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子出走 赶到棠城时天色已晚,出了车站,我打了出租车就往蓁子家里急奔。以前每次 来棠城都有人接,这一次,我只好自己坐车问路。而心情是无比的灰暗,一如棠城 的天空。 中午我像灵魂出窍一般躺在床上,手拿蓁子的信,却再也看不进去。我想,我 们苦心经营多年的感情难道就这样轻易破碎? 听录音,正是若智的话让蓁子认定了我在撒谎。既然若智说我们没有打架。那 么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周洁吃完饭路过,打电话说要上来看蓁子,我说她已经走了,我都没见上。 她说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我说是。 周洁上来,看我无精打采的样子,又开始了对我的教训。 “你咋就这么没出息?人家蓁子是来跟你领结婚证的,你就不能忍着点?还把 人气跑,你倒好,气走也不知道去追,等着人家自己回来吗?” 我说:“不是我气她走了,是她不相信我的话。” 我把蓁子的信给周洁看了,她说:“蓁子怀孕了?” 我说:“是,已经一个多月了。” “既然有孩子了你怎么还敢惹她生气,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对不起她的事了?” “大姐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蓁子这么怀疑你,肯定有她的理由。” “那我告诉你,我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 “没有就好,你现在赶紧去棠城给她道歉,别让她伤了身体。” “现在道歉还有什么用?我今天早上把话说尽了,也没留住她。” “你咋就不理解女人的心呢?她生你的气,说明是在乎你的,你现在就受点委 屈,不管你有错没错,都去给她道个歉,陪她几天,工作室我替你担着。” “就怕去也没用。” “没去你咋知道没用?没用你也得去,再说了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就忍心让 她一直伤心着?我现在命令你,马上赶到棠城去,如果把蓁子哄不高兴,你们俩个 好不了,你就别回来见我!” 蓁子的住宅是安了楼宇防盗系统的那种,现在我也被当做盗贼防住。按响楼门 上的呼叫机,好一阵蓁子才接起来:“谁呀?” “是我,蓁子。” “……你来干什么?” “你先开门让我上去行吗?” “我说过了,我再不见你,你也别缠着我。”她说着挂了电话。 再拨,却没任何反应,我知道她是拿掉了话筒。我似被人打了一闷棍,傻了一 样站在楼下。在路上我设想着种种结果,就是没想到会被她拒之门外。如果连她的 人都见不到,我还说什么与她和解? 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响了足有5 分钟也没人接听,估计她是拔了电话。打手 机,一直是关机状态。站在楼门口想等一个进去或者出来的住户借开门遛进去,谁 知等了有两个小时也没一个人影。我想起她这个单元本来就没住几户人家,平时当 然就难得有人进出。 半个月后的一个夜里,我把公孙蓠放在了床上。我近乎蛮横地剥开她的衣服, 她拉着我的手说:“不要啊,谷哥。” 待我剥光衣服看见她珠圆玉润的身体时,她已经不再阻拦我的行动。她一直看 着我的眼神里有一些茫然,茫然中有一些期待,期待中有一些顺从。趁着酒劲我侵 入了公孙蓠的身体,我猛烈撞击她时心里充满了快感,我觉得自己终于完成了对一 个人的背叛,而背叛一个人竟是如此容易,是如此有着复仇般的快意。这一行为本 身的乐趣大大超过了我对公孙蓠近似于强奸的做爱。 当心理上的愉悦转化为生理上的兴奋时,我恍然觉得怀中这个柔若无骨的躯体 就是蓁子,我们的严丝合缝使我感知了彼此曾经的默契。是的,我身下应该是蓁子, 别人不会给我这样的感觉。 我停下来时,看见的又是公孙蓠,她躺着的表情和蓁子极其相象,恍如姐妹。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呆呆地看着我。我说:“你有快感你就喊啊。” “我疼。”公孙蓠说着伸出一只手,帮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我也感到了疼。因为我看见了床单上的血,像一朵红玫瑰盛开在她的两腿之间。 我感觉出了自己的小兄弟火辣辣的疼痛,它在侵略对方的同时也被对方所侵略,这 是一个比无耻更无耻的物理现象,似乎没有谁是赢家,如果说这是战争的话。 看见了血,适才还弥留在我身上的愉悦就在刹那间消失一空,酒劲也顿时散尽, 我有些惶恐地问她:“你还是姑娘?” 那天夜里我始终没有敲开蓁子的房门,在棠城漆黑的夜色下,我的心境悲凉如 冰水中的石头。 给她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但她的窗户却一直亮着灯。我去家属院门口买来几 瓶啤酒两包香烟,坐在正对着她窗户的一个椅子上,准备守株待兔。我想在12点之 前,你总得让我进去。即使我有天大的错误,如此虔诚的负荆请罪,不能和解的都 应该和解了。可是我想错了,蓁子压根就不是蔺相如,因此也就不具有宰相的气量。 到11点时,她关了客厅的灯,我给她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打通。我几乎是不抱任何希 望地给她发着短消息,告诉她我在楼下,告诉她我来的目的和我的诚意。凌晨1 点 时,夜露慢慢地落下来,于无声处散发着凉意。两点的时候她的手机终于开了,我 打过去时一直不接,我知道她在犹豫,第三次打,她按了拒接,电话里说:“您所 呼叫的用户现在不便接听您的电话。”再打,就是永远关机。我想她既然开了手机, 就会看到我的短消息。可接下来的夜晚,比我眼前的草坪更加平静。 第二天我被刺眼的阳光晃醒,睁眼细看,我还坐在草坪前的椅子上,脚下是几 个空酒瓶外加半瓶烟头。 蓁子的车已经不见了,地上有两道新鲜的车痕通向门外。我坐的地方距离汽车 不到10米,即使蓁子目不斜视,也不可能忽略我的存在。 太阳在缓慢地升起,我双手搓了搓脸,看着周身的阳光,忽然感到有些冷。 A 县的小王还是没能获选文联主席,看来一个作家证并不能通达仕途。他来投 奔我时说,他连文化馆的工作也丢了,说他将全身心地来为我效力。 对他加盟工作室的要求我做不到一口回绝,尽管对他的做派和能力我很瞧不上 眼。周洁说:“要不先让他试用一个月吧,若智走了,我们现在人手也不够。” 我说好,给他一个月时间,出不了成绩他就走人。 下午的时候周洁提议由她做东大家聚一次,说好长时间都没在一起高兴过了, 今天就算是给小王接风大家热闹一下。其实我知道她想借这个机会让我振作起来, 从棠城回来已经半个多月,我的情绪一直处于低谷,她和公孙蓠都有些着急。 我不忍拂了周洁的心意,在吃饭时努力让自己洒脱起来。在这种场合免不了喝 酒,我声若洪钟的划拳让小王呆若木鸡,与我对拳时他连战连输,每输一拳,就有 一杯酒被他灌下。南子非和禹华早已熟悉了我在酒场上的气势,但仍然不是我的对 手。我在出尽风头的同时却苦了自己——只赢不输我就没得酒喝,这些天莫名其妙 地谗酒,只好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