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麦琪和苏昭谁也不看谁,苏昭摆弄着桌上的酒单,麦琪的手在酒杯上划来划去。 他们坐得很近,可以感觉到对方的磁场,麦琪想:不如就聊几句吧,至少他帮我解 了围。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总不能像采访一样问人家几个问题吧?麦琪采访过 很多人,她在想自己是怎么和那些素不相识的人聊起来的?怎么让他们在很短的时 间内把自己的许多情况,甚至隐私都对她倾诉,在她面前哭,把她当作朋友?现在, 她却无法处理身边这个小伙子,她觉得自己可笑,像个高中生,能在那么多编辑、 记者面前讲话,为什么不能与这个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小伙子打个招呼呢?她终于停 止了手指的运动,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伙子,可能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也抬头 看她,他们的目光在半路相遇,只接触了短短的一瞬,又同时收了回来。 麦琪还是开口了:“你是一个人来的吗?”说完这句话她就感到很后悔,这算 什么问题,真有点像小姐的口气。 苏昭倒没介意,他说:“不是,那边还有我几个朋友。” “常来这儿吗?” “来过几次。你呢?” “也是,和朋友来过。” 孙涌潮时不时地用目光瞟着他们,麦琪背对着他看不见,苏昭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只好低声对麦琪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吃亏。我们坐一会儿,你 就走吧。” “谢谢你帮我解围。” 表演区灯光闪烁,乐队开始演奏一首动感很强的曲子,酒吧里的人大多把视线 转向那里。麦琪也扭过头看了一眼,苏昭没有动,他怕胖子和李吉发现他,把事情 搞穿帮了。 在乐队演奏的过程中,苏昭看到孙涌潮站起身朝卫生间走去,他马上拉了下麦 琪的衣服:“走吧。”麦琪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苏昭已经站起身。 “马上离开这儿。” 这回麦琪缓过神来,忙叫服务员过来买单。苏昭一直盯着不远处孙涌潮的位子, 现在那个位子空着,他的同伙也都在忙着吹口哨、鼓掌和乱喊。麦琪和苏昭穿过一 张张桌子和游动的人们,走到卡萨布兰卡门口,麦琪头也不回径直走出了大门。 夜晚的风吹着她,她现在想做的就是尽快结束这次不快乐的夜游,平安地回到 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 走下台阶,麦琪觉得应该回头看看那个小伙子是不是还跟着她,如果他还跟着, 她应该想个办法摆脱他。她转回头,卡萨布兰卡的门已经关上,台阶上空无一人, 那个小伙子就在这几秒钟内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卡萨布兰卡那两扇漂亮的大门就 像两道严实的帷幕,落下了,把她的紧张与惊奇,心跳与无奈全都留在幕中,而扔 下她一个人在空旷的夜色中踽踽独行。麦琪一下子懈怠了,觉得自己是一只泄了气 的皮球,尽管刚才紧张得要爆炸,但总比现在抽巴得褶褶巴巴地要光洁靓丽。 麦琪没有打车,慢慢迈动脚步,沿着被霓虹灯闹得太过俗气的街道走着,她不 急着回家了,相反倒要延缓回家的脚步,人就是这样:平静的时候渴望刺激,喧嚣 之中又寻找安宁,就像郝思佳,有了白瑞德她要卫希理,当卫希理终于有可能来到 她身边的时候,她又发现自己喜欢白瑞德。回家意味着回到寂寞之中,出来的时候 忘了打开一盏灯,回去只能面对黑暗,而她是怕黑的女人。这时,那个留在帷幕里 的小伙子突然跳入她的脑际,他亮晶晶的眼睛,白净净的皮肤和笑眯眯的神情,竟 然非常清晰地印在麦琪的脑子里。她的脸上还印着他的一个吻,在那个红眼睛的男 人面前,他们曾经扮演过情人,应该说演得还不错,没想到第一次自己出来闲逛不 仅遇到了危险,还享受了一段艳遇。这应该算是一段艳遇吧?想到这儿麦琪觉得有 点不好意思,她记起单婉彝对她说过:其实女人也是好色的。当时她不以为然,现 在想来还是有些道理。那个小伙应该算是个性感的男孩,他是做什么的?多大了? 为什么要帮我?如果把今天晚上的奇遇讲给单婉彝听,她一定会觉得很有意思,也 许会说:“好呵,麦琪,你也算是个有故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