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唐廖!”阿顺轰鸣的耳朵里传来了唐廖的声音,阿顺虚弱的扯着嘴角,像是 笑了。 唐廖奔过来,抱住瘫软无力的阿顺。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下……雨了吗?”阿顺总算还有点知觉。她模糊的感觉到有水滴落在了自己 的脸上。 “是……”唐廖匆匆擦了下脸,忍着哭双唇不住的颤抖说,“是……开始下雨 了,我们回去吧” “嗯!”阿顺点点头说,“先把……鞭炮放了吧……放了……我们再走……” 阿顺像是很累了,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一定要放……” 唐廖没说话,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紧紧地闭着唇,把鞭炮点着。在“噼 里啪啦”的炮声中背起阿顺。 “靳顺!你别睡……好吗?!和我说说话……”唐廖深吸一口气,脚下不停歇 的走着。 “我……我很……累……”阿顺模糊的声音在唐廖耳边轻响。 “靳顺……别睡……别睡好吗?!”唐廖哽咽地说。 阿顺很安静的趴在唐廖背上闭上眼,静静的,很安详。 “靳顺……靳顺……靳顺——”唐廖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山里回荡,回荡。 “我……在哪儿?”不知过了多久阿顺才慢慢转醒。 “你在……市医院” “我……睡了很久吗?” “是……”唐廖吸了口气,说“你睡了……两天三夜!” 阿顺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待会儿!你要能起来,我们去逛街吧?!” “好啊!”阿顺毫无血色的脸上绽开一朵苍白的笑,那笑容白的犹如一朵冰冷 的月光。 “先喝杯牛奶吧!”唐廖伸手把阿顺扶起来,在阿顺背后垫一个枕头,扶他坐 好。打开保温桶倒出半杯牛奶,执起她的手,将牛奶杯放在她手里。 看着阿顺乖巧的喝着牛奶,唐廖突然响起从前总是和他唱反调的阿顺,总是嘲 讽他的阿顺,总是把他吃的死死的阿顺。 如果,再让我和她定下一百个约定我也愿意。只要她能活着。别说是当个假男 朋友,就是真的也愿意。就算是再遭受她的嘲讽以及压迫。也愿意。 中午吃过饭,唐廖出去打水,顺便买点东西。 “姐!姐……”阿顺像是出现幻觉了,无端端的听到弟弟的声音。 “姐——” 这下是真实的感觉,真实的触摸。 “你……你……”阿顺听出来了,是大弟的声音,她尖声质问道,“你来干什 么?!” “姐!”大弟抓住阿顺的胳膊,扑到在床前哭着,“姐……” “你来干什么?啊?谁让你来的!”阿顺伸手往出去使劲扇了大弟一个耳光。 大弟大张着嘴,不敢相信地看着姐姐。最疼他的姐姐怎么会打他。 “谁让你来这儿的……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阿顺哭了,哭的非常痛心。 “姐……”大弟呆呆地望着姐姐。 “你……以为去重点学校,就那么容易吗?!为什么……就不为爸妈想想,他 们有多不容易……啊?……”阿顺哭着骂,骂着哭,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 “姐,你的眼睛怎么了?啊?……姐……” “……” “他们说………爸爸死了……妈妈跟人跑了……顺……也要死了……”大弟的 一番话吓得阿顺一点动作也没了,他哭着问,“不是的!他们在撒谎,对不对?! 他们在撒谎!在撒谎是不是?!”大弟用力摇晃着阿顺。 “姐——” “是……是谁说的——谁说的……” “是姑和姑父……他们在房间里吵架……我听见了……姐!你跟我讲……这不 是真的……” 阿顺沉默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是的……是不是?!……”大弟哀求似的看着姐姐。 “是……是真的!”阿顺痛苦的闭上眼。 “不是……”大弟吓得呆住了。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阿顺忍着哭,说,“爸爸死了……妈妈走了… …家里就是姐姐老大了……姐,要……撑起这个家。可是……姐照顾不了你们。对 不起!对不起……如果,有一天……姐也……不见了,家里你就是老大,你要代爸 爸……代奶奶……代姐姐……好好照顾弟弟,你要、要替姐姐撑起这个家……你要 好好替我们爱他,照顾他……保护他,不让……不让他受欺负……懂吗?!” “我不懂——”大弟大叫着甩开姐姐的手,喊道,“我不懂!我不要懂——” 阿顺悲痛欲绝的捂住自己的嘴,牙齿将手指咬在嘴里。但是,哭声还是从指缝 里溜出来了。 “姐……你不要死……我求你,姐……我不要懂那些……你不要离开我……我 听话……我们都听话……你别死……别扔下我们……姐……你不要丢下我和弟弟… …”大弟跪在床边,哭喊着。 阿顺滑下床,伸手摸着抱住弟弟。姐弟俩跪在地上相拥着痛哭。 唐廖站在门外,拿手堵在嘴边,眼泪怎么忍都忍不住。 靳顺!老天怎么了……看不到吗?!看不到这个女孩的痛苦吗…… “姑!对不起!”阿顺进门就开始道歉。 “还来做什么?不是不呆了吗?!”靳琳实在不想看到靳顺弟弟。 “靳放!你先去学校!”阿顺无神的眼睛沉甸甸的痛,她还是那么镇定的说, “唐廖你出去一下!” 人都走了,阿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姑!我知道他们俩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可是,我们这个家实在是走投无路 了……” “我不管你这些,你把他们给我领走!” “姑……现在,我的眼睛也瞎了……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了……哪还能照顾别人 啊……姑,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 “知道我们不容易,就把他们领走啊!” “姑!我今天来。就是求你原谅的!我代爸爸给你跪下……姑!您看看……我 们现在还有路走吗?……您当初答应我不说的……可小放居然知道了……他那么小 ……您……” “哼……” “您看看现在我们……我们能走到哪里去?……爸爸妈妈都没了……我也就这 么几天了……我是真的没办法啊……小姨那儿也乱的一团糟……” “哦!这话是说我们这儿好啊……不乱呐!” “姑……我知道……” 站在门外的唐廖实在想冲进去,可他还是不得不忍着。他不知道阿顺还能这么 跪在地上撑多久。她不能那么拼命啊,那样,她会死的。 “姑……我知道你们不容易……所以这些钱你先收着……”阿顺说着从包里摸 出一叠钱,说“这是……是我……是我的一颗肾脏……换来的……一部分……等我 死了……医院会把另外一部分打过来的……” “这……” 唐廖听到这儿吓得愣在那里。靳顺她……居然……居然把肾给……唐廖一下子 哭出来,再也收不住。 “姑……这是感谢你们的……收下吧……” 靳琳被那么多钱勾引了,她接过了阿顺拿命换来的钱。 “接下这钱就帮我好好照顾他们吧……我替我爸给你跪下……感谢你能照顾他 们……希望以后不会有今天的事……” “不会,不会的!你放心!” “您别忘了……这钱……您可收好了……”阿顺说完伸手捂住额头,疼痛已经 让她在也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哎!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靳琳被阿顺吓的大喊大叫,面如土色。 唐廖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 “靳顺!你怎么样?!啊……” “……” 唐廖流着泪将阿顺抱起,出去了。 -------- 流行小说