今天这样一定会伤心的吧!她 毕竟是生养旭尧的母亲。。。 “雨秋,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我会恨你的吧!你丢下我,丢下你的家人。。。我会恨你不止丢下了我,还 丢下你的家人让我照顾。。。” “丢给你照顾?我的家人?” “恩,这个世界上。。。我不止爱你,还爱你的家人。对你好,也不止对你好。。。” 我想着想着,思绪飘到好远好远。。。我拨开管家和师傅,走到铁门面前。然后, 把那重重的铁门打开。再拉着她的手,走向了葡萄架。他们也许过于吃惊我这一举 动。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冰冷细滑,等我把这位漂亮的妈妈拉到树架时,他们 才开始不知所措,在一旁担心不已。 旭尧的妈妈甩开我的手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碰我!”我没有理她,从包里 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和一张“西亚”的股份证明给她。 “这是旭尧留给你的,密码是旭尧的生日。这里。。。我们曾经在这里。。。 背靠背聊天,他曾说,他的母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他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 想想他的母亲该有多么的难过,他就会有多么的罪过。他还说,他爱他的家人,任 何时候都爱。。。”我淡淡的道。于管家抹了一下眼睛,转过头,带着那些师傅离 开。。。 是啊!旭尧即使过去了。也爱着他的家人,这就是他。这是我这个月第一次讲 那么话;第一次对外界有了那么强烈的反应;第一次,想到了周围亲朋好友的关怀。 这一个月,我活在自我的世界里,太自私太无情了。我想我已经开始接受他不在的 事实了。而我走了有多远我才意思到已经失去了他。前方明亮的灯塔指引的方向是 我迷茫的希望。果然是爱了才会真切的思念。 “哼!”她轻哼了一声,看我一眼。扭头走远,没有拿走卡和股份。我看着她 孤孤单单的背影,心中无限感伤。转过头看见,葡萄架上面的老藤已经长出了新叶 子。嫩嫩的,小小的,灰白灰白的,舒展在空中,像一个挥着翅膀的天使。原来, 春天已经来了,不知不觉中,春天已经来了。 我收起我的心灰意冷,走回了学校,这条大道,我们一起走过一回,而我走过 无数回。我想,即使是灰色的人生,我也要走下去,努力的过自己的生活。不管什 么悲伤,什么环境,什么困苦也不能阻止我要过好生活的决心。因为,我还是被他 爱着的,即使他身在天堂,我还是被他爱着,被他守候着的。这就够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